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能说明什么?” “盛乐五年腊月,母后跟随父皇出巡,发生了龙舟一事,皇兄当年力谏父皇赐死母后,也正是在这个当口,太子挖了地窖,求来了假死药,皇嫂若能一想,或许能明白太子在这中间要做的事情。” 荣侧妃双眉紧蹙,面露灰败之色,手扶在小几上,身体如同秋日的落叶般摇摇欲坠,但她仍然坚持道:“我不信,是你们污蔑太子。” ---- 宁韫城后宫藏着的“美人们”展示完毕~~
第90章 遗骨之谜 宁韫城道:“严格来说,没有人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有人知道太子到底是怎么想的,若没有这些巧合之事,太子给母后作画或许可以解释为是留下证据,可若是加上这些蛛丝马迹,再加上歌姬着皇后吉服与太子寻欢作乐一事,怕是太子的立场就没有那么明显了。只怕就皇兄而言,忌恨母后独得圣宠影响朝政是真,对母后有情亦是真。 “世人都有两面,正如荣侧妃虽恨极了母后,恨不能亲手杀了她,但是又不得不认母后确实是个好人一样。皇嫂自然应该知道,那位身着皇后吉服的歌姬多次被太子临幸,海棠说,那身吉服常常出现在他们的卧房内。我和阿良都是母后的儿子,我们并不愿意去承认太子肖对母后不敬甚至是极尽羞辱之事,太子肖当年身死我在其中推波助澜了许多,这是我作为儿子对他的报复。可母后一生积德行善,几次保住太子肖之命,并对东宫一直照拂有加,若因太子这点子私心,让母后不仅受辱而死,死后还要背上陷害储君不忠不贞的罪名,我们也不能允许。” 宁韫城说完这话,合上锦盒就要同花流一起走。 荣侧妃低着头扶着小几呼呼地喘着粗气,她觉得憋闷极了,这鬼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她的双眼模糊了一次又一次,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木几边缘,似乎要把它掰下来那样。 “皇上……”宁韫城出门前,她开口叫住了二人。 宁韫城回过头来,荣侧妃朝他艰难地笑了一下:“皇上,玉佩这种东西这么不起眼,你是如何发现它的不同的?” 宁韫城张张嘴,他看了一眼花流,目光又飘远了,他的神态不怎么好,眼里里撒上了一层薄霜:“这是母后的遗物,她死之前,将这块玉塞到了我手里。” 荣侧妃再也忍不住,木几被她狠狠地摔倒在地,整个人绻在罗汉床上疯狂地笑着,笑的眼泪都迸了出来:“他们、他们……哈哈哈哈哈……” 待到二人走远了,才听到侧殿里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和撕心裂肺地哭声。 青鸾殿内今日没有值守的禁军,众人都被遣到了外面。 宁韫城二人坐在门口的石阶上,花流脸色有些难看,宁韫城道:“今日不如就先回去。” 花流摇摇头,道:“这一天我在梦里梦到过许多次了,原以为这辈子没有这样可以当面询问他的机会了,如今是你冒着极大的风险给我留了这样一次机会,我怎么会舍得放过。” 花流今日进了不少扇门,就像一个游客,将宁韫城这几年为他准备的景色都看完了,然而没有哪一扇门比现在这扇门更加沉重,花流坚持要自己去推开这道门,殿内光线很暗,花流推开门,看见宁世元正蜷在一张榻上,头发花白,腰以下盖了一床丝绸被子,一双眼睛变得浑浊,头发凌乱,整个人枯瘦腐朽狼狈不堪。 宁世元眯起眼睛来往外看,待他看清花流那一瞬间,花流没想到他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然而很快,他的眼神的变得狠戾刻薄凌厉,他带着上位者那种惯有的傲慢,开口道:“小畜生,朕就猜到是你。” 花流在他面前坐下来,宁韫城坐在他一旁。 宁世元剧烈地咳嗽起来,宁韫城将手边的茶杯放到他手够得着的地方,宁世元迫不及待地拿过茶杯,贪婪的喝了起来。 宁世元喝完了,依旧端着架子倚在榻上,手耷拉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枕腰的瓷枕。 “朕只当你死了,当年你全家都死了,怎么就你活下来了?” 花流道:“我没死,让皇上、不,让先帝失望了。” 宁世元冷笑了两声,这几年的折磨已经让他没了人样,说话举动早没了当年帝王那种悠然自得的得意,有的只是满腹的怨恨,他咬牙切齿道:“小畜生,别跟朕耍嘴皮子,你全家都死在朕手上,可你有什么办法呢?朕是皇帝,朕要让你花家家破人亡,你花家也只能下跪谢恩。” 花流道:“我今日来,是有三件事要问你。” 宁世元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么以为朕会回答你?” 花流冷笑道:“先帝办了这件天下第一得意事,可是没庆贺几天就被打断了腿关到了这殿宇里,必定是憋坏了吧,你用二十年设一个局,却只能用半年时间来回味它,是不是相当遗憾?” 宁世元冷下脸来,抓起茶杯就要往花流脸上扔,被花流轻松躲了过去,茶杯碎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花流站起来道:“若先帝不想说,那我跟皇上可就要走了。” 说罢,二人真的抬步就要出门,大门再次被打开,宁世元看到门外的阳光,一时间晃了眼。