云锦烨腮帮子酸痛不已,吓得不敢说话,只会点头。 离飏转身欲走,忽然偏过头来,烛光的掩映下双眸微微闪烁着寒光:“对了,你女儿已中了断肠散,剂量不大,每三日服一次解药兴许还有救。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我自会每三日来送一次解药,顺便来验收公子的成果。” 说罢,她推窗而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只是才走出几步,离飏便惊觉不对。暗处一股剑气袭来,她侧身躲过,但面纱被剑气挑了开来。 离飏暗暗心惊,不为别的,只为此人是从云锦烨的屋顶跳下来的。 她的轻功早已炉火纯青无人能敌,就是赫连清宥也未必有她轻盈。可那人却能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上了屋顶,也不知已呆了多久。 来人并不为取她性命,掀开她的面纱便收了剑。一身夜行衣难掩满身戾气,大半张脸隐在鸦青色描金面具之下。 “你是何人?胆敢夜闯云府。” 离飏很快平静下来,虽吃了些亏,倒也不怕他:“你又是何人,看起来也不像云家的。” 面具男子迈出一步,黑色披风被吹的猎猎作响。 “知道我身份的人都死了,姑娘生的如此貌美,难道也活腻了吗?”
第43章 青夜 离飏凤眸微眯:“本姑娘还从未见过这般狂妄之人。” “在下荣幸,成为姑娘见识到的第一个。既然如此,在下不妨卖姑娘一个人情。”面具男子说话不冷不热,剑身在月色下映出寒光,“云府暗卫青夜,请姑娘赐教。” 他自报了家门,离飏却没有要礼尚往来的意思,一言不发地拔出腰侧长剑与他交手。然而不过十招,离飏便落了下风。 她觉察出青夜并不想伤她,每次自己躲避不及,他便会故意刺偏几寸。若是对方真的下死手,只怕她已经被刺伤好几次了。 “本姑娘还有要事在身,不陪你玩了!” 离飏纵身一跃,几个起落便消失了。叶潇晚从偏院里跑出来,正要追上去,被面具男子摁住肩膀拦下了:“不必,让她走吧。” 一直埋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叶君亦走了过来:“你认识她?” “嗯。”男人淡淡应了一声,抬手摘下了面具。 云锦澈的脸从面具下显露出来,神情凝重:“她是赫连清宥的暗卫,离飏。” “摄政王?” 叶潇晚把自己在窗外探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了二人:“摄政王为何要杀大娘子、二老爷和三老爷?” 云锦澈脑子里乱的很,方才动用内力和离飏打了几个来回,这会儿酒意上涌,头晕的几乎站不住:“我不知道,此事明日再议,我先回去了。” 叶君亦和叶潇晚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那我们明日再来。” 跌跌撞撞地回到房中,云锦澈头疼欲裂,却睡意全无,满脑子都是离飏对云锦烨说的话。 他将夜行衣和面具收入床下的暗盒中,跌坐在地上,阖眸思索。 赫连清宥为什么要帮云锦烨? 大老爷云恒风向来不插手府中事宜,生怕惹事上身,只坐山观虎斗。云瑛和云恒阳则是摆明了要与云恒墨争上一争,恨不得将皇室赏给三房的金银珠宝全部收入自己囊中。 赫连清宥与云姝妍素来交好,为何要对他们的父亲下手,扶云锦烨上位? 云锦澈越想越不明白,脑袋里仿佛装着把菜刀,剁的他脑内钝痛不已。 昏昏欲睡之时,他突然想起一句话。 “至于云姝妍,她马上就要搬进宫里去了,便不劳公子费心。” 这话是什么意思? 赫连清宥是要保护她,还是趁她在宫中孤立无援时下手残害? 云锦澈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敢赌,翌日一早酒醒之后便进了宫探望太后。 太后才起身,倚在榻上用早膳,见到云锦澈连礼都不让行,笑眯眯地把人招呼到身边来。 云锦澈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从宫女手中接过粥碗,亲自侍奉太后用膳:“久未进宫给外祖母请安,外祖母近来可好?” 太后重重叹了口气:“人老了,左右不过是这个样子。” “外祖母别这么说,您会好起来的,皇舅舅也会好起来的。”云锦澈舀起一勺粥羹,微微吹凉后喂到太后嘴边。 太后张口喝下,捻着手帕按了按唇角:“你皇舅是心病,怕是难好啊…” 早些年大皇子四皇子接连病逝,七皇子生下来便夭折了,前不久十皇子和二皇子又遭了难。虽说天家先君臣后父子,但宸阳帝这些年来一直致力于做一个慈父。毕竟皇宫里的算计已经太多,他身为父亲,该给孩子们更多的爱。 正因父爱之深,丧子之痛才更加撕心裂肺。 云锦澈安慰道:“不是还有三皇兄吗,外祖母别担心。前朝有师父和三皇兄监国定然稳妥,您和皇舅安心养好身子便是。” 太后笑着摇了摇头:“析儿也就罢了,勉强着还能处理些政事。倒是你那个师父,哪里像是会监国的样子,徒有一个摄政王的虚名。” 云锦澈轻皱了下眉,状作无意地问道:“三皇兄监国,那兵符可是在三皇兄手中?” 太后闻言,屏退了下人,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北夷本就对我晟颐虎视眈眈,现下听闻皇舅龙体欠安,二皇兄又意外薨逝,自然是蠢蠢欲动。”