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赐死 “将安公子寻来,朕亲自问问。” 安轻言被唤来,一脸无辜,甚至还表现出了害怕。 “小人…这是犯了什么罪吗?” “别怕,朕且问你,你如实回答即可。” 盛栾川在面对安轻言时,语气竟是自己不曾察觉的柔和。 “你在梧桐宫中可曾经常受到皇后的苛责?” 安轻言想了想:“不曾。” 尤雪竹没想到安轻言会这样回答,平日里,他虽没有为难安轻言,但到底上次的听琴辨人还是刁难过安轻言。 没想到安轻言这个回答,没有让盛栾川心中的疑虑减轻,他古怪的看了一眼尤雪竹,接着问:“皇后经常找你对弈吗?” 这回是安轻言愣了,但他还是如实回答:“不曾。” 盛栾川自诩是了解尤雪竹的人,尤雪竹之前执意向他讨要安轻言,说是让安轻言陪着对弈。 当时,盛栾川还以为尤雪竹是对他因安轻言失约不满,所以才随意找了个理由将人召进宫中折磨。 毕竟盛栾川认为尤雪竹的心性已大不如前,尤雪竹会计较他与其他宫妃的接触,他不相信尤雪竹会无缘无故将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安轻言,好端端的养在梧桐宫。 在盛栾川还准备询问安轻言是否有其他异样时,几个别宫的小太监接踵而至。 “启禀陛下,赵美人醒了……” “启禀陛下,李公子也醒了……” …… “这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赵美人醒来之后吐了一口黑血,太医诊断赵美人的身体除了有些虚弱外,并无大碍。” 闭目养神的玄清道长听闻,睁开了眼。 “那各宫贵人可能就是中煞才导致的昏迷,方才,贫道将招魂阵破了,若是因招魂阵昏迷之人则会转醒。” 种种巧合,让盛栾川的不信变成了怀疑。 尤雪竹看着盛栾川,声音隐约有些怒意:“阿川,你不信我。” 盛栾川直视着尤雪竹,他怎么越来越不懂他的这个皇后了呢。 尤雪竹读懂了盛栾川眼底的怀疑,他破罐子破摔的说道:“盛栾川,你竟然不信我,好好好,我承认,这件事就是我干的,所以,你要把我怎样呢?废后?贬为庶人?” 尤雪竹气极反笑,在盛栾川眼里变成了阴谋败露后的癫狂。 计谋得逞的刘阁老,决定再添一把火,他跪在地上,殷勤恳切:“皇上,皇后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宫妃,这次是因为有玄清道长破局,若是下次……” 其他跟随柳阁老的一众官员,也因自家的子女身在后宫,感同身受的跪了下来:“皇上,还请皇上作主。” 盛栾川再一次进退两难,对于究竟是尤雪竹擅使巫蛊之术,还是柳阁老的意图陷害,这两者在盛栾川心里的信任和怀疑都各占一半。 但比起这些,盛栾川更讨厌被人钳制,尤雪竹已经没有了尤家势力作为靠山,只得依附于他。 盛栾川厌恶的看着柳阁老的嘴脸,心生一计,当即做出了决断。 “按照宫规,戕害嫔妃是死罪,那便脱去皇后华服,打入死牢,即日问斩。” 盛栾川冰冷的语气不带半点感情,甚至不再看正殿的一干人等,甩着手快步离开了梧桐宫。 这一旨意直接让尤雪竹失了魂,他不怕死,但他想不到的是被盛栾川赐死。 没了皇后头衔的庇佑,接到皇上懿旨的侍卫推搡着脱去了尤雪竹的皇后华服,压着他送进了死牢。 因盛栾川只降罪于尤雪竹,梧桐宫众人没有受到牵连,尤裕每日都来死牢中看望他家公子。 尤雪竹不哭不闹,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已经整整三天。 “公子,您就吃点吧,这件事,说不定陛下还在查呢,一定一定还有转机的。” 尤裕安慰的话连自己都不信,但是没办法,总不能看着自家公子在问斩前就饿死牢中。 尤雪竹眼神空洞,静静看着尤裕,看着从小与自己一同长得的伴读,尤家倒了,祖父被贬病死,父亲战死,兄长失踪,枕边人要将自己赐死,如今他孑然一身,就只剩这个真心对他的伴读了。 尤雪竹声音暗哑,久违的开口:“裕儿,走吧,离开这座皇宫,别再来了……” 尤雪竹刚劝走尤裕没多久,安轻言也来看他了。 “不知此时,小人该如何称呼您?” 尤雪竹看了安轻言一眼,没有与他对话的兴致,安轻言却自顾自的说道:“您不会以为,这件事是小人策划的吧?” “我知不是你,只是你今日来……” “放心,小人没有落井下石的习惯,虽然这件事与小人无关,但到底还是被柳阁老算计上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一次的赌局,应该是您又输了吧?不对,也不一定……” 尤雪竹悲凉一笑:“现在输赢还重要么,盛栾川要将我赐死,我还在赌他的真心,我真是愚不可及。” “您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此事说不定还有转机。” 尤雪竹背过身不再搭理,没想到安轻言接着说:“尤将军还活着,您兄长找到了,所以您现在还要这样半死不活吗?” 尤雪竹身体一颤,转过身:“你说什么?” 