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云淡风轻,好像谈论的是别人的生死一样。 萧竟心跳乱了一拍,发窒般烦闷难忍。 他沉着脸,死死按住元玉谈的肩部,力道很大。 良久,他低道:“好。我放你走。” 元玉谈点头,迈步欲穿行。 只是刚走两步,忽而身后遭人点了穴。元玉谈瞬时浑身无力,身体缓缓不受控制地向下滑落。 萧竟快速接住,两手托着将他抱起。 “小七,他是……”林娇娇神情些微惊诧,看着两人。 萧竟低下头,鼻尖轻轻蹭着怀中元玉谈的额头,深邃漆黑的眼里全是迷恋。 “他是我的人。” 元玉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是无人的黑夜,寂静幽深,静得让人绝望,无数幼时记忆如千万蝴蝶漂浮而来,他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他其实是很害怕深夜,害怕冷寂。 但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缺乏安全感,只将一切归结于自己没有长大,或者不够强大。 幼时面对不如意时他会哭,他不知道怎么办,只知道哭出来的眼泪是他安全的慰藉。 所以他渴盼长大。 只是如今他终于长大,还是不如愿。 元玉谈清醒时,眼睛有点酸。 他与萧竟一同乘坐在马车内,两人各坐一边。他身下铺了松软的垫子,马车也行得平稳缓慢。 萧竟看着他,像是在等他醒来。 元玉谈与他错开眼,看向窗外。 两人皆是无言。 过了一会儿,萧竟出声:“你哭了。” 元玉谈:“没有。” 萧竟:“又不丢人。” 元玉谈转眼看他:“不丢人你怎么不哭。” 萧竟轻笑一声:“我哭了啊,你睡着了没看见,我哭得老惨了。” 他把受伤的手递到元玉谈眼前,故意惨兮兮道:“元神护,看我的手,都是被你的流云剑所伤,我真的很疼,刚疼哭了一路。” 元玉谈垂眼,看见他手心连接五指处蔓延一道深长狰狞的刀口。 “元神护,不然你给我吹吹?” 元玉谈冷淡道:“不有人给你包扎了么,怎么那时候不疼。”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见到你就疼得不得了。”萧竟眼里也带着笑:“真的,没骗你。” 元玉谈静默了片刻,低道:“对不起。” 闻言,萧竟忽然起身,非要跟他挤在一边坐,小小的马车晃动几下,元玉谈被他挤得坐在里侧。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萧竟收起笑,认真地与他对视。 “元玉谈,我喜欢你,我想对你好,我不怕把你宠坏,你可以坏脾气,你可以无理取闹,打我骂我随你折腾怎么都行,但是不能说离开我。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你的任何样子我都喜欢的不得了,我从小到大,从未喜欢过谁。因为我喜欢你,敬重你,所以我不想让你为难。我想要的,是你心甘情愿和我在一起。” 元玉谈身子微微后退,垂眸不言,密密的睫毛遮住眼中情绪。 萧竟强行按着他的背不让他后退,抓住他的手放在胸口,靠近过去,脸上神情炙热而虔诚。 他一字一句郑重道:“这里,全是你。” “全是你,一点都容不下其他,跟我试试,好不好?” 元玉谈僵硬着,不敢抬头,不敢去看面前那双深沉又明亮的眼睛。 他茫然地睁着眼,混乱地听着另一个男人无比直接的告白。 萧竟很有耐心,没有出声逼迫。 他凑得更近,似哄似劝:“元玉谈,跟我试试吧,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好不好?” 元玉谈转头,盯着窗外,发怔。 半晌,他呢喃道:“你是男子,我也是男子,我讨厌你把我当女子对待。” “我发誓,我从未把你当女子对待。”萧竟答得一点都不含糊,“要是你不适应,你把我当女的看也行,你怎么适应怎么来,我都可以。” “林……” 元玉谈刚说一个字,萧竟立即解释:“林娇娇,我跟她不熟,真的不熟,就是以前的师姐,偶尔一起练功,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我与她青梅竹马的谣言,那都是狗屁瞎传,我跟她不熟,真的不熟,我都把她当男的看。” 元玉谈没有再问。 盯着他冷淡的脸,萧竟又急道:“你不信?那我们现在便折返回去,让她当面给你解释清楚。” “不必。”元玉谈蹙眉,忽然想起什么,“你把她当男的,难道把我当女的?” “不是!不一样!” 元玉谈没再追问,看着萧竟殷切的眼睛,半晌又轻道:“你身为麒麟渊门主,手上沾了太多人血,我不可能置之不理。” “我杀的那些人,那是他们自己找死。”一提起那些人,萧竟眼中凶光毕现,满是不屑道,“我没有做错,要怪就怪他们自己不长眼,非得往我刀口上撞,我要是不解决他们性命,他们天天给我找堵。” 元玉谈没有应声,低眼。 “好好好……”萧竟无奈地哄,“还未答应我呢,就开始管教我了,以后我若是再杀人必定事前告知你,若是你实在不同意,我先放他一马。” 元玉谈终于肯抬眼看他,抿了抿唇,似乎接下来的话十分为难。 “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萧竟信誓旦旦。 