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慕韶道:“任务地正在崎阳河下游,去时路过河边有崎阳将军的石碑,你若有意便可去看看记载,石碑所记载应当是最贴近事实的文字。” 凤盷摇头,“没什么好看的,还是继续走市集吧。” 慕韶点头,“也好。” 莲花乡通往坡子村走有两条路最近,一条便是沿着崎阳河一路往下游走,顺着第一条支流往里一拐,便是坡子村。另一条则是要穿过一条繁华的市集,直达坡子村。 市集甚为繁华,人物繁阜,茶坊酒肆管弦声、摊贩吆喝声、交谈讨价声交织,各忙于生计,一派不同修真界的人间烟火气。 夏日天黑得晚,天色只微微擦黑,市集仍能见不少与同伴玩闹不肯回家的小孩。 凤盷在市集上买了不少小玩意儿,借口储物袋空间狭小全都塞到慕韶的储物戒中。 慕韶身上剩得铜板不多,全被凤盷买成了糖果。 慕韶站在摊前等着付钱,凤盷在慕韶身后指挥卖糖的小贩,“这个、这个、这个,那个不要” 卖糖小贩忙得好不快活。 凤盷突觉腰上被什么撞了一下,低头一看,就见不知何时两人周围竟围了一圈小孩,正仰着头,眼睛睁得溜圆,直勾勾地望着他们,那一双双小眼睛中似乎冒着星光,不时吞咽口水,既馋又羡慕的模样。 慕韶低头看了一眼,转头对小摊贩说了什么,只见那小摊贩笑弯了眼,连连点头,手脚利落地用油纸包了十来个成人拳头那么大的糖包递给凤盷。 凤盷拿着糖下意识地看了慕韶一眼,才蹲下身,将用牛皮纸包着得糖一个个分了下去。 小孩儿得了糖,发出一阵清脆地欢呼声,凤盷正欲起身,却被一三四岁的小姑娘偷亲了一口,口齿不清的道了句谢谢哥哥,然后被笑嘻嘻的大孩子带着跑开了。 脸上陌生地触感与那近在咫尺地奶香味让凤盷愣在原地,眼睛微微睁大,琉璃色的漂亮眸子显得无辜又不知所措。 有些可爱。 凤盷被慕韶拉着从地上起身,慕韶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需要吗?” 凤盷看着递到面前的雪白湿帕,愣了下,眼睛微眯,嘴角轻扯,继而抬起头乖巧地笑了笑:“多谢师” 凤盷边道谢,边伸出双手去接慕韶手上的湿帕子。 凤盷的左手已经捏住了帕子,慕韶手上的力道渐松。 凤盷嘴角不自觉扯起,抓住时机,就在慕韶的手即将彻底松开的一瞬,出 其不意地松开湿帕,迅速抓起慕韶雪白的广袖往脸上一擦。 湿润的布料在脸颊上擦拭而过,慕韶袖中的清香扑了凤盷满脸。 “兄” 仅仅三个字的功夫,一场对决已落下帷幕。 慕韶洞察了凤盷要用他袖子擦口水的小心思,接住掉落的湿帕,在凤盷动作前反手用湿帕擦去凤盷脸上的口水印。为了保证擦得干净还用帕子在凤盷的脸上搓了搓。 当慕韶的袖子被凤盷按到脸上时,凤盷的脸上已经彻底干净。 小心思没有得逞,又怕慕韶怪罪,凤盷提前发难,秀眉轻挑,理直气壮道:“这本是给师兄的口水印。” 慕韶慢条斯理地收了帕子,乜他一眼道:“技不如人就莫找借口了。” 凤盷还想说什么,突然袖子被拉了一下。 凤盷低头,原以为分得了糖果的孩子都散了,却见面前还站着三个小不点儿,拉他衣袖的是长相白净秀气的孩子,一双大眼睛滴流乱转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干什么?” “这个给你,”小孩拉着凤盷的手,往凤盷手上放了什么,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道:“谢谢你的糖。” 说完就带着两个朋友呼呼跑开。 凤盷看了看手中的东西,是三块圆溜溜的漂亮石头。 小孩子的礼物。 凤盷却并不嫌弃,拿起来对着头顶点起的灯火看了看,笑道:“还不错。” 慕韶看了凤盷一眼,眼神一言难尽,凤盷似乎很喜欢石头? 顺着市集又走了一阵,空气中传来一阵香气,凤盷不由想香味传来的地方看了一眼,他今日没用辟谷丹,有些饿了。 那是一家干净的点心铺子,店中人不多,且来往的客人多是身穿仆从衣服的下人,想来这家铺子的东西应是好吃,只不过价格有些贵。 慕韶不用凤盷开口,观他神色便知道凤盷是饿了,抬脚带着凤盷走进去。 凤盷听店小二介绍,挑了几种合胃口的让店小二包起来。 正这时却听窗外“哗啦”一声,凤盷抬头望去,隔着店铺窗户就见窗外三个有些眼熟的小孩一脸慌张地样子。 为首的那个男孩正慌乱地往怀中藏着弹弓,再见窗台上整齐排列的花盆中间似乎缺了一盆的样子,便知是小孩淘气用弹弓打碎了花盆。 只是这小孩有些眼熟,凤盷定睛一看,正是刚刚送了他三块石头的小男孩。 倒是有缘。 正想着,就见店主骂骂咧咧地走出去,往窗台上扫了一眼,便开始破口大骂。 那店主衣着富贵,但长得肥硕凶恶,三个小孩吓得瑟瑟发抖。 店主瞪着眼睛吓唬三个小孩道:“谁干的!把你爹娘找来!赔钱!” 藏着弹弓的机灵小鬼眼睛一转,大声喊道:“是猫干的!我看到了刚刚有一只狸花猫跑走了。就往那边!” 店主显然不信,眯着一双眼睛,仔细地审视着三个小孩。 三小孩害怕不已却靠在一起没有逃跑,凤盷觉得他们有缘,不由走出去,对店主道:“我刚刚也瞧见了一直狸花猫,这样吧,我把那个花盆一起买了。” 