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郃都这臭不要脸的样儿,多半是要办的,年年都办,晟朝只是内斗,又不是换了他姓来做王,百姓死不死,他们可不管。”杨叔说。 “这次的春猎,怕是有好戏。”海景琛说。 *** 下了楼看见有人在这倒春寒的时候光着膀子刷马,刷的是向执安的那匹白马,这马是毛翎养在棉州的,从小马驹养成现在这么大,也是裴部训的,他两当时从棉州将这马儿牵过来时候,毛翎摸了又摸,眼都红了,还是裴部嫌他丢人,骂了两句。 杨叔又跟上去也想要匹小白马驹,养起来送给海景琛,又被毛翎敲了竹杠。毛翎当时还在说“海先生连马都骑不了,只能坐马车,你给海先生养马做什么,还得训,麻烦的很。” 裴部敲了毛翎一个脑壳崩儿,毛翎才闭嘴了。 就光一个背影,向执安就知道是谁了。海景琛与杨叔跟着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骛郎怎来了?也不说一声,我好去迎迎你啊。”向执安又露出笑,挽上了赵啟骛的手臂说“怎一来就在刷马?也不来找我,这马儿还比我要紧?” 赵啟骛将最后一桶水倒在地上,说“别人刷的不如骛郎刷的干净呢。”又将衣服穿上说“看你们在谈事,就想着等等你,我过来就听说莳州挺乱,你应当忧心这个,我也不着急。”
第79章 响指 向执安挽着赵啟骛的手不撒开,说“不打紧,郃都且有的闹呢。” 赵啟骛刷完马,抱着胸看着,看着很满意,说“这马儿可想好叫什么了吗?” 向执安与他一起将马牵回去说“想了,没跟你说就不做数。” “叫什么?”赵啟骛问。 “玉阶白露。”向执安说。 “这名儿起的倒是像养在白玉宫里的,不像是战马了。”赵啟骛说。 向执安绕着赵啟骛转圈圈说“黄沙散马蹄,白露踏玉阶。怎的不像战马啦?” 赵啟骛说“好,好,我们执安说是,就是,我给司崽也养了匹小马,就是去年棉州送去上梁的,司崽现下也骑不了,给二舅舅骑骑先,回头我牵过来给你瞧瞧,边杨拉去马厩了。” “什么色儿啊?”向执安问“骛郎连娃娃都马都抢,好生不要脸。” “乌漆嘛黑的,”赵啟骛揉着向执安说“你给起个名儿吧。” “叫黑狗可好?”向执安问完就跑。 “什么黑狗!向执安你站住!啊!你的马就叫啊,玉阶白露,那就是踏着玉石了,那可是宝贝了,怎我的就叫黑狗?向执安!”赵啟骛追着向执安骂。 “别人跟我说你在郃都册子上叫赵黑蛋,哈哈哈!”向执一袭白衣,在嫩绿冒尖儿的草野上跑,跑累了就往上一躺。 赵啟骛盘坐在边上,说“崔治重这小子!明知道我是世子还拿我开涮。” 赵啟骛摸了摸草野,有点潮,就把向执安整个拉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向执安摘了跟草叶,划着赵啟骛的手心,说“叫霜梨乌衣,可好?” “陇水边沙,梨霜声秋。 乌衣藏机,抱一无离。” “可好?”向执安的草叶拨弄着赵啟骛的鼻尖。 “好。”赵啟骛说。 “无离,甚得我心。” 赵啟骛将向执安整个拎起来,横着抱就回院子。“放我下来,人太多了。”向执安锤着赵啟骛的胸口。 “哦?载府怕难为情是吧?求我咯。”赵啟骛颠了一颠,看的更清楚了。 “快点儿!”向执安开始挣扎,被越抱越紧。“再不求我,就快遇到人了,哟,好像是黄中路黄大人呢,载府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求求骛郎了。”声音轻的跟蚊子一样。 “早这般不完事了么?”赵啟骛眉毛一挑,放向执安下来,哪有什么黄中路。 “王八蛋!”向执安语气很足,骂完就跑。 凤箫声动处,白露与乌衣, 浅草没马蹄,纸鸢挟风鸣。 *** 海景琛的擂的那摞文案,终于走了过半,海景琛将案卷归置,说“翻得一百三十五件冤假错案,积了多年好年的豪夺乡绅也下了八十余人,各州官吏的记事考评也做的差不多了,应霄两州有姜郡守与赵郡守管制,黄册收拢也过八成。书坊开设虽多有难题,雕版印刷费工费料,但是人工誊抄却多有错字,还好黄中路将此事赏罚分明,现下纰漏极少。” 向执安盘腿看杨叔做风铃,应着说“辛苦景琛了,余下的那些可等入了郃都再做,到时翰林人多,无需你这般劳累。” 杨叔手巧,雕的风铃极为好看,粥粥在此刻跳脚,“海先生!海先生!” 海景琛给他几粒米,又跳脚“杨立信!杨立信!” 海景琛问“他又怎么了?” 杨树头都没抬说“他要喝水。” 海景琛往粥粥的小盏里一看,果真没水了,倒了点水,粥粥仰着头喝。 喝完了说“不错!不错!海先生不错!”海景琛说“谢谢你夸我了。” 杨叔一怔。说“你平时也不与他说话,今日怎么说了?” 海景琛说“喜欢他,有意思。” 杨叔站起来走到海景琛边上,对着粥粥打了个响指。 粥粥歪头跳脚说“喜欢!喜欢!喜欢海先生!” 海景琛的眼里发出了奇怪的光,向执安识趣的赶紧走了,顺便偷走了风铃。 海景琛对杨叔说“你再打一个。” 杨叔说“你打也可以。” 海景琛捏着手指搓了好几次,也没发出响来,负气的说“我不会。” 