元玉谈深深吸了一口气,难以启齿道:“还有,我不喜欢跟你那样。” “哪样?” “你知道。” “我不知道啊,你说清楚。” “那个。” 萧竟有点懵,追着问:“哪个?我真的不知道,你说明白点。” 元玉谈面色有点烦,不想开口。磨蹭半天,终于冷着脸自暴自弃道:“我不喜欢跟你睡觉。” 萧竟愣了愣,沉默很久。最后道:“除了这个呢?这个我没办法回答,我保证不了,也没法保证,这根本不可能啊!” 元玉谈:“怎么不可能,我能做到,你为什么不能?” “不是!我干嘛自己给自己寻不痛快,少了那种极乐之事,以后的日子真的没法过,真的。”萧竟很急地解释,“难不成以后我只能远远看着,给看不给亲,给摸不给上,这种活法我容易活不长,说不定憋两年人就没了。” 元玉谈:“那就算了。” “别!那你倒是告诉我理由,为什么不能一起睡觉?”萧竟抓着他的手,非常不理解。 “没有为什么!”元玉谈脸色不太好,语气十分坚定。 萧竟很头疼:“是不是因为第一次我用了强,所以你对我印象不好?” 元玉谈瞪着他,“你闭嘴。” 萧竟觉得这个时候必须站出来自证能力,“这个不能怪我,那个……”他斟酌着开口,“你知道,那日我失了神智,那次不是我的真实技术。” “你闭嘴!”元玉谈脸色难看,恨恨道,“不要提这个。” 萧竟闭上了嘴。 马车行了大半天,车上两人都没再开口。 见元玉谈正襟危坐,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萧竟坐不住了,忍不住问:“和我相好这事,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元玉谈正在闭眼调息内力,蹙眉道:“你知道。” 萧竟大脑一片空白,愣愣道:“我知道什么?我应该知道什么?你刚回答了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元玉谈面无表情,继续闭目打坐。 萧竟很迷茫,抓心挠肝一般的难受,他凑近过去捧着元玉谈的脸,不死心地问:“你给点提示,跟我在一起,你元玉谈,跟我萧竟在一起,你是同意了吗?” 元玉谈挣不开他的手,气道:“放开!” “不放,你告诉我,你是同意了吗??” “你知道。” “我不知道啊!你倒是说清楚点啊。”萧竟捏着他的肩膀,整个人急得不行。 “你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啊。” …… 两人的对话又陷入了无限的循环。 作者有话说: 小学鸡谈恋爱
第36章 宝贝儿 半夜三更,七星楼后院着火了。 楼中弟子乱作一团,纷纷打水救火,其中陈百悦最为勇敢,来回冲进火场,把越楼主珍藏殿里的宝物救回大半,挽回不少损失。 众人忙活半天,火势终于控制住,陈百悦的左腿轻微烧伤,越悉翁很感动。 他膝下无子,当场想认陈百悦做义子。 “为什么会突然失火?”越悉翁斥责巡逻卫士,“若再晚几分,你们明日就不用来了!” 陈百悦很体贴:“应该是哪位小弟子贪玩,误将明火带入室内。越叔不用担心,我并无大碍,区区小伤不足挂齿。” 众人的注意力全部在后院,以至于隧道密室溜进去一个黑影根本无人发现。 萧竟悄无声息取得楼中残卷后,特意绕回陈百悦居住的厢房。 屋内,陈百悦正在自己处理伤口,时不时发出两声杀猪般的哀嚎。 萧竟看着他皮肉模糊的腿,佩服道:“啧,够狠。” “太久没玩火,不小心玩过了。”陈百悦道,“拿到没有?” 萧竟点头。 陈百悦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忽然又问:“我眼睛没花吧,你脸上是被人挠了?” 萧竟倒不避讳,坐下来,一脸神秘道:“你懂什么,有孕之人脾气都不好,我是不会跟他一般见识的。” 陈百悦凝噎片刻,决定顺着他的话说:“萧兄说得有道理。据我所知,有孕之人多半性情大变,轻者敏感多疑,重者抑郁成症。” “?”萧竟认真道,“敏不敏感我不清楚,但爱生闷气是真的,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你就问对人了。”陈百悦头头是道,“常生闷气可不是个好兆头,以后说不定郁郁成疾。” “那怎么办?” “你引导他将心中烦闷发泄出来就好。” “我要是知道怎么引导还用问你?”萧竟不满,“你能不能行?” “我还没说完呢。”陈百悦解释说道,“若是他不愿说,你让他哭出来也成。” 萧竟:? 陈百悦:“哭也能放松身体,缓和情绪。” 萧竟回去时,元玉谈正在睡觉,不过睡得不好,翻来覆去。 听到动静,他摇晃起身,迷迷糊糊看着眼前的萧竟。 萧竟手中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元玉谈目光落在上面,抿了抿唇没说话。 但萧竟能看出他不爽。 元玉谈面色发黑:“我不喝。” 萧竟轻笑:“这个不是安胎药,这药滋补身体,男子有孕本就不易,你多日奔波劳累,身体吃不消。喝了这碗药,对你以后恢复功力十分有益。” “鬼才信你。” “不信?”萧竟低头就着碗抿了一口,信誓旦旦:“没骗你,你如今体质大损,来日生完孩子功力怕是也不能恢复巅峰境界,我是为你着想,现在好好调养,以后功力定能恢复如初,说不定还能与我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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