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昨夜找到殿下的时候可还是好好的啊。”封越也担忧的关切道,与谢长廷上前搭把手,搀扶着李殊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两人的惊呼将宋敏峰也唤醒了,忙关切道:“怀王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 李殊虚弱的抬手,几次喘息皆未说出一句话来,最后看了楚玉一眼,示意他说: “怀王殿下受了伤,吐了半宿,清晨刚起,原想带他去看大夫却被他阻止,接着就听到护卫说请王爷来祭酒堂,不知道祭酒大人有何事找怀王殿下,这么着急,一刻耽搁不得。” “楚世子莫急,是这书学的苏学子告状,说怀王伙同楚世子对他用刑,想要讨个公道。” 一旁等着的霍青南忙接过话头,开口道:“怀王殿下既然病的如此重,就该连夜叫大夫才是,怎么拖到了现在,既然如此,护卫已经去请大夫了,还请怀王殿下忍耐一下,大夫马上就到。” 李殊抬眸看着他,不由的翻了个白眼。 真是哪儿都有他。 楚玉也没理会,只是看向宋敏峰揖礼道:“祭酒大人,这苏彻所言半真半假。” 宋敏峰神情疑惑:“半真半假?” 楚玉点头:“我对他用刑是真,但伙同怀王是假。” 那在地上哀嚎的苏彻忙抬头道:“是,是你们串通好的,怀王殿下与霍学监不睦,便收买我,让我污蔑沈睿同窗欺辱我书学女同窗,然后他好依仗自己的身份与权势,逼迫祭酒解散学监会,学生不从,便被怀王殿下与楚世子联手所伤,祭酒大人,还请祭酒大人为学生做主,将怀王殿下请出国子监吧。” 听到苏彻如此颠倒黑白,莫说李殊了,就连楚玉都感觉到了震惊。 没想到他们是打的这个主意,竟然是想将李殊撵出国子监。 李殊是受了皇帝的命令来国子监读书的,若是这祭酒上疏朝廷,请皇帝将李殊从国子监诏回,那无异是在向天下人说李殊是个一无是处的人,就连最高学府国子监都容不下他。 如此一来,无论他从前的名声如何,只要从国子监被诏回,便是被赶了出去,名声也就是一落千丈,受读书人嗤笑,此后也就不能留在京城,只能回去他的封地。 李殊也不急着辩解,只是看着霍青南神情愤慨,上前朝着宋敏峰揖礼道:“祭酒大人,昨夜沈睿同我们在一处,哪有去欺辱书学的女同窗,我们都可以作证。” “是啊祭酒大人,这要不是苏同窗大义,只怕沈同窗的名声就毁了。”霍南星也上前揖礼求情道。 苏少渊也是一脸愤恨:“当初迎新宴上,这怀王殿下便是以皇亲之尊,迫使我们这些上三学及学监会的成员下跪,他是王爷,是皇亲,跪他这是自然,可那般逼迫,却是存了几分刻薄我们读书人的心思,若是怀王殿下想执掌学监会,说一声便是,也不至于如此算计。” 秦潋冷哼一声道:“亏怀王殿下还是在律学求知,学习我朝律法,如此草菅人命刑讯逼供,可该如何入刑啊?” 楚玉刚要开口,就被李殊拽了一下,所以他只是静默的看着,听着李殊道: “哦,原来是我收买了陷害学监会成员,然后解散学监会,你是抵死不从才会被用了私刑,那你还真可怜。” “怀王殿下,你见他如此模样,你好歹有些同情心。”霍青南连忙开口呵斥道,“苏同窗家境贫寒,上有老母,下有幼没,全家皆指望着他读书归去,好赚钱贴补家用,如今他成了这副模样,难道你不应该为他负责么?还是说你往日亲厚百姓的话,都只是戏言么。” 楚玉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干了不知多少仗,死在他手上的敌军何止百计。 可眼下听见那几个人的唇枪舌剑,才知道这世上真有杀人不见血的刀,他从前只是读了四书五经,吃透了兵法,却不知这世上竟还有如此杀人的杀人的刀。 杀人于无形不说,甚至还会将人套入牢笼之中,无法脱困。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当日的文德殿里,李麟对他所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 “陛下要犬子也入学国子监?”宁王在殿中抱拳行礼,有些不解的看着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就连他身边站着的楚玉也是神色茫然。 李麟面含浅笑,抬手示意殿内伺候的内侍悉数退出殿内,只留了一位心腹陈若公公伺候。 他起身从书案后头走出来,边走边道:“皇考与列祖列宗在位时,为朕打下坚实的基业,让朕能接手一个安稳且国泰民安的江山。可朕登基后才发现,这天下远没有朕在奏章上所看到的那样国泰民安。” 楚玉道:“臣与父王皆是武将,能做的只有镇守国境,不叫外敌来犯。” 李麟站在他的面前,伸手扶上他的肩,笑道:“你比朕小不了几岁,却已经建立累累军功,朕有时候觉得只封你做三品冠军大将军都是屈才,与国有功之士,朕应当大赏特赏都不为过。” “臣不敢。”