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觉怎么样?” 萧夏挤出了一丝笑容,虽然脸色惨白,但是他不想让谢辰担心:“没关系,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身下的被褥已经被汗浸湿,毒发作起来的痛楚不言而喻。谢辰没有戳破他,只是握着他的手攥的更紧了。 “大夫,他身上的毒能拔除干净吗?”谢辰问大夫。 大夫摸了摸花白的胡子,哑声道:“这毒来自西域,是很新的毒,我们这里地处偏僻,没有研究西域药学的大夫,我只能施针压制毒性,要想彻底根除,还是得去江南。” 江南繁华富饶,资源丰富,有研究各地药理的大夫。谢辰没有迟疑,当下便决定立刻下江南。徐庆也觉得当务之急是要立刻治好小郡王的病,至于其他的事都可以往后推推。 送走大夫之后,徐庆先写了一封奏章,派人快马加鞭送往京都城,把在樊城内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陛下,然后又安排了一辆马车,并打算派人一路保护着小郡王南下。 这封奏章刚出了樊城驿馆没多久就转了个弯又送到了谢辰手里,徐庆是个有能力的官员,奏章写的条理清楚,一句废话也没有。不像有的官员,奏章一厚沓,关键的内容最多只有两行字。 准备工作进行的有条不紊,三天后,一辆扮成商队的马车停在了刺史府门口,黄胥用黄氏商号打掩护,徐庆原本打算派樊城的一小队士兵护送,但黄胥拒绝了,士兵们太扎眼,即便穿着便服还是能看出行伍的气质,黄胥用的是黄氏商号里养的死士。 他们这些大的商户都是会豢养些这种打手,和士兵们相比,他们的确是最好的人选。一切都安排妥当,三日后一行人准时出发。 临走前,徐庆偷偷的把黄胥叫到了一边,他嘱咐黄胥一定要看好他的那位手下文三,尤其是尽量不让他接触萧夏,以免以后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萧公子是北临的小郡王,未来是我西昭的皇后,不能对旁人动情。这些日我见他与那位文三公子眉来眼去,卿卿我我,着实看着碍眼的很。虽然他们有过命的交情,但该避嫌还是要避嫌,你这一路切莫忘了多提点他们一下。” 黄胥干笑了两声,心想这徐庆还真是个忠心的好官,远在樊城还不忘替京都皇城里的皇帝陛下看好他未过门的媳妇。 “徐大人的话我记下了,我会看着他们,让他们不要胡来的。” 听到黄胥的保证,徐庆这才满意的放他们离开了。黄胥上了马车,刚掀开帘子就看见萧夏软软的靠在谢辰的肩头,谢辰剥了一颗葡萄喂到了他嘴边,萧夏眼睛都没睁开便张开了嘴,狭小的马车里,甜腻的味道熏得黄胥想立刻转身扭头就走。 提点?笑话,皇帝陛下搂着他的未婚妻美滋滋的过着二人世界,他只想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眼不见为净。 马车一路颠簸,他们走的是山路,道路崎岖,翻过景淮山脉一路向南,穿过川青关就到了江南地界。 现在在川青关驻守的将领是霍霄,他和东方楚率领的水军隔江而望,把西昭南边的国门守的是严严实实。 谢辰这一路上喜忧参半,喜的是每天能和小晓在一起。他变着法子给他做好吃的,在林中打猎,在河里捞鱼,然后用随身带着的几味简单的调料就能烹饪出香喷喷的美食。 因为食材有限,这些美味大多都是小晓一个人独享,黄胥和其他的随从们只有啃干粮的份,原本黄胥觉得干粮没有那么难下咽,可是和小晓手里香喷喷的烤鱼相比,手里的干粮顿时就没那么香了。 当然谢辰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他和小晓相处的越好,就越难挑明自己的身份。每当晚上哄睡小晓之后,谢辰便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懊恼中,眼看着两人的关系一天天亲密起来,谢辰心里的忐忑反而只增不减。 一路行驶的很顺利,谢辰用大夫交给他的针法,每日给小晓施一次针用以压制毒性。十几天下来,他的手法越来越娴熟了,小晓的身体对这种毒的抵抗力也越来越好,发作的次数也逐渐减少。 “我师父说,我这辈子是个好命,不会受苦的——”萧夏穿好身上的衣服,谢辰刚施完针,萧夏的身子上起了一层薄汗,风一吹,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快把衣服穿好——”谢辰赶忙过来替萧夏整理衣衫,把纽扣一颗颗全都扣好。萧夏很乖巧的不动了,他很享受谢辰对他的关心。 谢辰温柔体贴,还会做饭,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没想到竟被他碰上了。 “我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很多的好事,这辈子才能遇到你。”萧夏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这句普通的夸赞却让谢辰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话让他哭笑不得,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听闻你在北临有一个师父对吗?”谢辰干咳了一声,装作漫不经心的转开了话题:“他可叫做稽襄?” 萧夏吓了一跳:“他不是我师父,是我的师娘,怎么你认识他?” 师……娘? 谢辰脑袋里冒出了一个问号,然后便浮现出稽襄人高马大的身躯。他打了一个冷战,把稽襄=师娘这个消息从脑子里赶了出去。 “那你的师父……” “他叫傅文卿,是我们北临的太子太傅。”萧夏提起师父,眼神变得温和了些,看得出他很喜欢也很敬重自己的这位师父。 “我的学问都是他教的,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兵法战略他都会。