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咬碎了银牙,“小游舟,但凡你要敢骗我,我……” 青年感觉到一阵剧烈的困意,“小、小游舟,你……” 缓缓闭上的双眼,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骤然出现。 青年奋起用力,祭出穿水净,甩出数道流光,挥向出现的牧流。 游舟往旁边躲闪。 牧流一一化解攻势,抱住聆枢跌落往前冲的身体,“他这是怎么了?” “吸了梦魂香。” “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可以让他在睡梦中,梦见师父的好东西。”一句话说得模棱两可。 梦魂香,可让吸入之人,梦见过去,最难忘的记忆,至于是最爱师父,还是最恨师父,游舟可不敢保证。 “你的修为是怎么回事?”牧流的语气充满了嫌弃,“你可是我牧流的弟子。” “师父,你确定良辰吉时,要跟我探讨这个吗?” “行吧,你出去吧。” 游舟自觉拿上自己的外袍,准备出门。 “等等……” “师父?”游舟一脸笑容,微笑服务。 “让你师娘睡你被窝,成何体统,之前他睡在哪里,带我们过去。” “……师父请跟我来。”游舟说得亲切。 两人走在走廊,开始师徒之间的亲密交流。 “怎么混得这般惨,为师不是给你留了东临学宫。” “师父,你好像混得更惨,如今在我手下,当一个朝不保夕的赏金猎人,你跟师娘一共欠了我一百二十万金叶子。” “是吗?我记得我跟你师娘在花间钱庄,给你存了一笔娶媳妇的,你先取了抵债。” “师娘也是这么说的。” 牧流笑笑。 “师父,当年,你跟师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 “不能不管,已经影响家庭和睦了。” “胡说。” “没胡说,要是师娘下次再觉醒,再跟你打起来,我是帮他,还是帮你?” “……” “又或者像是之前,师父不给师娘饭吃,害的师娘为了一口肉在竹林里哭了大半日,徒儿该怎么做?” “……” “师父?你怎么不说话?” 牧流一脚踏进门,轰的一声,关上门。 这种徒弟,不要也罢。 隔着门,游舟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师父,梅寒师叔自从师父失踪之后,跟着消失不见,几百年不曾现身,师父,你可知道,他的下落。” 牧流设了一道屏障,隔了外界的声音,替床上的聆枢掖好被角,睡梦中都皱着眉,“聆枢,我知你有心结,待我……” 尚未说话,牧流意识再一次沉睡。 谢翡幽幽转醒,看到床上昏睡的陵亦,诧异不已。 他难道又梦游了? 这一次怎么这么离谱,竟然跑到陵亦的房间? 他竟这般能睡吗?三年都不曾醒来。 谢翡起身,关门而去。 月光之下,疏影清浅,院子中伫立一道白影,见谢翡出来,悠然开口,“谢翡?” 谢翡诧异,“这么晚,阁主怎么还未入睡。” 游舟了然,若是师父,怎么舍得这么轻易的出来。 “吾没记错,你接了任务,这个点,不应该在落安城。” 谢翡比游舟更为迷惑,“也不知道为何,自三年前,历炼魂劫之后,多了一个梦游的癔症,时常睡着之后,醒来不知身在何方。” 游舟明知故问,“竟有这事?” 谢翡也不便与游舟多言,“阁主,夜色已晚,还是早些休息才好。” 谢翡出了陌桑阁,离开落安城。 天亮之前,回了任务之地。 一连三日,日日如此,每晚睡着之后,再次醒来,总是出现在陵亦的房内。 第三次,他便宿在陵亦房内,拿了铺盖睡在地上。 第二日,他是被洗脸的水声惊醒,霍然起身,发现床榻之人醒了,在洗脸,“你、你醒了?” 一身黑衣的陵亦,一眨不眨,眉眼凌厉而深邃,强大而锋芒毕露,随后笑言,“我已经醒了两日,倒是你,怎么在我房间内打地铺,为了省钱?” 真实原因,谢翡怎么说得出口。 谢翡敛下眉,不过昏睡短短三年,虽说脸上的少年气消失殆尽,怎么一笑尽生惑人之态。 “对了,有一个好消息,要跟你说。” “?” “师父说,我父亲在白帝城花间钱庄,存了金叶子,偿债后还剩下一些,短时间内,我们无需接任务。” “真是阁主所言?” “是啊。” “你不觉得奇怪?” “你是觉得我的父亲,不会给我留存金叶子?你怀疑此事莫须有?” 这样说,或许会伤陵亦的心,“我只是就事论事,觉得阁主怎么突然这样说,有些奇怪。” 陵亦附和,“我也不觉得我父亲会给我留金叶子,不过,不用还债岂不是好事一桩。” 原来他是知道的。 谢翡倒是认同这一点。 只不过,他做事喜欢有始有终,任务做了一半,不可半途而废。 往外走了两步,顿住。 转身,“你若是无事,不如随我一道,我此次任务尚未了结。” 陵亦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欣然答应,“正好,我还想知道,三年前,最后发生了何事,为何我都没印象,自己是怎么回的落安城?