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口,二人都傻了。 陆云停僵住,江于青也呆住了。 江于青瞪圆了眼睛,捂着被咬的脸颊,退开两步,说:“少爷,您咬我干嘛?” 陆云停有点儿不自在,他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要咬他?!可咬了,齿尖也好似残留着温软细腻的触感,果真如软糕似的。 陆云停心中窘迫不已。 半晌,他恶声恶气道:“我饿了!” 江于青小声说:“您饿了也不能咬我啊,我又不能吃。” 陆云停道:“那你还不去让他们备早膳!” 江于青“噢”了声,临到门边又反应过来,探出个脑袋,说:“那我们今日不和夫人一起吃了?” 他们休假在家时,都是要陪陆夫人和陆老爷共用早膳的。 陆云停:“……不和。”
第10章 40-41 于青40 那一口“咬”下去,陆云停脑子里懵懵的,觉得真是活见鬼了。他和江于青说是咬,可陆云停知道,这哪儿是咬,他是想亲江于青。 他怎么会想要亲江于青?! 他疯了吗! 陆云停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所幸江于青心大,竟当真信了陆云停说的因为饿才咬他,虽然他并不知道饿和咬他之间有什么必要的关系。 可陆云停见他信了,心里又生出几分微妙的不愉快,江于青怎么这么笨,这样的话也信?如此愚笨,仅剩的那点聪明劲儿都奔读书上去了,要不是在陆家,只怕被人卖了还要帮着数钱。 江于青怎么不多问几句?要是问了……要是问了,陆云停想,他要说什么呢?这个念头在心里浮动,游鱼一般,不时撞在心上,撩拨得他心头发痒,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呼之欲出。 陆云停那一下咬得不重,江于青揉一揉,咕哝了几句便作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陆云停就爱捏他的脸和肚子,江于青起初有点不习惯,可他性子绵软,对陆云停尤其如此——少爷想捏就捏吧,又不会少块肉。 江于青自己还揉了揉,手感确实比当初瘦了吧唧的样子好,难怪少爷会喜欢。 想来咬也是因为如此,夫人说他还小,又跟着陆大哥学武,等再长长,肉就没了,到时候少爷就咬不着了。 江于青如是安慰自己。 江于青跟着陆刀练习拳脚的事情并未搁置,甚至第二天,陆云停也早早就起了,就杵一旁,就着烧的碳火,一手端着热茶,一手执卷,看着陆刀教江于青练拳脚。 江于青从未见陆云停无事起得这样早,劝过几句,陆云停一副你别管我,你练你的,再佐上几句一日之计在于晨,千金难买少年时的话,将江于青的话堵了回去。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陆家下人都能见着他们府上不到日上三竿不起的少爷揣着手炉坐在亭子里,亭外是嘿嘿哈哈练习拳脚的江于青和陆刀。 一个裹得严严实实,半闭着眼睛,仿佛随时能睡过去,一个精神抖擞,穿着单衣依旧大汗淋漓,面色红润。 陆云停是当真不爱早起,他身体不好,觉多,陆家二老也从不要求他勤勉,离开书院,陆云停不到睡够是不会起身的。可他偏又想让江于青时刻在他眼前,左右一衡量,便只得哼哼唧唧,满腹怨气地起床了。 他心中不快,等江于青凑他眼前时,他自是要揉搓江于青出气的。 咬过江于青那一口,陆云停如同开了窍,见着他薄薄的耳朵,颈子,肉嘟嘟的脸颊,甚至练功了那分外殷红的嘴唇都想咬上一口。尤其是江于青的嘴巴,他嘴巴小,生了漂亮的唇珠,红润润的,实在很是可口。 陆云停心猿意马,又不敢咬下去,总觉得他咬了,那就不一样了。至于哪儿不一样,从未沾过风月的陆云停也不懂。 41 到了年关,陆家也热闹起来。陆家是江洲大户,江洲在大周以南的楚中郡,虽比不得楚中郡的府城楚州城,可它四通八达,商贾云集,亦是楚中郡内的繁华之地。 陆家扎根江洲百余年,是江洲大户,一到年关,登门送年礼的,递帖子的不在少数,就是陆家也曾办过两场宴会。 陆云停是陆家嫡出的,也是唯一的少爷,自当出席,江于青也一并去了。若换了半年前,江于青说不得要畏畏缩缩,拘束不已,可经过这半年,他如同磨去了顽石的宝玉,俨然哪家出身的富贵小公子。 整个江洲都知道陆家只有一个少爷,乍见江于青,便问了起来,陆老爷乐呵呵地说江于青是陆夫人族亲,来江洲求学,顺便和陆云停做个伴。 他招手让江于青过来,管场中人叔叔伯伯一通叫,江于青也不怯懦,笑盈盈地都叫了过去。能赴陆家宴的,哪个不是人精,见陆老爷子待江于青亲昵,又这般郑重地将他引见到人前,无论是不是表亲都足见看重。 陆家看重,他们也自当客客气气的,赞誉的话一箩筐地往外送,夸得格外真心实意。江于青不曾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还是有点儿不自在,他看了眼陆老爷,又看了看身边的陆云停,不想丢了陆家的脸面,身姿笔挺,谦逊地笑笑算作回应。 等到入了座,江于青挨着陆云停坐,见没人注意他们,凑过去小声问他,“少爷,我没丢人吧?” 