店主闻言打量了凤盷一眼,目光在凤盷身上衣料上停了停,片刻谄媚地笑了笑道:“这不好吧,这花盆都这样了。” 凤盷道:“没关系,我喜欢那只猫儿。” 店主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店内乐呵呵地吩咐小二去结账。 小孩喊住凤盷,认真道:“谢谢哥哥。哥哥你是好人。” 凤盷没说话,看了看天色,道:“你们该回家了。” 凤盷走回店内,慕韶望着凤盷,眼神并不赞同。 “师兄觉得我做的不对?” 慕韶没有说对也没有说不对,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表态。 片刻慕韶道: “你完善了他们的谎言。一旦成功,只会再次放纵他们说谎。” 凤盷轻声道:“又有什么关系,说谎也只是弱小的孩子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凤盷垂眸,灯火下他长长的睫毛洒下一片阴影,笼罩在阴影中的眼眸渐渐深邃,他太了解弱小时的无力。 慕韶道:“若这种保护自己的方式原本就是错的呢。” 凤盷眼神干净纯粹,看着慕韶,仿佛带着一种不谙世事地天真,问道:“师兄是非真的很重要吗?能保护自己不就够了吗?” 慕韶道:“虽然纠结是非或许达不到你想要的结果,可最终的走向一定不会错。” 凤盷垂眸,“所以师兄求的是长远,而我只求当下。” 凤盷神情平静到冷漠,声音很轻很淡,似乎出口便于空中消散,“因为师兄从不懂弱小的感受。”
第21章 、第十九回(大修) 眼前的村落不大,却依山傍水,草木葱郁,清澈的河流从村中间穿过,一道桥梁驾于之上,河边柳树垂绦,鸭群戏水,对岸一株殷红盛放的花树,更添风情灵气。 这便是此次的任务地莲花乡的坡子村。 村长根据任务卷的指示在村口接应两人。 村长从未见过仙人,却远远瞧着两人竟然御剑自空中飞下,广袖玉带,衣玦翻飞,恍然如同刚下凡的仙人,不由大惊,便信以为真,颤巍巍得就要跪下叩拜,模样极为恭敬,直呼仙人。 慕韶收剑,两人从空中落下,挥手送出一道灵力将人扶起,解释一句,“我等只是修仙之人,并非是什么仙人。” 村长年近古稀,头发花白,得见仙人激动得老泪纵横,引着两人进村中去,模样拘谨恭敬,态度极为谦卑。 凤盷一路上打量着村落,一边得空与村长闲聊两句。 根据任务描述,半年前,村中突然出现一只凶恶的女鬼,连害数人,已经有两人送命。 而村长所说也与任务卷记录的情况相同,只是更具体一些。 “最初是在半年前发现那女鬼的,那时她只在那颗红玉兰下梳头唱歌,并无歹意,还有有几个孩子说经常看见那女鬼,女鬼也并没有伤人。可就在几个月前,姜大在那颗玉兰树下打水,被女鬼活活溺死。当夜巡逻的是张顺,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张顺当夜回家就疯了,喊着有鬼要害他,直疯了半个月。半个月后,同样是在那颗红玉兰树下,张顺被女鬼杀死。” 村长神色担忧,村中频出命案,闹得村中人心惶惶,老朽不得已寻了几个道长来。可惜那女鬼极为厉害,几位道长都不是其对手,不是被女鬼打伤就是被女鬼吓跑。那女鬼为了报复老朽请来诸位道长对付她,不久前再度出手害人性命,高家男人看完铺子后回家路经红玉兰树,被那女鬼吸了精气,刚到家门口就倒下了,幸好发现的及时,还留了一条命,只是至今都昏迷不醒。” “村中请来数名道长却拿女鬼毫无办法,老朽是在没办法了,还是请来的道长给村长出的主意,道是瀛洲有仙人,除妖捉鬼不在话下,若得仙人相助,此等女鬼不足为惧。还请道长万万要除了那恶鬼,救救我们村百姓。” 村长直接将两人引进了家中。 尚未进村长家中,只在村长家大门外,凤盷就察觉到了一阵阴森的怨气,凤盷不由与慕韶对视一眼,果真事有蹊跷。 村长家中人似乎对着阴森怨气也并 非一无所知,从进门起,辟邪镜、镇邪符、佛像、桃剑各种辟邪的东西看似五花八门杂乱不堪,但细看,实则这些物件的排列却自有规律,形成一个自创的简易阵法,确实有镇压邪祟的功效。倒是出自懂行人只手,只是这人应也只是凡间懂些门道的道士,并未真正入道,因此功效不大。 这宅子本就透着一股阴森沉郁之气,内中又多了这些物件儿,瞧着越发压抑又阴沉。 待在这屋子中令人十分不舒坦。 村长家境殷实,可惜年过五十没有子嗣,只过继了个侄子养在身边以承业养老。 村长侄子看着忠厚老实却生了张能说会道的嘴,没见到两人的本事就先把人夸得天花乱坠。 只是见到慕韶身边凤盷时,突然就卡了壳,像是突然被噎住,“这这”瞪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凤盷,眼中是惊艳是疑惑。 凤盷与慕韶在外行走,脸上皆做了遮掩,但相貌可以遮掩住,一个人的气质去很难被遮掩。 牛二大概这一声都未见过这样矛盾的人,明明有着天人之姿,却偏偏生了一张普通到极致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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