楚玉忙揖礼深拜,却被李麟扶了起来,听他继续道: “有楚世子这样考军功袭爵的,自然也有那些受祖宗庇佑而袭爵的,而这些人大都因为有祖宗庇佑,不思进取,罔顾才学,就连在国子监作结业考试,也都是找人代笔,甚至还在国子监内拉帮结派,以势压人。” 楚玉看着眼前的这位青年皇帝,年岁相当自然也能懂他心中的热血。 宁王自然也懂,在国子监中便拉帮结派,考试代笔,那么他本身的成绩便不得而知,若这样的人承袭了爵位,或混进了科考,这后果便不堪设想。 宁王道:“那陛下希望犬子做些什么?” 李麟望着楚玉,笑道:“朕的小皇叔其实并非市井传言的纨绔,他心善,好打不平,时常为朕解决一些烦扰之事,朕已经劝服他入学国子监,有他在,朕相信肯定能改变国子监眼下的局势,只是他身边没有一位能保护他的人,所以朕才有这个不情之请,望宁王莫要推辞,留世子在京入学国子监,帮助朕的小皇叔。” “既是陛下的命令,那臣便领旨,定护好怀王殿下的安危。”楚玉抱拳,郑重其事的向皇帝做着承诺。 ………… 从前楚玉还不明白,不过就是来国子监读书,究竟会有什么危险。 如今看来这国子监不仅有危险,且危险还很足,丝毫不亚于北境的战场,稍不注意便会丧命于此。 楚玉道寒了双眸,厉色尽显,他沉声道:“原来颠倒黑白,竟如此简单。” “楚世子你什么意思。”霍青南望着他,指着苏彻与他辩道,“苏同窗的那只脚难道是他自己打折的么?难道他为了陷害怀王,会不惜以自身做代价么?” “那只脚,是我踩断的。”楚玉说的狠,听得宋敏峰心里都有些惊。 下手如此之狠,实在让人胆寒。 霍青南道:“是啊,楚世子敢作敢当,自己都承认了,为何还要说这是颠倒黑白?难道楚世子也打算以势压人,还想杀了我们不成么?”
第33章 033 李殊出声轻咳两声, 似乎是看到了楚玉紧握的双拳,担心他这一拳上去会把霍青南头打掉,所以出声轻拉回楚玉的思绪。 这是在国子监里, 他在战场上的那一套没用,在国子监这个最高学府里动拳脚不仅没用, 甚至可能还会让霍青南这种人抓住把柄, 场面混乱可就不好了。 楚玉回首看着李殊,瞧见他偷偷摸摸的朝自己勾手指, 那白皙的食指朝他微勾,感觉勾走的不是他的人, 而是他的心。 他回到李殊身边伏首关切道:“怎么样,是不是不舒服?” 一旁看着李殊咳嗽的封越一口气提在嗓子眼儿里, 生怕李殊一下就断气了,这要是被皇帝与太后知道李殊被这群人气死,估计国子监得关门大吉。 李殊覆附在他耳边小声道:“霍青南他们就是打嘴仗, 别动手, 这点事儿孤能应付, 你给孤撑腰就行。” 楚玉看着他真诚的眼神,顺势安抚着他剧烈起伏的胸口:“怀王殿下别生气,毕竟此事是诬陷,即便是祭酒大人要上报朝廷, 也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词。” 他是在对李殊说,同样也是在对宋敏峰说。 原本听霍青南他们的话,又见到苏彻肿的老高的脚时, 便已经在心里打好了上报朝廷的奏折, 说李殊纨绔不受教化,任意妄为, 即便是皇亲也不能留在国子监读书。 可在听到楚玉的那番话时,宋敏峰的腹稿也立马撕碎,瞧着那病态十足的李殊立马回过神来,关切道: “怀王殿下昨日不是好好的么,怎么一夜之间变成这样了。” 李殊轻咳,搀着楚玉的手坐起来,平复了喘息后,才直视着宋敏峰道:“祭酒大人,这苏同窗向你告状,说孤与楚世子对他用私刑,污蔑沈同窗欺辱书学的女同窗,对么?” 宋敏峰点头。 霍南星道:“怀王殿下不是心里清楚么,怎么还多此一问。” 李殊抬眸望向他,虽然是满脸病容,可那眼神却是十分凌厉,看的霍南星不由往后一缩,不再出声。 李殊凝视半晌后,才叹息一声道:“那祭酒大人可知昨夜楚世子是在哪里找到孤的?是在迷心林的陷阱里。” 宋敏峰惊讶:“迷心林怎么会有陷阱?” “是啊,迷心林怎么会有陷阱?”李殊轻笑着质问。 秦潋道:“自然是为了做戏做主,自己找人去挖的。” 李殊凝视着他,瞧了半晌后才道:“秦公子果然通透,找人去挖陷阱都知道。” 秦潋刚要回嘴说什么,就被苏少渊拽了拽手臂,使得他哑口无言。 李殊道:“公堂审案也讲究人证物证齐全,律令上也说若要判罪也得有证据,如今学监会的几位同窗听到苏彻的一番话,就认为孤是要以沈同窗一人的罪过而解散学监会,才有了如今的一番陈词,是否是偏听偏信,做了伪证呢。” “我们没有。”霍青南说。 李殊笑的有些不削,站起身朝着宋敏峰揖礼一拜:“您是祭酒,是先生,孤以学生之礼敬您,但是祭酒大人也别忘了,孤若是真想要国子监解散学监会,何须那样诬陷一个同窗,请陛下下一道圣旨不就行了?” 霍青南轻哼:“可您是陛下的亲叔叔,处处彰显自己亲近百姓,从不以自己是皇亲贵戚自居,若是让陛下出面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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