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殊直视着他:“是啊,正因为孤是陛下的亲叔叔,所以孤做事从来都是行的端坐的正,孤要做就要做的光明正大,要打你就要打的人尽皆知,而不是做这种下三滥的勾当。” 霍青南有些不削,就连其他几个人都是十分不满意。 沈睿道:“所以怀王殿下就想把诬陷我的这件事轻轻揭过么?” 李殊垂眸瞧着苏彻:“是不是孤诬陷你,你问问苏彻啊。” 苏彻听出了李殊话里的威胁之音,抬头看了一眼,差点被李殊乌青的脸色吓的背过气去,又求助般的朝着苏少渊他们望过去,却不沈睿一把拽住了衣襟质问道: “说,是谁指使你诬陷我的,是怀王,还是谁!” 苏彻吓的浑身都在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祭酒堂中静默着,谁都没有说话,听着苏彻那瑟瑟发抖的气音,一时谁都没有先开口,就连宋敏峰也在思考今日的事要如何上报朝廷。 李殊撩了裳摆,大摇大摆的坐下,此刻也不装病了,只是提醒道:“对了,昨日你来找孤救人时,可不知孤一个人听见了,还有,迷心林的陷阱是谁挖的你肯定也知道,谋害皇亲的罪名你担不起,最好如实说出幕后的指使者,否则株连九族。” “是秦潋!”苏彻崩溃的跪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不是!你敢污蔑我!”秦潋作势就要去打,却被一旁看着的陈登与陈流叶上手拉开。 苏彻道:“是……是秦潋,是他说他总是被怀王打压,迎新会让他们没脸,昨日膳堂也让他们丢人,所以他看不惯怀王殿下嚣张的样子,就想将怀王骗进迷心林中让他受伤,这样一来他就不会出现在国子监,他再联合上三学同窗的家人上疏朝廷,说怀王殿下在国子监仗势欺人,让国子监鸡飞狗跳,若是再有学子们连名请怀王退学的文章,便能将怀王殿下赶出去。” “我不是,你污蔑我!”秦潋踢着腿,似乎想要阻止苏彻继续说。 “让他说。”李殊看着秦潋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忙示意谢长廷过去将苏彻护住,总不叫秦潋伤害到他就是了。 宋敏峰问:“那你的伤?” “这是我打的。”楚玉说,“怀王殿下入了迷心林,却见他一个人出来,便想问他怀王殿下的去向,他不肯说,这次动了刑。” 宋敏峰听完轻咳一声,他想到楚玉下手这么狠,肯定也不是什么善类,自然也就没说什么,只是看着苏彻继续道: “那后来呢?” 苏彻道:“后来学生在医房时,秦潋来找我说既然事已至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怀王殿下自己爱为下三学出头,就说此次是怀王殿下的主意,只要我们到时候众口一词,即便是怀王殿下没做过,他也不好以身份压人,否则就会落人口实。” 李殊听着他的话,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 他大概平时表现的太好打抱不平了,以至于这些人都以为他在乎自己的名声,不会做以身份权势压人的事。 若是从前为了那位心上人,为了博取她的好感,可能会多做好事博一个好名声,让那姑娘觉得嫁自己并不是所托非人。 可心上人是朋友的人,他便无所谓了,只是笑道: “孤做好事,是因为孤见不得穷苦人受难,见不得姑娘家受了欺负无处伸冤,最后只能一死了之,而不是为了什么狗屁名声。” 苏彻伏首在地,隐隐的啜泣着。 李殊起身,再次向宋敏峰揖礼:“楚世子是为了救孤,才情急动刑,苏彻治伤的钱孤来付,至于这件事要如何处置,如何上报朝廷,祭酒大人自己斟酌,毕竟王府里请了太医,太后与陛下都会过问。” “怀王殿下的伤?”宋敏峰问。 李殊:“磕着了头,肿了。” 他说完治伤淡漠的看着霍青南与苏少渊他们,颔首轻笑,随即与楚玉还有谢长廷他们离开了祭酒堂。 “我说小皇叔,你脸上是怎么弄的,怎么那么乌青。”陈流叶走在他身边,指着他的脸疑惑的问道。 李殊笑道:“这是个秘密,不能告诉你。” 他小时候可就是靠着这招装病逃学,甚至骗过了先帝。 太医诊脉后一直说没事,可李殊的脸色就是乌青不见红润,这太后都急坏了。 走在回去宿舍的这一路楚玉一直阴沉着脸,李殊看着他疑惑的问:“你在想什么?” 楚玉道:“我在想他们也太胆大妄为了。” 李殊颔首笑道:“其实不怪他们,孤虽获封了亲王名号,却无实权,加上孤只是先帝的同父幼弟,更无外祖家依仗,只能靠陛下与太后嫂嫂的垂爱。” “可那也是皇亲国戚啊。”楚玉道。 李殊笑容灿烂,眼中藏着星辰,他道:“自太.祖建国之初,膝下儿孙遍地,虽然都是皇亲,可唯有当今这一脉才是至高无上的,孤是仗着太后与先帝,及陛下的疼爱才能养在京城,若是换做旁人,只怕他登基之时便会将孤迁去封地了。” “更何况陛下登基不过三载,朝中局势并非都在他手里头,上三学的学子与孤的事,万不能闹上朝堂,更不能让大臣联手形成制约陛下的把柄,当然,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可若是他真的为了孤去杀那些大臣,只怕会众叛亲离,届时又是谁坐在龙椅上,谁又能像他一样保住孤呢?” “麟儿与太后嫂嫂疼爱孤,那么孤也会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们,毕竟,孤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出宫建府第一年就揍了御史台的监察御史,就因为他上朝弹劾了先帝,说他独宠皇后,以致子嗣凋零。” 楚玉看着他那骄傲的模样,想来在京城他也是干过不少惊天动地的事,心里便更欢喜。 这样玩起来才有趣嘛。
