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澜又莫名冷笑了一声,没有回应,手中却猛然一用力,我猝不及防被向下又拖了几许,全然被他压在身下,肌肤亦被那人衣料覆盖了。 他的衣着没有一丝皱乱,墨底金纹无一处不繁复华贵,与他相对,惯是一向脸皮极厚的我也觉得自己浑身赤裸得有些没面子了。 谢明澜掐着我的下颌不容我闪躲他的目光,他一寸寸地流连在我的眸上,神色终究和缓了些,他附下身,无声地比了个口型,我一个没看清,只觉出是两个字,却并未看清,忍不住悬起了心,生怕从他口中吐出关于…… “什么?”我愕然地问出了口。 他沉默了一下,又无声地吐出那两个字。 这次我看清了,也放下心了,方才还以为他察觉到了什么端倪,原来只是“好看”两字。 毫无威胁,毫无异常的一句“好看”? 我搔了搔眉心,心道:谢明澜真是越发令我琢磨不透了,此景此景之下,这一句是哪冒出来的? 不等我思索明白,却觉谢明澜已然顺着我的小腿抚到了膝弯,随后温柔却不容反抗地向上一带。 不知是否因着苏喻在场的缘故,谢明澜的动作显得隐蔽而轻巧,他那黑压压的华服将我掩盖住了大半,我心中尚自游移,半推半就之下不由得被他按着膝弯直按到胸前,他身下滚烫坚挺的那物抵了上来。 “明澜……” “嗯。”他口中轻淡地应了一声,但是他的性器已然在我大腿根轻轻抽蹭起来,求欢之意不言而喻。 我本以渐渐卸了力,心道:罢了,怎么睡都是睡,横竖苏喻总是见到我丢人的模样,他也该见怪不怪了吧。 然而视线轻轻一晃,却见我的一截脚踝从那片墨黑华服中露了出来。 只这一眼,我便觉呼吸一窒。 一幅幅不堪的画面不断在我眼前闪过,那夜他是如何将我母妃的红线金铃拴上我的脚踝,我原来一刻都未曾忘记。 羞辱,怨耻,我的耳边竟然又响起了到那飒飒的铃声。 瞬间,我只觉心头暴起一股无名业火,用尽全身力气方攥住了手指,就在此刻,他却不合时宜地垂下头试图吻我。 我脑海中空白了一瞬,待我回过神,只见谢明澜的身子被我踹得向后一倒,他捂着胸口,怔怔地望着我,神情中竟闪过一丝茫然的无措,不过那也只有一瞬,随后他的眼神逐渐沉寂了下来,只是面无表情地拿那双乌沉沉的眸子盯着我。 我的神志这才骤然清明起来,我愣了一瞬,哪里容得在这最后一关被他识破! 顿时我急中生智,忙往苏喻怀中一扑,掩着颜面道:“苏喻你真的不会生气吧?” 苏喻也怔了怔,他还未回应,我便觉得谢明澜一把环住我的腰,仿佛隐含着怒火一般,又将我强硬地向后拖去。 做戏做到底,我便是拽着苏喻死不松手,口中胡乱道:“上次你就因为我身上的痕迹与我赌气,这次……你不要当着陛下的面表现得大度,到时候又要与我找旧账!”说着一手扒着他的腰带,一手揪住他衣襟。 我越是这般说,谢明澜施加在我腰间的手劲越大,他冷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你只管安心就是了!” 两厢挣动之下,只见苏喻轻呼了一声:“啊……” 只见一块东西从他怀中坠了下来,在床边磕了一下,顿时分为两截,一片掉到地毯上,一片正巧坠到谢明澜面前。 我们三人皆静默了一瞬。 一块玉佩。 不,准确的说是两片,不过不是这次磕碎的…… 谢明澜缓缓拾起他面前的半片玉佩,拿在掌中端详,他就那么静默地望着,半晌都没有说话。 我小心地从地毯上捞起剩下那半片,心道:谢明澜见过这块玉佩吗?我记不得了,不过当年我对此物一向珍惜,总是贴身放着,很少拿出来悬配,他应该不认识。 一念还未转完,我就听谢明澜幽幽道:“原来……他竟然待你是有真心的,他竟然将此物赠与你了。” “……”我默默回首,见谢明澜握着那块玉佩,露出一种近乎讥诮的笑容。 这话说得十分奇怪,短短一句话用了两个“竟然”,不知道他为何那么惊愕。 苏喻半晌没有回答,他只是垂下眼帘,从我掌中拾起那半片玉佩,又恭谨地向谢明澜伸出手,缓缓摊开手掌。 我与谢明澜的目光都停在他掌中的半片玉佩上,我甚是不解其意,却听他不带什么情绪地平稳道:“是,此物是由他所赠,还曾在飞龙谷为我挡下致命一箭,于我而言最是珍贵无比,还请陛下开恩赐还。” “……” “……” 苏喻!!我暗暗倒抽一口凉气,险些惊呼出声。 我心道:苏喻真是真人不露相,寻常不作死,要作就作个大死。 那厢苏喻却很平稳淡定,不论是神情还是他摊开的手掌,皆是一丝晃动也无。 屋内一时间安静极了,静到极点,我甚至听到了这两人的呼吸声。 我心惊胆战地偷眼望向谢明澜,却见他微微垂下眼睫,意义不明地望着苏喻掌中的半片玉佩,只是他握着另一片玉佩的手掌却越握越紧,他额前的两根龙骨又隐隐显了出来。 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他终于缓缓抬起手,伸向苏喻掌心,似是要还回去的模样。 我又是纳罕又是松了口气,就在此时,却见他的手指一顿,不但没有将他手中的半片玉佩还回去,反而两指一探,自苏喻掌中取走了那半片。 “……”苏喻沉默地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神情依旧自若,只是略带着些不解地眨了下眼。 