有琴说,我们是倒在陌桑阁门口,被发现的。” 站在谢翡身侧,发觉三年前,明明身高相仿,是因着自己昏睡了三年,竟矮了他半个头。 同样一身黑衣,双目遮黑绸带,谢翡看起来俊美无俦,风采犹如九天仙人之姿,气度高雅。 出了陌桑阁,谢翡腹中饥饿,想起三年前的往事,陵亦因着吃食与自己闹矛盾之事,在竹林之中哭了半日。 他们起得早,只有一些路边摊子已开始摆摊。 “吃包子,还是馄饨?” 不说吃的还没感觉,一说吃,陵亦真觉得有些饿了。 摸了摸袖子,他好像又是身无分文,正待拒绝。 谢翡已付了钱,端了两碗馄饨,一碗端给他,又买了两个包子,分给他一个。 陵亦不想欠他人情,“其实,我刚起来,不饿。” 谢翡道,“买都买了,我也吃不下两碗,你要是不吃,只能浪费了。” 陵亦勉为其难,“那我下次请你吃。” “好。” 二人吃饱之后,御剑上路。 路上,谢翡道,“雷劫之后,我昏迷不醒。我只记得,你被十里崖的追兵围困,之后,再也不记得了。” “那我们是怎么回得陌桑阁,要知道,除非知道我们身份,不然,怎么大费周章送我们回来?难道是连湘?” “你的怀疑,我曾经也怀疑过。再次苏醒之后,我去了一趟十里崖,连家、无崖狱,都被焚烧殆尽。” “被灭门?” “不是,传言是众生相祸事。” “是之前,那个关在鸟笼里的人的遗言?” “是,据说众生相,来无踪去无影,杀人无痕。” “为何起名叫众生相?好生奇怪的名字。”陵亦从未听闻过。 “众生相,众生之相,传言,一百人死后,有一百种死状,凄惨无比。也不知真假,都是我道途听说。” 陵亦轻呼一口气,“幸而那日,你在无崖狱,决策果断,带着我离开了十里崖,否则,岂不是连我们都一命呜呼。” 谢翡心中所想,是觉得不尽然。 毕竟有过之前,危机关头,陵亦变成聆枢,救了他之事。 如果陵亦不记得他们在丹橘林雷劫之后的事情,依照他的猜测,是聆枢再一次救了他们。 谢翡想,有一件事,要先告诉陵亦,“对了,此次任务,阿离也在。” 陵亦似笑非笑,“你们重逢,带着我不怕打扰你们?” “你想多了,我根本没和他相认,知会你一声,也是不想你说漏嘴。” 谢翡许久不曾回忆过去,回忆阿离,包括天道门的一切。 “他,还好吗?” 谢翡道,“过得好不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亦不知。” “异人不是没资格接任务,你是怎么接的任务?” “以你名义。” “对了,我们此次任务,是什么?” “接近赢离。” “?” “我没听错,只是让我们接近赢离?” “是。” “谢翡,我觉得你手气不怎么样?以后接任务,要不换我来?” 谢翡深刻反思,确实如此。 “可,以后换你。” 之后二人一路无话。 陵亦这时,才留意,自己的修为,好像更胜从前。 因着一直与谢翡说话,二人飞行速度相当,他又不曾觉得累,便不曾留意。 他的内府,灵力汇聚化形,不是圆丹不是山状,而是呈现云雾之状。 咦,他何时入了浮云境? 疑问一出。 谢翡给出了解释,“大概是共生之契的缘故,我每一次历劫,你跟着上一个境界。” 三年前,陵亦是凝丹境,他历炼魂劫,陵亦入见山境。 一年前,他历炼魂劫,陵亦入了浮云境。 陵亦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这下,债,可是欠下了。 这可如何是好,该怎么还? 陵亦又想起一事,“谢翡,你不想让他知道你是谁,那我怎么称呼你?” 陵亦猜测,他大概是因着自己异人的身份,仙魔有别,又双目失明,故而不愿意相认。 就算不是这个原因,陵亦也不会多问。 毕竟涉及他的私事。 “非羽。” 不多时,二人落在一处亭子,里面早已经有三人等候。 赢离、赢照、赢飞。 赢照虽不满一早上等人,等了大半日。 只不过,赢离未曾开口,他也不好多说。 毕竟,赢离身份,对外,依旧是掌教的记名弟子。对内,赢家谁人不知,他是掌教亲子。 第26章 重逢 长堤之上,芳草青青。 凉亭内的赢离尚未说话。 赢照对着来人可没半分耐心,恶声恶气,“就这,也值得花前枚金叶子?” 陵亦看到了三人之中,醒目的赢离,淡青衣衫,身姿挺拔如松,翩翩出尘。 又狐疑的看向谢翡。 谢翡态度不冷不热,语气不疾不徐,“我二人三日前,在此等候天道门的弟子,今日迟了半个时辰,不过是以为你们又爽约了而已。” 赢离接过话头,抱剑告罪,一派名门仙秀卓绝气质,彬彬有礼,“我是天道门弟子赢离。” 他与少年时期相比,大概是那份仙门子弟超凡出尘的气质,再也无法将之与曾经泥沼里挣扎的穷苦少年相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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