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通道在慢慢变小。 送走凤台之后,牧流看向聆枢,他现在不敌聆枢,无法强行送走人,“聆枢,无论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先离开这里再说。” “你先走。” “我是施术者,要殿后。” “那就一起。” “通道在变小,承受不了两个人,你先走。” 聆枢见他似乎真的支撑不住,不再耽搁,走向通道。 待他身影消失。 牧流松懈下来,跌倒在地。 青年飘到他身边。 牧流对着他道,“带我去无字碑的里层。”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水,水的颜色颇为奇特,如翡翠之色。 水天一色,融为一体,静谧无声,看着倒是很漂亮。 失重一般,坠入水面,荡起层层涟漪。 牧流任由身体往下沉。 水底印入眼帘的是,是无数的白骨,密密麻麻的铺满了整个水底,竟看不出厚度几何。 牧流单手掌心向下,搅起滔天巨浪。 巨浪破水面,瞬间凝结成冰山。 心中骇然。 他觉醒之时,见到无字碑上的人脸数目较之封印时,多了数倍。 便猜测,有人利用了无字碑,圈养影子鬼,让他们繁衍,变多,变强。 这也怪不得,无字碑的锁魂灭灵法阵,一千年,不仅没有消灭他们,阵法力量在渐弱。又怎么会滋生了强大的碑灵。 牧流咳嗽数声,缓过来。 此时,身体犹如强弩之末,看向青年,虚弱的道,“如今,这里再无旁人,你也不必再装了,你应该会说话吧。” 青年唇角弯起,“你发现了?” 牧流胸口的伤,又开始汩汩溢血,“无论如何,都要先感谢你谨慎,一直与我虚与委蛇,让我放走那些人。” “不愧是牧流仙尊,连这个都猜到了。之前,我利用那些人来修炼,而如今,你来了,他们就都无关紧要了。原本以为,终有一天,我会逃离无字碑的困阵,出去以后向你报仇。没想到,你送上门了。” “既然你要对付我,在临死前,我可否能死个明白?”认识自己,对自己有深仇大恨,牧流对他真是一点没有这样的印象。 青年唇角笑意不减,“你不妨再猜猜。” 牧流道,“你知道我和聆枢的身份,给我看的关于聆枢的记忆,都发生在阴山渡桥,你是魔修?” 青年仰天大笑,“哈哈,牧流仙尊又猜对了。” “猜对了你又不会放我走,阁下控制一下情绪,别笑了。” 谁知青年笑的愈发控制不住自己,笑得前仰后伏,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一千年了,我终于要大仇得报,我怎么不能笑。” “我们素昧平生,何况我的剑下不斩无名之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第46章 突围 青年再次幻化,五官与方才截然不同,高大挺拔的身躯,那张桃花眼终于让牧流想起来一个画面,“你们要是无处可去的话,不如跟我回家。” “容锦?” “你杀我妻、子时,我们便不死不休,别这么叫我。” 容锦见他认出了自己,双目充血,便再也等不下去了。 千年了,他等得太久了。 黑色锁链再一次划破天际,伴随着滚滚阴雷,攻向牧流。 牧流苦笑,看来,今日在劫难逃了。 只是手臂内侧的不死鸟的印记,让他一瞬间的清醒过来。 血契!同生共死! 他怎么差点忘记了血契。 该死。 他还不能死…… 他不能连累聆枢。 虽然有些麻烦,拼尽最后一份力量,也要强行破除血契才是。 牧流任由身体被黑色锁链困住身体,手中的结印不曾停止。 容锦以为他要攻击自己,“没用的,只要你三魂不死、七魂不灭,你便无法挣脱,我以不灭影子鬼的血与肉炼化的噬魂阴阵。” 容锦以自身为熔炉,吸收无字碑上的煞气,以煞气为炼化之火。 整个人化作一把黑色短刃,周身是骇人的煞气,冲天而起,“我要你尝尽千刀万剐之苦。” 牧流强行用术法,割裂血契相连的神魂,未等黑刃砍向自己,便已奄奄一息。 待冲破血契,黑刃乱刀飞舞,须臾,他已成血人。 双手垂下。 安心的闭眼,好在血契及时解了。 一道毁天灭地的力量突然冲破天幕层层阵法屏障,“本尊的人,也是你这种宵小之辈,能够伤害的。” 牧流仰头,天穹之中,显出聆枢的巨大法相,整个人的气息凌厉锋芒,双目摄人心魂,一只手便摧毁噬魂阴阵,黑色锁链消失。 容锦没想到,有外人还能强行闯入无字碑里层。 黑刃幻化出无数的刀光剑影,冲着聆枢而去。 聆枢正待,一举毁灭黑刃。 牧流落在冰山之上,“聆枢,手下留情。” 聆枢把玩着手中的黑刃,任由它怎么逃窜,都无法逃出他的五指山。 牧流强撑着一口气,“容锦,我不知道,你为何觉得是我杀了灵杉,但是我可对天道发誓,若是我是杀害他们的凶手,便让我受九重雷劫,万劫不复,身死魂消。” “我愿意带你离开无字碑,查明其中的真相。” 聆枢嗤笑,“牧流仙尊,还以为自己是那个无所不能的仙尊吗?” 穿水净卷起牧流,法相消失。 就在聆枢想要摧毁黑刃之时,湖底掀起滔天巨浪。 