谢明澜却不管他,只顾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将那两片玉佩缓缓拼到一起,径自出神。 半晌,他对着玉佩静静道:“此物不是他的么?他既然在此,该由他分配才是。” 我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原来是我的啊,看你俩打哑谜似的说了半天!” 谢明澜仍是垂着头,却抬起眼帘,向我投来一眼。 不得不说,不知何时起,他的气度威势越发有些像谢时洵了,如今他这平平看我一眼,我便讪讪地敛了装疯卖傻的神情,萎靡着不语了。 苏喻终于渐渐收回了手,恭敬地颔首道:“草民遵旨。” 说完,这两人的目光一时皆汇聚在我面上。 谢明澜握起我的手腕,郑重地将那两块玉佩放到我掌心,道:“我要你给我。” 这次轮到我端详着那块玉佩不语了。 此物我实在再熟悉不过,不但玉是好玉,而且上面刻的是我母妃家族的家纹。 据说此物传了十几代,每代家主都会将此物传给他最勇敢的儿子,直到我母妃远嫁齐国,那代家主认为我母妃的勇毅远胜男儿百倍,故而打破了这个传统,亲手将此玉佩赠与了她。 不过我母妃只是觉得这玉佩怪名贵的,让我求亲时赠给云姑娘——彼时她以为云姑娘是她板上钉钉的儿媳妇。 故而它虽是死物,但对我来说也是十分珍贵,我贴身配了二十来年,它每一条纹理我都抚摸过无数遍,闭着眼都能绘出那家纹图案。 我愿意将它赠给韩姑娘,因为韩姑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救我一命,此等勇气,我想一定会为我母妃在天之灵所欣赏。 而后我又将此物赠与苏喻,更是一百个应该,一百个愿意。 可是如今,我……唯独不愿将此物赠与谢明澜。 一念至此,我不着痕迹地把玉佩收入掌中,对谢明澜笑道:“我听你们刚才说的……这玉佩是我失忆前送给苏大夫的吧?既然已经送给他了,那就是他的东西了。” 说着,我不敢再看他,忙转过眼,抬手便想还给苏喻。 哪知我刚伸出手,却又被谢明澜捉住,他的手上微微一用劲,我不得不随着他的力道摊开掌心,只见他的喉结轻滚一下,然后用一种商量般的口吻对我道:“……那给我半片,可以吗?” 我想,其实我并不是那么恨他,以至于连着微不足道的要求都要拒绝。 我与他的恩恩怨怨在我心中早就算得扯平,毕竟倘若细细翻起旧账,他施于我的折辱也算得是我自作自受,更何况秋猎在即,眼看我熬过最后一关便可以与太子哥哥团聚,我本该是没有理由拒绝他的。 只是……怎么偏偏是我母妃的玉佩呢?他要个别的不行吗? 我想了想,借着转过身的动作,将握着玉佩的手掌不经意地撑到身后,随后放轻了语调,哄他道:“明澜,我送你个别的吧……这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别和苏大夫争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说这话的时候,谢明澜看起来有些失望难过。 见他垂下眼睫,我连忙又道:“不如……唔!” 话还未说完,便见谢明澜眸色一沉,已然欺身上来,他一手按住我的后脑,不由分说堵住了我的双唇。 我本能地向后一仰,却被他借势压在身下,他不知是赌气还是报复,动作中竟有几分最初在密室时的粗暴。 我被吻得几乎喘不上气来,他却丝毫不顾,直将整个身躯的重量压了上来,狂风骤雨一般的啃咬中,他身下昂扬的性器再一次抵到我的小腹,带着威胁意味上下胡乱顶撞起来。 我喘息着想,在苏喻面前这般的行径,倒也不是退让了吧,明明就是宣告和挑衅。 趁他俯头轻咬着我的颈侧,看不到我的神情,我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背,投向苏喻。 苏喻仍然坐在床头,他的神情还算平静,只是眼神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什么。 我对他艰难地摆出无声口型,道:“你愣着干啥啊,拿走!” 苏喻见状一怔,我已然探出手掌去寻苏喻,想把掌中那两块玉佩先还给他收起来。 哪知就在我与他的手指将要触碰到的那一瞬间,谢明澜仿佛身后长了眼睛,一把准确地抓住我的手腕,吓得我倏地冒出一身冷汗。 却见谢明澜方从我的肩颈间抬起头来,他自上而下地垂直俯视着我,神色亦是晦暗不明至极。 随后,他命令道:“抱住我。” “……明澜……” “抱住我……”他又重复了一遍,说着,他抓着我的手腕放到他的背上。 我只得依言环着他的脖颈和后背,在他浑身散发出的浓烈龙涎香的侵略中,轻声道:“这样?” 他仿佛有些承受不住似的微微蹙了蹙眉,口中却叹息着道:“再紧些……” 我小心观望着他的神色,几乎用近全力抱住了他。 谢明澜似忍耐又似满足的轻轻吐了口气,在我唇上狠狠一吻,道:“很好。” 他顺着我的脸颊吻了下去,直吻到我的脖颈胸口又轻咬起来,我承受着肌肤上传来的轻微刺痛,失神道:“为、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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