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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韫城松了一口气道：“先生，不会是我，我是舍不得小六受这份罪的。” 花明实则一怔，这般外冷的五殿下，如今说出“舍不得”这三个字倒也顺口，花明瞧着这个孩子，他的神情真挚却没有羞赧，他像是在直抒胸臆，可他似乎不懂这种话不是挂在嘴边的，也不懂这些话里包含着的温柔的情绪，他对小六有这种情绪，这种他都不明白是什么的情绪。 花明道：“若非殿下，臣方才鲁莽了，给殿下请罪。” 宁韫城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道：“先生方才的意思，小六做这一些，是为了让我立功。可是他让我立功做什么呢？” 花明沉吟片刻道：“或许是为了皇后娘娘收养皇子一事，想来，六殿下的心思，应该是想让殿下入选。” 宁韫城脸上带了一点疑惑和迷茫，他抬眼看着花明。 花明吸了一口气，也跟着疑惑道：“六殿下为殿下做打算这事，一句也不曾和殿下商量过吗？六殿下越来越胡闹了。” 宁韫城微微蹙起眉：“先生，不要这样说小六。” 小六中邪一事闹的满宫皆知，没几日，花明从御花园搜到了扎着针的小人，小人上贴了一张字条，写了宁韫良的生辰八字，此事便做实了下来是有人趁六殿下丢了护身玉璧扎小人诅咒，只是是谁做的还是没有查出来，字迹比对了很多人都未比对上。 宁世元果然私底下留意过宁韫城的字迹，发现并不一样，此事便不了了之。 因为玉璧一事，花淳对宁韫城很是满意，经常召他来青鸾殿，言辞之间流露出十分赏识的意思，晋妃和李嫔那里关上门酸了好几天也无济于事，说是经此一事，六殿下十分喜欢五殿下，经常叫来作伴，想来皇后养子一事已经有决断了。宁韫京气了好几日，有几次还在御花园拦人，张口闭口贱人木头的叫，花明和乌淤沈都在，宁韫城十分不在乎，听他说完了，便叫上二人走了。 花明瞧着，更加惊诧于宁韫城的隐忍。 后来又一日，四下无人时，宁韫城给宁韫良喂药，宁韫良道：“总算舒服一些了，如今鼻子也不堵了。” 宁韫城小声道：“以后不要做这样的事了，伤身体。” 小六道：“五哥你都知道了？” 宁韫城点点头，小六小心翼翼地问道：“五哥你生气了吗？” “不会，五哥不生气，就是怕母后知道会生你的气，且为了我，不值得。”他说的十分认真，不像是虚伪之词。 小六松了一口气，道：“五哥不生气就好，五哥不用害怕，是母后让我这么做的。”他眨眨眼，得意地说道，“有一次我去找母后，想试探母后想养谁，母后问我的意思，我说了一堆，也不敢说五哥好，只说别人不好，母后便知道了我的心思，母后停了两天与我说，突然要叫来五哥不合适，让我演一场戏，好顺理成章的让五哥过来。” 宁韫城疑惑道：“可为什么非要选我呢？” 小六道：“因为我喜欢五哥啊，只有五哥瞧我的时候，只是在瞧我，而不是瞧母后，瞧父皇。有个好事我说与你听，我把喜欢五哥说与母后听，母后开始不说话，后来与我说，选了五哥也好，五哥是个好孩子。” 重阳节到来之际，花淳让花明跟着她去御花园里赏菊花，到了园中，摒退了众人，只留姑侄二人的时候，花淳突然问道：“阿明，园里搜出来的小人是在何处来的？” ----