安轻言一字一句的又重复了一遍。 “你为什么帮我?” “小人可没帮你,只是您与小人的赌局还没结束呢,小人也还没得到皇上的真心,所以,您可千万别折在这里。” 安轻言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死牢,尤雪竹看着放在地上的饭菜,终还是将其端了进来。 尤雪竹在死牢的这段日子,盛栾川不曾来看望过他,但这里的狱卒也不曾苛待他,虽然饭菜简陋,算不上可口,但到底还是新鲜的。 尤雪竹就这样吊着一口气,等来了一个晴天霹雳,盛栾川要立柳公子为新后,典礼在三天后举行。 因立新后,所以大赦天下三天,因子虚乌有的罪名进死牢的尤雪竹,又因莫名其妙的原因被释放了。 尤雪竹不知道,这是盛栾川权衡之后的选择。 柳家势力在尤家势力倒台后迅速发展,除了无法渗透武官外,柳家与朝中各个重要的文官都有勾连。 盛栾川这段时日没有去死牢中看望尤雪竹,一是因为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尤雪竹的质问,二是比起尤雪竹的清白,他得先将柳家势力连根拔起。 盛栾川已经收集到了柳家诸多罪证,而柳阁老还蒙在鼓里,而立柳公子为后,不过是骗取柳家的信任罢了。 毕竟盛栾川当年对尤家所作之事的证据还掌握在柳家手里,只要没了证据,尤雪竹对他的怀疑也只是怀疑而已。 尤雪竹已经被释放,他一个废后,没人在意他的存在,他身着囚服,推开了梧桐宫的大门。 短短三月,梧桐宫竟凋零至此,虽然未封宫,但院内只有零星几个下人在洒扫,尤裕搀扶着尤雪竹,院内的下人见了也不行礼。 尤雪竹简单的收拾着衣物,那柄白玉骨扇他拿起了又放下,他想起了年少时对盛栾川心动的那一瞬间。 那便是他执扇轻摇,被身后的盛栾川一唤,只见盛栾川手里捧着一只异瞳小猫,颠颠的举给他的那一刻。 年少时的尤雪竹对所有新鲜事物都感到好奇,他在宫内伴读期间,偶见贵妃娘娘手中抱着一只异色双瞳的小猫,便被小猫那蓬松雪白的毛发所吸引。 小猫是进贡之物,整个皇宫仅此一只,尤雪竹没有对人透露过他对这只小猫的喜爱,但还是被一旁的盛栾川察觉了。 盛栾川冒着杀头的危险将小猫偷了出来,只为博得尤雪竹一笑。 而尤雪竹这执扇的回眸一笑也被盛栾川日后请画师画了下来,然后一直挂在养心殿内。 尤雪竹怀念的将白玉骨扇展开,扇面是寥寥几笔寒竹,而落的是盛栾川的款,扇面上的竹子是尤雪竹画的,而字却是盛栾川题的。 尤雪竹轻抚着扇面,终还是将扇子折了起来,留下了,就像他对盛栾川的感情,放不下也得慢慢放下。 “裕儿,咱们走吧,离开这座皇宫,去找兄长。” 尤裕背着两个简单的包裹,随着自家公子往皇城外走去,结果还没出皇城的大门,就被侍卫拦了下来。 “陛下有令,尤公子不得出宫,尤公子请回吧。” 拦人的侍卫随即差遣人去禀告盛栾川,不多时,盛栾川身边的刘有财将尤雪竹引了回去。 “皇上现下脱不开身,皇…尤公子,您先随老奴回去,皇上还有话与您交代。” 尤雪竹心底的挣扎还是败给了思念,三个月未见盛栾川,他到底还是想他的。 尤雪竹自知这是作践自己,但还是忍不住答应到:“好,我随你回去。” 尤雪竹重回梧桐宫,而盛栾川已在寝殿内候着他了。 “雪竹,你要悄无声息的离开朕?” “阿川…我……” 尤雪竹看着身着红色喜服的盛栾川,温软的话语变成了讥讽。 “陛下,三日后便要重新立后,尤某若是不走,怎么给新后腾挪位置?” 盛栾川也意识到自己还身穿喜服之事,当时他在尚衣局试喜服,接到侍卫的消息,便衣服也来不及换下就赶了过来。 盛栾川承认,他害怕了,他害怕尤雪竹离开他,哪怕当时与他在尚衣局一同试衣的还有柳传君。
第二十章 大婚 自知有错的盛栾川,抓住尤雪竹的双手,紧紧贴在脸上。 “雪竹,你不知道朕这三月是怎么度过的,朕每天都在想你,但朕没办法去看你,朕必须要让柳家放松警惕。” 盛栾川的睫毛扫在尤雪竹的手背,尤雪竹心底的气已经消了一半了。 “那立柳公子为后也是陛下您计划中的一环么?” 当然不是,立柳传君为后不过是要利用这个蠢货将要挟他的证据拿到手,但心底的真实想法,盛栾川是不会让尤雪竹知道的。 “嗯,是柳阁老胁迫朕的,朕没办法,不过朕已经收集到了柳家的罪证,与柳传君大婚之后,用不了多久便可将柳家连根拔起。” 盛栾川说这话时,抓着尤雪竹双手的手指有着微微的颤抖,尤雪竹知道盛栾川又对他撒谎了。 “那陛下留我下来,是让我观礼么?” 尤雪竹抽出手,后退了半步,与盛栾川保持着距离。 “不…不是的,雪竹你别误会……” 盛栾川直接揽住尤雪竹的腰,将头埋在尤雪竹的颈窝之中。 “雪竹,别走,朕不会立他人为后,朕的枕边人只能是你,大婚当日,与朕一同接受百官朝拜的是你。” “那你如何向柳阁老交代?” “那个老东西不会知道喜服之下换了人,而柳传君也将再没有机会见到他的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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