第34章 034 气温逐渐入夏后, 就连迎面而来的风都带着几分热意。 怀王府内,太医此刻正在为李殊细细的诊脉,而在正堂上端坐着的衣着华丽的妇人, 正是当朝的太后。 她年近不惑,却是富贵天成, 威仪万分, 严厉的双眸中却不乏关切。 可即便如此,李殊还有些怕她, 只是规规矩矩的躺在太师椅上,任由着太医为自己把脉。 “怀王殿下怎么样了?”太后问。 太医诊脉完后立即伏地向太后叩首, 道:“回禀太后,怀王殿下只是磕着了头, 其余的便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再开两帖药调养着。” 见着太医那战战兢兢的回答, 李殊也是提着一口气, 有些紧张。 直到太后抬手示意太医开方退下后, 这一双眼睛才落在李殊身上,看的李殊完全不敢抬头。 “怀王可真英勇,还想着英雄救美呢。”太后轻笑着说。 李殊知道这是太后在讽刺他,他也不回嘴, 只是咧嘴笑着:“嫂嫂莫生气,我这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结果就掉进陷阱了。”太后说。 李殊不好意思的笑着,从太师椅下来坐到太后身边, 像幼时一般抱着他的手臂轻晃着:“嫂嫂, 我错了,下次我再也不莽撞了。” 太后凝视着李殊那双讨饶的双眸, 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正色道:“你皇兄龙驭归天前曾再三嘱咐,你是幼弟,比麟儿还小,叫本宫要将你视作亲子般疼爱,你说说,你和麟儿一起长大,怎么性子就是稳不住呢,就去国子监读了几日书,竟然还摔着了头,怎么样,还疼么?” 太后原本做好了准备,打算借着机会好好的教训李殊一番,可一提到李殊后脑勺上的包,当即便心软了下来,语气里更存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李殊嘿嘿笑着,在太后面前趴下,将后脑勺给她看:“嫂嫂呼呼就不疼了。” 太后气的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可听到他的痛呼后,就真的吹了吹:“你啊,你叫本宫如何是好,说不得,骂不得。” 李殊笑的没心没肺:“长嫂如母,您是我的嫂嫂,又养我长大,更是母亲,母亲待儿好是在正常不过的了。” 太后瞧着他那副撒娇的模样,只是无奈摇头:“本宫听麟儿说你有了心上人,此前本宫忙着择后一事,也没细细过问,怎么样,打算何时娶那姑娘过门?那姑娘什么门第家室?本宫也不求多富贵显赫,只求能护你安稳周全,叫本宫能少操些心。” 李殊直视着她半晌,随后才道:“嫂嫂,能护我安稳周全的,这是娶王妃呢,还是找护卫啊,要不我娶个功夫好的男人算了,我朝哪有上阵打仗的女将军啊。” 太后无奈道:“要是能有人护你安稳,男人女人本宫都认了。” 李殊:“……”太后好开明,这都让他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太后看着他的模样,忽的颔首一笑,抚上他的脸颊道:“小殊,嫂嫂是拿你当自己的儿子,对你也有诸多期盼,只盼你能从国子监得了考试的名次,将来再娶上几房媳妇儿开枝散叶,再领个朝职为皇帝分些忧难,如此本宫也就算对得起皇考与先帝了。” 李殊看着太后那温柔的双眸,用力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学习,不会让他们再觉得我是个什么都需要嫂嫂与麟儿庇护的纨绔了。” 太后点头应着,随后嘱咐了几句他好生养伤,便起身就要离开,可刚走出两步就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李殊道: “荣惠公主病去了,再有两日便是她的头七了,她葬在城外五里处的一个庄子里,你若是想去祭拜,明日让忍冬陪你去。” 李殊脸上的笑意凝结,有些呆怔的看着太后的侧颜。 荣惠公主,就是关在禁苑里那位疯疯癫癫的公主,却待李殊极好。 此刻听着她病去了,李殊的心里竟然异常平静,只是恍惚间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似得,淡淡的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太后嘱咐着忍冬好生伺候李殊,随后便带着随行仪仗离开了怀王府。 看着太后一行人离开后,李殊也自然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神色淡然的吃着点心,喝着茶。 “小殊,小殊。” 不知为何,李殊的耳畔响起了荣惠公主的每次唤他的声音,他咬着点心抬头,就瞧见站在他面前的荣惠公主,只是他在咽下点心要喊姐姐的时候,却发现一阵风将她的身影吹散。 那两声呼唤,似乎从他心里带走了什么,有些闷闷的,不太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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