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说“懿尤是怎了?怎一个猎物也没猎上?” 二皇子磕着头,说“母后,儿臣担心父皇病体,无心狩猎。” ……这不就是说太子殿下没你孝顺么,皇后娘娘刚要张口,二皇子又说“儿臣日日在这宫中祈福,父皇病体还是不愈,定是儿臣心不够诚,儿臣请愿祭德寺,让儿臣在寺中潜心为父皇祈福。” “母后,懿尤在宫二十四年,也真是腻了这方寸之地,可否母后开恩,让儿臣做个闲散小王。” 众人窃窃私语。 刘懿尤退出了现下闹得烧火的东宫之争。刘懿尤也有自己的客卿客臣,若不是向执安这一年内闹得乱子,本是极有可能的。 皇后娘娘只是略略抖动了一眉毛,抬了抬手说。“可怜懿尤一片苦心了,你愿意在祭德寺祈福,也是极好的。”皇后娘娘坐的端正,说“想何时回宫,便何时回宫。不打紧。” 观望台上的官员们都张了张口,也没一个人说出话来。 向执安入主郃都是早晚的事,二皇子在此刻退出保自己性命也无可厚非,再晚些,就怕自己的命也不是自己说了算得了。 众臣们虽然还是寄希望与神机营。但是楚流水纹丝不动,像个木头给那端坐着。 倒是崔治重一直在与边上的官员攀谈,到了二皇子这事儿,也谈不起来了。 二皇子谢恩说“谢母后疼惜。” 二皇子回到了座位上,依次有一些世家子带着猎物回来,等着一会儿拨赏。 就静静的看着这木兰围场春风阵阵,沁人心脾,二皇子闭上了眼,需得小眯一会儿。 朝臣闲谈间。 “铛!”郭礼砸响了春猎结束的鼓面。 但是太子殿下迟迟未回来。
第84章 撞木 楚流水站起来说“去,寻找太子殿下!” 他身后齐刷刷的神机营士兵往木兰围场跑去,等到找到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已经晕在了木兰围场北边的野兽捕坑里,坑下,是密密麻麻的捕兽夹。 “不好了!太子殿下受伤了!”来人急急的报! “什么?”皇后娘娘震怒,丰腴的身子一站起来,这观望台都震了一下。 “快!快!去把太子殿下找回来!”众人急急的奔赴木兰围场南面,太子殿下已被捞了上来,昨日落了雨,这坑里还有污水。 马匹已被扎死,若不是躺在这马上,太子殿下恐怕要被这扑兽夹夹得浑身没一块好皮! 见太子殿下只是晕厥,众人皆缓了一口气。皇后娘娘怒眉而视,说“楚流水!上次秋猎太子受伤,后伤愈又将神机营指挥权巴巴的送回你手上,太子这番信任楚指挥使,指挥使便是这么回报的吗?!” 众人皆跪。 楚流水跪拜说“此事有猫腻!请皇后娘娘明查!” 皇后娘娘说“来人,卸去楚指挥使的绘狮绯袍!将楚流水押入大理寺狱!” 楚流水自觉脱衣,脸上看不出喜怒,好似如常。 “崔治重!唐堂镜!严查此事!” 崔治重,唐堂镜领命。 “神机营兵权,今日为兵部侍郎岳起元所辖!” 岳起元哆嗦着腿,说“臣,领旨!” 远处的岳杜康冷汗都出了一背脊,边上的人却开始轻声的恭贺他。 只有他知道,这坑确实是自己挖的,但是顶多就是让太子殿下摔下去,自己绝非没有在里面装捕兽夹,也未有那么深,岳杜康只是想着,太子殿下已对楚流水多有龃龉,这番就是给个由头,太子殿下脾气大,输了狩猎自然要找事,找的第一个,便是楚流水罢了。 太子殿下的随行杜太医,替太子殿下细细诊脉,开了开了些药,便送回了宫。 “不好了!向执安攻了莳城!”来人报! 什么?向执安居然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攻打莳城,岳起元刚接了神机营指挥使的担子,这会儿必须马上出都,指挥战事! 岳杜康本想着拿到了神机营指挥使的权利,再与向执安做一笔买卖,现下看来,不成了。 岳起元穿上战甲,踏着泥水,单跪说“臣,即刻出兵!” 皇后娘娘点了点头。 众臣又开始窃窃私语。 “向执安这是要逼宫啊!” “陛下尚在!他怎可如此!” “逆臣贼子!杀之而后快!” “散了吧。”皇后娘娘说。 二皇子来了祭德寺,似乎郃都或者晟朝的纷争都与他无关。 玉堂跟在二皇子身后,二皇子说”回宫去吧。” 玉堂说“奴婢在此陪着二殿下。” 二皇子袖袍一甩,说“随你。” 祭德寺外,春意盎然,雨膏烟腻。 *** 向执安向莳州发起了攻势,莳州的百姓等这一天太久,但是真的打起仗来,百姓们还是在街上逃窜,尖叫,有老人拄着拐大骂着神机营,大骂着郃都,被一棍子打晕。 乞食的小孩儿在路上哭泣,有好心人一把掳进了店里。小孩儿的脸哭的脏兮兮,大喊着“娘,娘!” 烽火台点起来狼烟,赵啟骛看见了来自西边儿的战事。 仅仅看了一眼,便扭过了头。 不知道。 神机营的兵马是郃都最精锐的兵马,是个将都知道,但是向执安的多是草台,临时组建,进行伍的都是半路出家,不像神机营,许多都是练家子。 不知道会不会赢。 但是需要去做,需早点做。 赵啟骛凭栏远眺,无比希望卓必或者缪真来找他打一架,只有在打仗的时候,他才能聚气凝神,心无旁骛。 