黑刃化形,容锦仰天长笑,笑中带泪,“万骨化灵阵,你们今日谁也走不掉,你们都要尝遍人间最恶的苦楚,跟我一样痛不欲生。守着一座死碑,人不人,鬼不鬼的,孤零零的一个人,活了这么多年。” 一只只白骨的手,伸出湖面,拉着聆枢,誓要将他拉进湖底深渊。 聆枢眼神充满杀机,穿水净万道流光竟奈何不了万骨化灵阵。 “没用的,万骨化灵阵原本是为牧流仙尊所准备,如今,就让你尝尝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聆枢越是束手无策,越是挣扎。 容锦越是感觉到复仇的快感,“此处早已被我炼化成为苦海,所谓苦海无边,便是看血祭之人的修为的高深、执念的深浅......悲欢离合之苦、贫穷困厄之苦、生离死别之苦.......七情六欲,不公之道,衍化的世间诸多情感,万般皆是苦楚。你们就在苦海沉沦吧……” 聆枢带着牧流,被成千上万支白骨手抓着,坠入碧湖。 那种力量无法挣脱,令聆枢焦躁,不耐烦。 容锦深感大仇得报。 聆枢一巴掌扇向牧流,隔着湖水道,“要是你敢说,你没留后手,我非先杀了你不可。” 牧流一直等待,容锦最后的能力显现,这样,他才能将无字碑的隐患,彻底消灭。 牧流神魂传音,“聆枢,可否将穿水净的神通,从我身体内收回。” 聆枢掌心附于他的胸口,化解穿水净的残余灵力。 牧流趁机抱住他,亲吻他的耳侧,神识传音,“聆枢,我很开心,你回来找我。” 聆枢推开他,“不要自作多情,我是因为血契,所以才回来的。” 牧流唇角弯弯,一手牵着他,一手掌心之力化出巨大的旋涡。 聆枢知道,他们要出去了。 牧流在心底默念,聆枢,真遗憾,相聚,总是很短暂。 我们大概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 牧流以身为刀鞘,收伏黑刃,彻底断绝容锦这个阵主与万骨化灵阵之间的联系。 聆枢神色巨变,再要阻止已来不及。 生死一线,聆枢再次用血契,将二人命运相连,共同承担黑刃带来的毁灭性的痛苦。 牧流,都一千年了,你都改不了这种性子,非得以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解决吗? 真的很痛啊…… 只是当初,自己就是这么被他吸引的。 巨大旋涡之中,两人被巨大冲劲分开,聆枢逆流而起,抱着他无知无觉的身体,视如珍宝一般的抚摸。 牧流,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穿水净的万道流光,携卷着他们,离开了无字碑。 人事不知。 在凌霄神殿外,游舟带着左右护法,越阡陌、锦瑟,数十异人。 “南宫银,吾尊你一句人皇,是看在你家老祖宗初代人皇的面子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南宫寅站在神殿前,后面是龙骧卫三千将士,上百天师。 南宫寅未开口,一旁的大监指着游舟,“魔人,圣帝跟前休得猖狂。” 南宫寅道,“阁下既然与圣祖皇帝有旧,便知,此处不得擅闯,是圣祖皇帝亲自定下的规矩。” 游舟深知啊,然而救人如救活,刻不容缓。 他心焦如焚,怎么可能再等下去。 要知道,他离开落安城,可是答应了幽浮一系列不平等条约,换来的救人机会。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就在这时,守着无字碑的天师匆匆赶来,“圣帝陛下,圣帝陛下,有人从无字碑里出来了。” 南宫寅第一反应,是那些被镇压的怪物,从无字碑闯出来了。 命令天师们随他而去镇压。 天师喘过气来,“不是怪物,是活人,活人从无字碑里出来了。” 游舟一听,难道师父与师娘出来了? 南宫寅对着龙骧卫,让他们带着那些活人出来。 阮行复领命。 自那日之后,他日日后悔,当时自己被凤台的身份,吓到了。 待太子甄告诉他,凤台的异人身份。 他自此魂不守舍,脑海中都是凤台的一眸一笑,一言一行。 就算凤台是异人,他从未伤害过自己。 这是才醒悟过来。 当日他大错特错,伤害了凤台。 一马当先,步履匆匆。 待看到地上躺着的人群当中,真的有凤台时,他疾步上前,抱住他,“凤台……” 聆枢站起身,放眼四望,没有牧流的身影。 龙骧卫一边扶着醒着的人,抬着昏睡的人,望着殿外走。 一边小声交流。 “没想到世上真有修仙者,看到没有,他们可以一直飘在空中,真是长见识了。” “是啊,原以为天师们已经是很厉害的,没想到,他们更厉害。” “幸亏圣帝陛下,以一己之力,阻止了他们进来。” “都议论什么,赶紧出去。” 修仙者? 聆枢神识外放,发现了游舟来了。 算他有良心,还知道来救人。 只是,人皇毕竟是牧流的子孙后代,论辈分,游舟可比人皇不知要高出多少倍。 这岂不是以大欺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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