陆云停有点儿心不在焉的,闻言瞧了他一眼,说:“没有,你做得很好。” 江于青咧开嘴就想笑,他这么一笑就冒出点儿傻气,陆云停拿了块糕点堵住他的嘴,道:“一笑就露馅儿了。” 江于青当即闭上嘴,他咬着糕点,两只眼睛圆溜溜的,像鼓着腮帮子的松鼠,陆云停愉悦了,说:“吃吧。” 江于青:“嗯嗯。” 陆夫人也和人这般介绍江于青,远方侄儿,来江洲求学,陆云停听在耳中,莫名的有点儿不是滋味儿。 暖阁里只剩下陆夫人和陆云停时,陆云停问陆夫人,“娘,江于青算是陆家哪门子亲戚?” 陆夫人笑盈盈地瞧他一眼,说:“不说是侄儿,难不成说是你的未婚妻?” 陆云停一顿,不吭声了。 “倒也不是不能这么说,毕竟有心人去衙门一查,就能查到你们的婚书,”陆夫人说,“娘这不是怕你不高兴?” 陆云停抿了抿嘴唇,偏过头,不咸不淡地说:“我再不高兴,您和爹不是已经给我们立了婚书?” 陆夫人说:“只是婚书而已,娘和你爹想了想,你们年纪都还小,等再过两年,若是你想和离,又确实于你身子无碍,”她叹了口气,道,“我们也只能遂了你的意。” 陆云停哑然。 陆夫人道:“如今我们对外称于青是陆家表亲,既全了你们的颜面,又免得你心烦,岂不是正好?” 陆云停想说他并不心烦,可又不知如何说出口,硬邦邦道:“怎么,做我陆云停的妻子还丢了他江于青的脸面?” 陆夫人笑笑,温声道:“你这孩子。” “话不能这么说,”陆夫人说,“你爹说于青是读书的好苗子,爹娘不盼着你科举入仕,也知你无意于此。若是将来于青当真能登天子堂,于你,于陆家都有好处。” “于青既要科考,若让人知道被卖做男妻,总归是不大好看。” 陆云停何等聪慧,陆夫人说的他自然都明白,暂且瞒住二人的关系,对江于青有好处,也正合了他最初想的。再过几年,要是他活过弱冠,就说明他无需江于青为他冲喜,他们就能分道扬镳。 分明是他想了许久的好事,他爹娘也松口了,可不知道为什么,陆云停心中就是不痛快。
第11章 42-43 42 这是江于青在陆家过的第一个年。过年于大周每一个百姓而言,都是大事,年过好了,来年也会顺遂平安。 江于青小时候是很盼望过年的。 在江家日子好过些的时候,逢着过年,家里总会添道肉菜,桌上的吃食也较平时丰富,还能吃上半块一块的糖糕甜甜嘴。 陆家上下早早就装扮上了,披红挂彩,从里到外都透着股子喜庆之意。江于青读书之余,陪着陆夫人装扮陆宅,还跟着一道去城外的施粥棚里施粥施药。 这是陆家的老习惯了,不管年头好坏,过年时都会在城外施粥,请大夫义诊。江于青在陆家待了大半年,好像浸在了蜜罐里,过去的窘迫贫困都恍如隔世,乍一见那些搀扶着来领粥看病的老弱妇孺,顿时又想了起来,不是处处都是陆家。 江于青想起了江家村,想起了幼时的饥寒交迫,更想起了水患之下的绝望。他望着那些衣衫褴褛的孩童,如果不是陆家,他和他们一般无二。可不是谁都如他一般幸运,即便是被卖,还能碰上陆家这样的好人家。 那他们该怎么办呢? 江于青此前十四年里,温饱尚且不能够,更无暇去想其他,到了陆家,陆老爷陆夫人送他读书启智明理。书院中的夫子和同窗,即便年幼如楚言,都满怀壮志,道是要科举入仕,将来做官一展所长,为百姓谋福祉。 那些话听着遥远又陌生,江于青似懂非懂。 他心中藏了事,陆云停打外头回来给他带了一兜子糖炒栗子,吃也吃得心不在焉。陆云停人精,一眼就瞧见了,随手剥了个栗子将栗子壳往他嘴里送,江于青想也不想,一张嘴就咬住了——壳。 他愣了下,抬起眼睛望着陆云停,陆云停哼笑了声,道:“怎么不吃了?” “撞鬼了?” 江于青吐掉栗子壳,犹豫了一下,叫了声:“少爷……” 陆云停:“嗯?” 江于青巴巴地起身,推着陆云停让他落了座,还给他倒了杯茶,又剥了几颗栗子给他,才别别扭扭地说起在粥棚的见闻。 陆云停安安静静地听江于青说着心中的迷茫困惑,少年年纪小,脸儿圆,灯火映衬下的脸颊更显得稚气。江于青这十几年里过得算不上好,即便是被父母卖了,心中也没有怨怼,进了陆家,亦不曾被富贵繁华蒙了心,这样的心性,实在很少见。 江于青说完,对上陆云停深深的眼神,不知怎的,有点儿不好意思,又有几分无措,嗫嚅道:“少爷……” 他想,陆云停会不会笑话他?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陆家给他的,他分明一无所有,却还在自不量力地去想其他人? 陆云停说:“你看今日陆家可以惠及一方百姓,那你可知陆家是如何发家的?” 江于青呆了呆,摇摇头,陆云停道:“陆家最早是江洲治下的一个小县,叫临江县,虽叫临江,却是依山而居,村中无良田可耕种,比你们江家村还不如。” “后来陆家先祖在山上救过一位游医,那游医便教先祖辨识草药,又挣了点儿钱,慢慢的,送了后人读书,由临江的小村迁去了县上,再来了江洲。” 陆云停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想有余力帮别人,便好好读书,将来为官做宰,能做的,不会比今日陆家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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