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曾经所猜想的大差不差。 萧厉带沈怀玉来此的目的达成,阿卡纱笑道,“好歹你们来这的借口是维持两边友谊,不如剩下的日子就在这草原上多玩一会儿,这里可不比你们京城差。” 夜晚的篝火旁,一群人笑闹着,踩着乐声起舞。 萧厉与沈怀玉拎着酒壶,躲热闹地溜进附近的草丛中,那酒壶盛地实在有些满,沈怀玉刚一拔开盖子,酒液就顺势流在了他握在瓶口的指尖上。 萧厉探过身子,就着这姿势在沈怀玉的指尖上舔了舔。 沈怀玉轻笑躲过,“欸!脏不脏啊!” “不脏,哥哥怎么会脏。”萧厉理直气壮地接过话,从怀里拿出手帕,将他手中的酒壶接过,细致地擦拭着沈怀玉手上的酒液。 “哥哥,这次回去......”萧厉刚一出声,就止了这话头,还是别与怀玉说旁的危险之事好了,比如他与阿卡纱的交易。 “这次回去,我们就成亲好吗?”萧厉唇角带笑,抬眼看向他。 沈怀玉抽回手,下巴微抬故作不满,“你这是求婚?一点诚意都没有。” 萧厉太过心急,竟然忘了这事,他顿时窘迫起来,暗恼自己求婚怎么能如此随意,实在是太不稳妥。 “那我,回去再准备准备。”萧厉讷讷地低声道。 沈怀玉笑着用食指挑起他的下巴,“怎么?我还没说什么你就不娶了啊?” “当然不是!”萧厉抬起头,“是我觉得眼下这环境实在仓促了些,配不上哥哥。” 沈怀玉偏过头,卧倒在草丛中,夜晚的草原与白日相比又不同,睁眼便是漫天银河。 “果然人长大了没有小时候可爱,你还记得第一次跟我表明心意的时候吗?那时候你给了我一条烤鱼。” 萧厉自然记得的,回忆起那场景,他惹不住红了耳根,哪有送人烤鱼表白的,年少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那是从前不懂事,唐突了哥哥。” 沈怀玉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我才没觉得唐突,只是当时捧着烤鱼都敢诉说心意的人,怎么如今却不敢了呢?” 连求婚都是问句,怎么,求婚还有给自己留退路的啊? 萧厉垂下眼,经历的事情太多,他也变成了自己从前讨厌的模样。 “哥哥是,更喜欢从前的我吗?” 沈怀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若是再不动作,这人能在心里唱出伤春悲秋的大戏。 他起身猛地一扑,将萧厉扑倒在地,沈怀玉跨坐在萧厉的腰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重新说一次。”沈怀玉俯身,与萧厉对视。 萧厉喉间干涩,他意识到,沈怀玉是认真的。 他郑重地开口道,“怀玉,嫁给我吧。” 沈怀玉忽然将一只手摊开,手心向上,萧厉不明所以,将手覆上,沈怀玉握住他的手后展颜笑道。 “好啊,聘礼我就收下了。” 这个姿势,萧厉能看到明月高悬,银河漫天划破了长夜,却都不及眼前人的三分颜色。 沈怀玉吻了吻萧厉的脸颊,悄声在他耳旁道,“那就多谢了,夫君。” 萧仲伯浑身脏泥,他方才从田埂旁滚了下去,如若不是那枯枝拦了他一下,估计他的头已经撞在那巨石上了。 随行的侍从连忙跳下田地将他扶起,萧仲伯恼怒地用手将他们推开,拍打着身上的泥土。 可那脏污又岂会是用手便能清理的?那泥土附着在萧仲伯的衣服上,经过他这么一番毫无章法的拍打,黄泥已经嵌入丝质外衣的纹理。 哪怕身着华服,也使得他像个跳梁小丑一般滑稽可笑。 无人敢笑话萧仲伯,但他心里却满是不堪。 萧仲伯一瘸一拐地坐上马车,将这身外衣换下,看着指缝里的污泥出神。 一旁不敢作声的侍从连忙小心翼翼地跪在他身前,用手捧着他的手,拿着沾湿的手帕细致地擦拭他的指根。 看着脏泥一点点消失,萧仲伯的心情总算平复下来。 萧厉......都是因为他,不然自己岂会落到如此境地!这次是被派遣旱地,那下次呢?岂不是去断头台? 萧仲伯另一只手硬生生地捏碎玉质茶杯,裂开的碎玉划破了他的掌心,留下点点鲜血。 那跪在身前的侍从被他突然的暴戾吓得低呼一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俯下身,额头磕在马车内铺好的毛毯上求大人恕罪。 “行了,这伤我自行处理,先下去吧。” 侍从闻言大松了口气,连忙又磕头谢恩退下马车。 萧仲伯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那侍从,也不必留过今晚了,谁让这人运气不好,恰好见到了自己发怒时的模样。 他萧仲伯可是世家大族所称道的温和恭谦大皇子,怎么会处罚下人呢,只是这人出门在外,难免会遇到些意外罢了。 大概是自己从前装傻,一些大臣也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也是时候让这些人知道,这朝廷上,仅次于父皇的人究竟是谁。 太后之前向自己投诚示好的时候,萧仲伯一点也不意外,自己的母亲不也是么,身为皇后,离那九五之尊的位置这么近,又怎么会不心动。 这太后倒也是贼心不死,她之所以选中自己,不过是认为他萧仲伯最好拿捏罢了。 当朝太后不是皇帝的亲母,年岁也不过四十,有这心思倒也不奇怪。 萧仲伯拿出马车内的药箱,将药酒找出,瓶塞拔掉,直接冲洗在手心的伤口上。 药酒混合着血液留下,浸湿地毯。 这药酒的药性烈,伤口能愈合得更快,那痛楚自然也是加剧的。 萧仲伯眼睛也没眨一下,只是幽幽地看着那还在渗出的血,凑到唇边舔了一口。 呵,都想要自己的命,他偏偏要活着,还要将这些人皆踩在脚下。 尔等不过蝼蚁,岂敢比天?