云锦澈恰到好处地作出一副担忧之态,“外祖母您也知道,澈儿自幼与叶将军交好。若是北夷当真进犯,少不了要派他去带兵出征,澈儿是担心他。” 太后心觉有理,淡声道:“兵符一分为二,一半在你皇舅手中,另一半从前在叶老将军手里。叶老将军战死后,你皇舅便将那一半兵符收回,后来又赐给了当今的叶少将军。原本那一半应当还在你皇舅手中,兵符合二为一,方可调兵遣将。” 云锦澈不再继续问下去,仿佛自己真的只是因为担忧叶君亦才问了一嘴。 太后一口一口喝完了他喂来的粥,复又开口:“哀家记得,年后你姐姐便要入宫了吧。” “是,澈儿今日来,也是想向外祖母请个恩典。”云锦澈乖巧道,“可否让澈儿和姐姐一起进宫?姐姐身孕已近七月,澈儿不放心姐姐独居霜月殿,想要陪着姐姐。” “这有何难,哀家允了。”太后精神不济,说了这会子话便觉得身上乏了,“去看看你皇舅吧。” 云锦澈会意,起身行礼:“是,澈儿告退。” 从仁寿殿出来,云锦澈没有急着往昭乾宫去请安,在宫道上慢慢悠悠地走着。 太后的意思其实很明确,两半兵符,一半在掌政权人手中,一半在掌兵权人手中。既然叶君亦的兵符还在,那么赫连清宥拿到的,就只能是宸阳帝那一半。 兵符可号令皇城内所有军队,若宸阳帝当真一病不起,甚至驾崩。那赫连清宥拿到兵符是为了什么,拥护新帝?还是自己上位? 云锦澈后背一凛,晃了晃脑袋。 不会的。 师父向来对朝野权势无甚兴趣,怎么会起兵造反。 “啊…” 他只顾想着自己的事,连面前什么时候多了个人都不知道,竟直接撞了上去。 不待他抬头看清自己撞了谁,那人已扣住他的腰,将他牢牢摁在了怀里。 淡雅的兰香让他渐渐安下心来,也不管这是在宫道上,反抱住了赫连清宥,把脸埋进了他怀里:“师父。”
第44章 皇兄 这一声叫的又软又乖,赫连清宥忍住想低头亲亲他的冲动,沉沉笑了两声:“投怀送抱,图谋不轨。” 云锦澈耳朵红了个透,从他怀里退出来,行了个周全的礼:“师父。” 赫连清宥平静地应了一声:“你怎么进宫来了?” “新岁之际,来向外祖母和皇舅请安。”云锦澈略不自在地低着头,“师父为何在此?” 赫连清宥望了望天:“现在不过辰时,本王自然是刚下了早朝,原本也是要去向太后请安的。” 云锦澈道:“外祖母刚歇下了。” 赫连清宥嘴角微微上扬:“既如此,那本王随你一同去给陛下请安可好?” 云锦澈自然没有异议,颔首道:“师父请。” 两人一前一后行于宫道上,沉默片刻后,赫连清宥状作随口问起:“你府上可有暗卫?” 云锦澈心脏微微收紧,面上尽量装的波澜不惊,答道:“母亲有一暗卫,似乎是皇舅派去保护母亲的。” “叫什么名字?” “青夜。” 赫连清宥脚步放缓,偏头打量着云锦澈:“你可见过他的模样?” “青夜行事隐秘,极少出现,且此人以面具遮掩,徒儿从未得见他真容。”云锦澈试探着化被动为主动,抬起头问赫连清宥,“师父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赫连清宥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没什么,本王想着要不要派个暗卫保护你。毕竟现在朝中局势动荡不安,过一阵子怕是有的闹。” 云锦澈佯装不懂,摇了摇头:“师父多虑了,再怎么闹也不会牵扯到徒儿身上。” 赫连清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未再言语。 行至昭乾宫,夏公公通传过后出来迎接二人入内。二公主正跪在床边侍疾,娇媚的小脸上尽是忧色。 云锦澈看到二公主,身形微顿,被赫连清宥抓了个正着,拽了下他的衣袖:“发什么呆,规矩都忘了?” 二公主闻声回头起身:“参见摄政王。” 云锦澈上前行礼:“参见皇舅,佩绾姐姐。” 赫连清宥也走到床边:“给陛下请安。” 前些日子宸阳帝病的虽重,却还能靠在床头说说话。如今竟是连坐也坐不起来,嗓音嘶哑,分明一副大限将至之态。 赫连清宥在床边坐下:“医正怎么说的?” “自从二皇兄去世,父皇日日咳血,医正局也是束手无策。”二公主径自忽略了云锦澈,站在赫连清宥身侧,“阿宥哥哥,父皇他……” 她说着便有要梨花带雨之意,赫连清宥忙拉过她的手柔声安慰:“别瞎想,陛下不会有事的。” 宸阳帝虽没什么气力说话,却是满眼欣慰地看着他二人,显然对这桩婚事甚为满意。 云锦澈自觉多余,正想寻个由头离开,左肩忽然搭上来一只手。他偏头看去,正是刚换下朝服回来的三皇子明临析。 “三皇兄。” 云锦澈作势要行礼,被明临析伸手拦住了:“表弟不必多礼。为兄有事与表弟说,表弟可方便?” 他与明临析虽是表兄弟,但也只在每年的宫宴上远远见过几面,实在谈不上相熟,因此略有些犹豫。明临析看出他的心思,也没有催促,只眉眼温和地望着他,嘴角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 赫连清宥和二公主专心侍疾,两人陪着宸阳帝有说有笑,甚为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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