他们这一去,他下次要与人说话还不知要什么时候。 “宁韫良!” 花流回过头来,笑道:“怎的?前几日将士传颂的不够清楚?先皇,我现在叫花流。” 宁世元冷笑道:“你想问什么?” 花流与宁韫城重新坐了下来。 花流道:“其一,花明与我祖父是怎么死的?” 宁世元闭上眼睛,他十分享受这一刻,愉悦的头都在轻晃:“花安是被范老太师杀的,当年他们选定了在小阳山交易,当年范老太师只是绑了一个宫人过去,花安走过去,掀开那宫人遮面的头套,就已知上了当。范老太师当即下令万箭齐发,连同他带的那些人,一个不剩全都死了。” 花流冷笑道:“当年祖父不过是看中范老太师文人重诺,又深知他手里有几位皇子,这才愿意去小阳山交易,没想到范老太师一生文人风骨,最后竟沦为了一个不信不义的小人。” “范惟也确实是文人,可是一把年纪了,黄土都埋到脖子了谁还管那带不走的名声,怪只怪花淳这些年逼他逼的太紧了,不过这说起来,倒还是要谢谢宁韫城的那个妹妹,朕当年也没有想到花淳一生谨慎,当时竟然真的愿意为了一个冷宫里长大的孩子得罪范惟也。自那以后,花淳手里掌握了宁韫肖的把柄,朕就知道,范惟也必定是与花淳不死不休了。” 花流怒道:“那是你的孩子!而且,那不是个公主,那是个皇子,你是他的亲生父亲,你竟然对他薄情到这种程度?” 宁世元睁开眼,他盯着花流,又盯着宁韫城,冷笑道:“朕是君王,天下人都是朕的孩子,朕有的是孩子,少一个算什么?宁韫肖也是朕的孩子,可惜当他成为花淳和范惟也决裂的最好推手时,朕也能杀了他。不然你以为你十岁那年,朕大肆举办宴会是为了什么?宁韫肖刚正不阿,颇有贤名,我只要在众人面前露出一点点要立你为储的意思,他必定按捺不住要谏言,只要他想谏言,那花淳必定要拦他,到时候真斗起来,随意找点理由,就能杀了宁韫肖。就算没有理由也罢了,朕都这么宠爱花淳了,为她杀个太子算什么。” 他用最平静的语言,说着最令人胆寒的话。 花流不再愤怒,他靠在椅背上,问道:“花明呢?” 宁世元继续回忆那段美好往事:“大约也是范惟也安排的罢,具体朕记不清了,花明只是一个小辈,不值得朕一一去问,不过朕倒是听说,当年花明武艺无双,禁军很难动他,说是杀了花明,宁韫城身边的乌淤沈是帮了大忙的,花流啊,你不如去问问你的情郎?” 宁韫城不着边际地看了花流一眼,花流不置可否,又道:“我要问你第二件事,”他神色难看起来,用一种近乎是冷漠的目光看着宁世元,“我娘当年龙舟那件事,是不是你安排的?” 宁世元闻言,亦变了脸色,紧接着他开始嚇嚇地冷笑,笑声招来了咳嗽,他又咳又喘了半晌,才抬头道:“你说呢?” 花流看了他一眼,宁世元不肯回答这个问题,他亦找不到答案,可他不愿意再在此处浪费时间,他快速开口道:“第三,我娘的遗骨在哪里?” 宁世元闻言,畅快了笑了起来,笑中带着让人发颤地疯狂,他讥笑宁韫城,开口道:“宁韫城,枉你为了给他报仇计划了这么多年,费尽心思将朕圈禁起来,原来他回来是为了找他娘遗骨的,那你算什么?宁韫城,你就是个笑话!你要是想争一口气,你杀了他啊,你现在杀了他,南国都是你的,你要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宁韫城闻言,直直地看向宁世元,他轻飘飘地道:“这就是我与你的不同,我可以为了他做任何事,哪怕他一刀捅死我,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宁世元愤恨道:“畜生,朕培养了你这些年,是让你给这个野种做一条狗的吗?” 宁韫城眼中杀气渐重,他的手已经挪到了手旁的茶杯哪里,花流默默地拉住了他的手,宁韫城不动了。 “先皇说笑了,我是花家嫡女花淳的亲儿子,如今的花家家主,我是名正言顺的花家人,哪来的什么野种一说。倒是先皇有些可惜了,你与我娘没有孩子,日后先皇的名字不配写进我花家族谱,先皇不得力啊,生不得孩子,我花家就不认你这个女婿,我娘前世今生都不会再跟你有什么牵扯,日后黄泉路上,先皇就自己去走吧。不过话说回来,想来你我父子缘分还是有的,日后我与宁韫城拜堂成亲,受人恭贺之时,就算我不是你的孩子,也该对着牌位叫你一声爹。” 花流说完,拉着宁韫城就要走,宁韫城最好哄了,花流只要一说胡话,他立马乖乖听话了。 宁世元在他们身后气急败坏地拍打着床榻:“花流!你休想!花淳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她这一辈子都逃不脱朕的掌控,你去找吧花流,你看你能不能找到花淳的遗骨,就算你掘地三尺,朕也不会让你得逞,花淳只配受朕压迫,被朕算计,就算是这样,她一生一世也别想逃离朕的掌心!” 花流回过头来,宁世元又道:“你方才问了朕三个问题,你怎么不问问花淳是怎么死的?花淳死前朕下令将她去衣悬挂与殿上,你怎么不问问朕做没做此事?你问啊,你看看朕要怎么回答你。” 花流带着满心的厌恶扭过头去,二人匆匆离殿,只剩宁世元依旧在殿内又喊又叫。 宁世元说的没有错,此后的日子,花流哪怕是掘地三尺,都没有任何关于花淳遗骨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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