向执安站在卫州西面城墙,看着莳州与卫州之间的交战地。毛翎与杨叔骑着快马在最前边儿,景琛一如既往的坐在他的摇椅上喝茶,最近景琛在学打响指,但是景琛明明这般聪明,这响指却怎么也打不起来。 杨叔回头看着城墙,一笑,又冲向莳州。 向执安手心有些发痒,一直抚摸着自己的软剑,望着那匹玉阶白露。一动,海景琛就说“武将的事儿,自有武将去解决,主子是载府,轻易不要涉险。” 海景琛头都没抬,就按灭了向执安的痒,信手翻看着莳州的杂谈。 *** 杨叔与毛翎策着马,杨叔问“你裴哥今日没来,别看了,就我俩!” 毛翎便不再回头,说“你来了都多余!我一人都可!” 杨叔扬起来笑意,策的更欢说“少吹牛,今日你看我杀尽神机营!” 毛翎喊说“少大意!神机营是晟朝最精锐的骑兵!” 闷重的撞木撞击着城门,耳边已然能听见城里的哭嚎,神机营现下无统帅。最大的就是个看城的都头,虽然众将都在犹豫,但是若不应战,就是逃兵。 毛翎提着刀,在城楼下喊“神机营的兄弟们,莳州已是载府囊肿之物,各位不要再做无用的挣扎!” “毛翎!你这个叛贼,怎有脸来此喊话!你背叛了神机营!”有人回应着毛翎。 “我背叛了神机营?是神机营背叛了我!现下你们还在迷雾之中,勿要废话!速速开门!要么,战上一战,要么关门等死!”毛翎喊着。 杨叔悬着马,说“莳州的粮你们省着点儿吃,还能到这个月底,若是一碗汤放两粒米,那能到五月!是不是啊兄弟们?莳州还有盐吗?拿刀的手还有力气吗?你们的主子让你们饿着肚子打仗吗?”杨叔说的字字戳在莳州的心里。 他们真的没粮了。 交战地有人来报,杨叔听完了哈哈大笑起来,说“兄弟们,快去问问,你们现在的神机营指挥使,还在吗?楚指挥使怕是见不着你们此刻为他尽忠赴命了!” “你胡说什么!”城墙上已然开始七嘴八舌,但是又没有底气怒骂。 “兄弟们,上云梯,破门!”毛翎挥着刀,怒喝道。 乌泱泱的将士们发出低沉的吼,闷重的撞木仿佛没有尽头的锤着城门。 肆虐的狂风扬起,城墙上私语的人群与哭喊的百姓,城下这般央央的大军,他们有兵,有马,有药,有粮,有人,有钱,有将。 杨叔提起刀大喊“若不想再有英魂丧命杨某刀下!速速开门!!晟朝姓刘!我们效力于三皇子刘懿司!” 闷中的撞木已经撞出丝丝的光,云梯上翻爬着益卫的常备军,常备军源源不断的从远处涌来,微寒的天气,城墙上的神机营都头已经隐出了冷汗。 “都头!楚指挥使被皇后扒袍下狱!”属下声音颤抖,快哭出来了。 都头神色犹豫,现下他的每一个命令,都事众人生死。 “就是现在!兄弟们!上!今日必取莳州!”杨叔从马上翻下,随着云梯,一路躲闪着火油,便要翻到城墙之上。 杨叔一脚踹进了莳州的城墙,将神机营的的旗子扔往了城下。 “冲啊兄弟们!立功的时候到了!”毛翎的激励总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立功,受赏,封官,受爵! “冲啊!”将士们发出怒吼,前面的骑兵开道,步兵翻滚上城墙,最后一声闷重的撞木在这时撞破了莳州的大门。常备军被瞬时如鱼群过境般涌入了莳州,莳州的百姓不敢在街上乱窜,只听见有人在高喊“向载府来救莳州了!” “去他娘的神机营!” “去他娘的赋税!” “去他娘的贵人!” “今日老子要活,谁也拦不住!” 百姓们揭竿起义,自发的冲向按住了他们多月,盘剥他们多月的神机营将士!他们没有趁手的武器,有的只能拿着砖块,关了多月的城门,在此刻炸开了天光,没有人能逼他们被埋在这个城里。 他们要出去,要自由,要活命,要良田与稻谷,要妻女与猫奴。 要这命,从此刻挣脱郃都重税的压制,要从这吃人的牢笼里脱离,他们要奔向向执安,奔向与他州一样的明媚的岁月。 他们被按住了太久,久到赤脚跑出了城还以为有追兵,久到感觉自己多年都未见过纸鸢。 纸鸢,孩子春日最普遍的玩具。但是莳州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了。 有人哭泣,有人爆骂,有人破口,有人相拥,有人在抢夺,有人在伏地亲吻。 城中乱成一片。 常备军门已经大批的跑上城墙,打砸声,求饶声,怒马声不绝于耳。 等岳起元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向执安的常备军已经破开了莳州的大门,岳起元的手微微发抖,岳杜康在边上下了马说,“这是楚流水御下无方,不关爹的事。” 岳起元未做应答,高大的身子却要把脑袋都垂到地上去了。 没有人欢呼指挥使的到来,满地的血腥,断臂,破刀,还有摔碎的破碗。 岳起元高喊“神机营!跟我走!” 大批的神机营将士撤出了莳州。 “敢反的都是种田的,哪有行商的呢?”海景琛淡淡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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