第76章 “儿臣岂敢” 让大臣失望的是,这次做客,什么也没有发生。 萧厉一行人也没有被阿卡纱刁难,就这么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这次远行,虽是不想担着的担子落在了萧厉的肩上,但总归是代表朝廷,有人该慌了。 不过萧厉倒是不在意,他只每日思考着,如何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举行一场婚礼? 萧厉下了早朝,就看见走前还在赖床的某人已梳洗完毕,端正地坐在桌前勾画着筹办一场婚事需要采买的物件。 沈家长公子也遇到了不擅长的事,沈怀玉犹豫地看着手中的清单,笔尖停驻良久,最终落笔圈出。 见到萧厉进来,沈怀玉耍赖似的放下笔,“我累了,你来看。” 这喜事嘛,自然要两人一起筹备才好。 萧厉也没让沈怀玉溜走躲闲,他将人圈在怀中,一起挑选。 “哥哥觉得这婚服的样式如何?”萧厉拿起桌上的一叠图样细细地看。 沈怀玉看着那图样,衣摆长的都已拖地,“是否过于华丽繁琐了些?倒不如轻便点。” 萧厉听话地放下这张图样,又重新拿起另一张,“那哥哥觉得这张如何?” 话音刚落,殿前门外檐角下挂着的风铃响了起来,这是锦衣阁的来访信号。 沈怀玉笑着推了推萧厉,“快去吧,我先挑着。” 萧厉走入隔壁房中,屋内已有一人半跪在地上等候。 “殿下,您让我所查之事已有眉目。”黑衣人戴着面罩,将怀中的信封双手递上。 萧厉接过,展开查看。 他让锦衣阁查的,是最近与萧仲伯来往颇密的太后。 萧仲伯眼下母族势微,又是皇长子,是当之无愧的傀儡皇帝的最好人选。 只是这当朝太后一直身居后宫,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存在感,谁当皇帝其实对她而言都没有太大影响,怎么现在就心急了? 萧厉看着信纸上的内容,了然地点头,原来如此。 她这是想为自己与情人谋一个出路啊。 当朝太后年岁四十,保养得当,看起来也不过是个韵味犹存的美妇人,她在年前去往古寺礼佛时,遇到了入宫前的旧情人太傅。 这眉来眼去间,旧情便又续上。 宫中人多眼杂,有人看到并在奏折中暗示了此事,皇帝质问时被太后糊弄了过去,却也在太后心中留下了警惕的种子。 她在这深宫待了二十多年,做了这死物挂件一般的太后足足十年,她想要自由了。 为此,她不惜赌上一把。 萧厉将信纸烧毁,没有他的允许,锦衣阁的暗探即使查出对于当朝皇帝不利之事也不敢越级上奏。 而这件事,萧厉自然是不打算告诉皇帝的,他要看看萧仲伯打算如何走这一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萧仲伯回到皇宫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快去浴池好好沐浴一番,还好那干旱之地终于在月前来了几场大雨,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要呆到何年何月。 这与流放有何区别!萧仲伯沉入池中,在他回来的这一路上,遭遇杀手无数,不用想他也知道是哪些人派来的。 这些人都想要他死,萧仲伯狠狠攥了一把浴池流过的花瓣,既然如此,就别怪他无情。 他手中,可是有着不少人的把柄。 在萧仲伯暗地筹谋之时,莫塔尔带来的士兵已经乔装成百姓潜入京城,分散开来,只等萧厉的命令。 阿卡纱也派来了一支亲卫,早已随着萧厉回京之时进入京城,作为宫外的暗哨。 就在前日,沈怀玉不见了。 萧厉回到寝殿时没见到他,只以为他乔装后出宫透气,谁知到了傍晚也还没回来。 萧厉极力遏制住自己颤抖的指尖,“所有暗卫即刻听令,找一个人。” 沈怀玉就如同凭空消失一般,有人见到他走出了皇宫,之后去了哪却是怎么也查不到。 就在萧厉快要压抑不住自己心里的暴虐之时,他在第二日的早朝上见到了沈怀玉。 沈怀玉身着白衣,跟在萧仲伯的身后。 从他进殿后,萧厉的眼神就一直死死地盯着他,沈怀玉恍若不知,手捧着灵牌在殿中跪下。 已死之人突然出现在殿中,群臣哗然,就连皇帝也皱起眉头,“仲伯,这是怎么回事?” 萧仲伯躬身行礼,“启禀陛下,这是沈琢之子沈瑾。” “沈瑾朕自然认得,他不是早已丧命于一场大火了吗?朕记得,还是你为他收殓的遗体。” 这句话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与试探了,若是以往,萧仲伯早已腿肚子打颤地解释,但今日他懒得再装。 萧仲伯不紧不慢地直起腰身,“陛下,当年您以沈家谋反为由,逼死沈琢还不放心,又派人一把火烧了沈宅,您认还是不认?” “一派胡言!”皇帝一甩衣袖,“当年之事早已查明,证据确凿,那场火也与朕无关,不过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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