杨叔又打了一个响指。 粥粥歪着头跳脚说“喜欢!喜欢!喜欢海先生!” 海景琛弯腰双手撑着膝,真诚的对着粥粥说“海先生也喜欢你。” 杨叔的脸红了。 *** 太子殿下在宫里掀桌子摔碗,霸道的很。茶盏都不知砸碎了几个,玉忠跪在边上,差人去寻那唐堂镜。 郭礼是第一个来的,看这模样,这神态,估计就在等太子殿下此刻的失态。 “哎哟天爷,我的主儿啊,我的太子殿下!”这个殿下两字拉的老长,生怕人不知道这是尊贵的殿下。 “这是怎的了?太子殿下还能真为那些民间污秽言语气着自己个儿了?”郭礼过来将这桌子抬起,又踢开太子殿下眼前的杯碗碎片,使了个眼神,宫女低着头赶紧进来收拾。 郭礼将太子殿下引入内间,说“我的太子殿下,可别气了,那就是向执安那厮发的,给这咕涌你呢,可别让那小人得意了去。” 皇后娘娘寻着声就来了,今日的皇后娘娘气度非凡,金簪珠玉满头,黑华金凤加身,捏着块帕子,皱起了眉头。 “懿及,你在干什么?”皇后娘娘发问。太子殿下哭喊着“母后,”便往皇后身上抱着,摊在地上抱住皇后的腿。 “像什么样子!快起来!”皇后喝道,都没低头看他一眼。 “人越看不上你,你越要活出个样子来给别人看。”皇后娘娘言语冷淡。 郭礼后头跟着安建,郭礼说“娘娘,也不怪太子殿下这般,确实大逆不道了,不然,杀几个,去去风气?” 太子殿下喊着“对!杀了!都杀了!” 皇后娘娘说蹲下来说“懿及,你父皇快驾鹤了,马上你就能登基。莳州的事你不要管,自有那帮老狐狸打擂台,你只要做了这帝王,他向执安就动不了,动了他就是乱臣贼子,刘懿司也不正,知道吗?现下你就等,等着坐那龙榻。” 太子殿下这才抹去了脸上的泪,问“父皇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仙去?” 郭礼幽幽的说“皇后娘娘,让礼部准备起来吧,一夜的机会也不能留给向执安。” 皇后娘娘轻轻点头。 前头玉忠差人去请唐堂镜,这会儿唐堂镜就在殿外,看见了三人的神色,又转身出了宫。 刚出宫门口,就遇到了贼头贼脑的岳杜康。 岳杜康行礼,“唐次辅。” 唐堂镜说“怒我眼拙,您是…” 岳杜康说“兵部侍郎嫡子,岳杜康。” 唐堂镜说“问岳大人好。”便点头示意要走。 岳杜康忙不迭拦住唐堂镜说“唐次辅,我有点事儿想请唐次辅解惑。” 唐堂镜还是官衣,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暗示现下不方便。 岳杜康行礼,唐堂镜便走了。 唐堂镜走几步,回头说,“岳公子,若不嫌弃,可以去我府上喝杯茶。待我换身衣裳。” 岳杜康行礼跟上。 岳杜康被安置在唐堂镜的书房里。 唐堂镜的书坊很整洁,除了书,别的什么都没有,但是墙上有一副不太相符的字,“吾道谅如斯。” 岳杜康环绕了一圈。眼珠子落在了唐堂镜的书案边上,有公文散落着: 上面写着“郃都三月木兰围场春猎,神机营奉命举办。邀约名单如下……”底下还有一分木兰围场春猎分布图。 岳杜康看完眼珠子提溜转,等半晌唐堂镜出来了,着了一身常衣,叫人奉茶,问“岳公子,什么事儿?” 岳杜康摸着自己怀袖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写了点字儿起个扇子,想请唐次辅指点,不巧了,我又没给带过来。” 唐堂镜甩了下袖子说“那无妨,岳公子什么时候带着了再来寻我,家父可好?” 岳杜康见礼说“好着呢,就是兵部无兵,闲得很。没什么事儿做。” 唐堂镜人都颓了半段说“等等吧,眼下郃都形势不好,等有了结果就有事可做了。” 岳杜康也不敢多说只得说“唐次辅说的是,唐次辅公务繁忙,在下就先走了。” 唐堂镜说“那就不留岳公子了。” 二人拜别。 唐堂镜睥睨着那份公文,又举起来遮过了日头看,嘴角勾起,又头也不回的扔在了地上。 兵部侍郎嫡子岳杜康要让今年的郃都春猎出乱子。 岳杜康从唐堂镜处回来之后血气冲脑,兴奋不已。他得让自己那个爹,也为自己得意一回。 岳杜康回去找岳起元。 刚进了屋,爹在跟一堆人议事。 岳杜康等了许久,终于议完了,在门口靠着等他爹说话。 “杜康,怎么了?”岳起元问。 “爹,我想有个正经事儿做,我那些朋友都去做事,我也想去。”岳杜康说。 岳起元这会儿才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说“呵,呵呵,新鲜了,康儿长大了。” 岳杜康说“爹,你给我谋个差事吧,我也想在天家跟前露露脸,以后好好干。” 岳杜康追着问“刚刚听爹议事,这次春猎还办么?” 岳起元说“爹受了一年委屈,刚官复原职,与神机营一起办这次春猎,外头说郃都说的再难听,郃都也不能不办。要是皮都塌了,里子都不用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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