他还喜欢去各地游历,和师娘一起,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给我带很多好东西。”萧夏提起自己的师父话变多了起来,滔滔不绝道:“我最喜欢看的就是他从南沫带回来的话本子里,有很多讲的都是西昭那个屠神皇帝劣迹斑斑的事迹——” 谢辰差点没一口唾沫把自己呛死,怎么回事,小晓对他的刻板印象竟不是因为他在樊城故意做给他看的那些事。如果他的这个师父从南沫专门带给他关于自己的话本子,那他的形象早就在小晓心里毁的差不多了,樊城那些只不过是恰好印证这些“事实”罢了。 这到底是什么师父啊,这不明摆着坑他么。 谢辰脑子里一团乱,这情况可比他想象的棘手多了。鬼知道他的这位“好师父”都给小晓灌输了什么,日后若身份暴露,那还不得闹翻了天。 谢辰的心里更忐忑了,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又虚了四五天,一行人总算是到了川青关。 谢辰这次是微服出巡,没有提前和霍霄打过招呼。眼下夜色已深,他们便栖身在了川青关郊外,等着明日入关。 这里就在川青关外,按照谢辰颁布的治军条令里,每隔一个时辰就要有一队士兵出关巡逻,五人为一队,四队执勤。他们在川青关外的山道上歇息了将近两个时辰,也没有看到有川青关的巡防军出来。 谢辰心里犯着嘀咕,又等了一会儿,从关里才走出来一小队巡逻兵。 他们走到谢辰这个商队的面前,查验了通关的文牒,谢辰从他们身上闻到了酒气。在执勤时喝酒是大忌,这在军营里是严令禁止的,霍霄是老将了,怎么手底下竟有这么懒散的兵。 作者有话要说: 稽襄:人家虽然是师娘,但是真的很攻(叉腰) 第83章 调戏 “我听闻西昭军令有有规定,晚间负责巡逻的军士每隔一个时辰便要出城巡视,可我们到川青关关下已经两个时辰了,为何才看到守城军出关巡视?” 负责查验的大胡子军官闻言一脸不悦,斜睨着打量了一眼谢辰。谢辰长得白净,很容易被人误会成文弱书生,士兵这胆气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哪里来的酸儒,老子什么时候出城巡逻,还轮得到你一个穷书生指手画脚的?” 这话里火气十足,谢辰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我只是实事求是,西昭的军令制度有明文规定——” “你这个穷书生,还没完没了了是吧?”大胡子军官火更大了,本来喝酒喝的正爽快,无奈军务在身只得出城巡逻,这一路他只想着早点完事早点回去接着喝,却不料想碰到了这么个钻牛角尖的穷书生,惹得他好好的兴致全被一桶水浇灭了。 “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知道老子是谁的部下吗?”大胡子拔出腰间的弯刀往桌子上这么一戳,明晃晃的刀刃泛着寒光,这是马匪特有的弯刀。 霍霄手下的士兵,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以前招安的山匪。虽然他们招安后一直在军营中,但是身上却仍留着以前的匪气。 谢辰瞥了一眼他的弯刀,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赵”字,这是东野军前军赵武的旗帜。 赵武,是东部山寨的山匪头子,招安后自成一支军,以前跟着他的山匪弟兄们仍归在他的管辖下。谢辰剿匪时曾经见过他一次,是个血气方刚的汉子。 “东野军前军的人?”谢辰面不改色:“难道东野军的人就能不听西昭军令吗?” “你懂个屁!西昭的军令,那是给那些软蛋士兵们写的,我们可是东野军,霍霄霍将军的人,你懂吗?”大胡子军官提起自家军,仿佛自己生了三头六臂,谁都不放在眼里:“皇帝陛下灵州起义的时候,我们东野军可是冲在最前头,那些守城的软蛋将军,只要听到我们东野军的名号,那都能吓得尿裤子——” “我们赵武将军英勇无双,是当世豪杰,有他坐镇,哪个宵小敢放肆?”大胡子军官仗着酒意,越说越激动:“我们是虎狼之师,皇帝的宝座都是我们弟兄们帮他打下来的,普通的军中规矩哪里能束缚的了我们?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 他这话一出,手底下的士兵们都拍手称赞,这一行人都喝了酒,趁着酒劲撒疯,谢辰越听脸色越沉的难看。 黄胥越听心里越惊,手心里都渗出了冷汗。他生怕谢辰一怒之下和这几个士官起冲突,赶忙先安抚谢辰,让他别冲动。 萧夏在一旁颇为不悦:“文三说的没错啊,这群人目无法纪,猖狂跋扈,我觉得是该教训教训——” 黄胥在心里哀嚎:小祖宗你就别火上浇油了,你们一个北临郡王一个西昭皇帝,哪个出了事我可都担待不起啊。 “你个小兔崽子,你给老子再说一遍——”大胡子军官瞪大了眼睛,火冒三丈。 “这位官爷您消消消消气——”趁着谢辰暴怒掀翻桌子之前,黄胥赶忙上前不动声色的给这位军官手里塞了一沓银票,黄胥在生意场上混,精通话术,三言两语便先安抚住了军官,让事态不要进一步扩大。 “我的这两位兄弟不懂事,一路奔破想是累着了,火气大冲撞了各位官爷,还请各位官爷见谅,这些银子就当是我孝敬各位的酒钱,一会儿军爷回去多喝几杯好久,权当小弟赔不是。” 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在哪里都是万能的,黄胥出手阔绰,这几个军官本来一定是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可手上一下握着好几百两银子,这满腔的怒火被银子挡了道,顿时就消散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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