第7章 一个秘密 花明立在一侧，紧张地心咯噔一下，连忙跪下。 花淳道：“御花园早些时候翻找玉璧，翻过来三遍不止，怎的藏个娃娃都看不到，说起来，当日也是你替城儿答话，说是在尚书房的路上找到的玉璧，可是本宫仔细问过宫人，小六病前半个月内都未曾去过尚书房。阿明，你是本宫的亲侄儿，如今也跟着旁人一起来瞒骗本宫了。” 皇后语气和善，可是说的话还是让花明惊出了汗，他趴跪在地上道：“娘娘恕罪，臣并非有意欺瞒。” 这边说着，便把自己发现小六装病一事说了出来，也是花明心好，在此事中刻意隐藏了宁韫城，只说是自己瞧出来，想是六殿下有小心思，又怕六殿下让皇上皇后发现怪罪，故而想替他遮掩。 花淳听他说完，沉默了一会儿，这一会只停的花明心都要跳出来了。 花淳道：“罢了，起来吧，你一心为了小六好，也不枉本宫特意将你从花家叫来。” 花明这才战战兢兢地起身，花淳让他坐了，开口道：“阿明，你也别怪本宫多疑，只是事关小六，本宫不得不多个心，这次的事，也让本宫瞧见了你是个有心思的孩子，也知道护着弟弟，阿明，这很好。” 花淳起身，背过去看着御花园里的花，花明忙跟着起身，花淳本就单薄的身影在百花面前显的愈发的纤弱瘦小，花淳这些年愈发的清减了，单薄的一把骨头，似乎都已经撑不住她头上华贵的凤冠。 “皇城的花太多了，就像皇城的人，一批批来，一批批走，本宫真是怕极了，本宫若是不在了，谁会替本宫照看孩子，多亏有你了，阿明，你长得愈发像你父亲了，幼时在家时，哥哥也是这般照拂着我，那时候虽然没有现在呼风唤雨的权力，却过的舒心，不比现在，小心翼翼地，也过了这些年了。” 花淳的话中有颓意，花明只得道：“皇后娘娘，皇上会护着您和皇子的周全的。” 花淳道：“皇上待我真是极好，可是这好……”花淳止住了话，“皇上不能待小六太好了，我日日劝着，皇上总不收敛，今日赏赐送着，明日带着骑马，后日亲自指导作画，我总瞧着心惊胆战，所以除了你，我还要给在皇城里给小六寻个依靠。小六喜欢城儿，本宫早些年，与城儿也有些往来，这孩子心是好的，也沉稳能忍让，我私下里盯着，读书也是个聪明的，虽不是十分拔尖，但是足以物尽其用，是个担的住事的好孩子，就是性子太冷硬了些，不爱与人亲近，所以本宫要多暖着，多暖一分，他日后对小六也便多好一分。阿明，你可懂本宫的意思？” 花明心下有疑惑，皇后娘娘的话真是奇怪，皇上喜爱小六，谁都看的出来，每日都是要召见的，小六不去大殿，宁世元也会自己寻到青鸾殿，小六活泼机灵，宫里喜欢他的人也不少。旁的不说，就算皇后娘娘自己是说不想让小六当太子，当皇帝，可难保这不是一套说辞，自己不过是小六的挡箭牌。也是考虑到这一点，自己进京之前，父亲劝自己不要太自我，皇子毕竟是皇子，生意之道要学，孔孟之术也断不能拉下了，不然日后若六殿下登上大宝而治国不利，便都是自己的罪责了。 连父亲都还含了一丝指望，娘娘为何要做如此悲观的打算？ 花淳的话倒也不止是说说而已，重阳节一过，花淳就以孝敬祖宗为后嗣考虑为由，收养了宁韫城，宁韫城住进了青鸾殿，花淳对他的好，好到了极致，但凡小六有的，宁韫城只有更好的，金师傅也被请到了青鸾殿讲课，花淳无事的时候，还会跟过去一起听师傅讲课，陪着宁韫城，一坐便是半晌。 花淳是读过几年书的，偶尔拿过宁韫城的文章指点一二，也颇有道理，宁韫城渐渐的也便对花淳愈发的尊敬。 花明不大担心这对母子，他有些担心宁韫良和宁韫城，倒不是兄弟两个关系不睦了，花明发现，他们的关系太亲密了。 自从宁韫城到了青鸾殿，宁韫良的心思全部都在宁韫城身上，今日五哥带我去摘桃花，明日五哥教我写个字，后日我结识了庙中讲经的小和尚，也要拉着五哥去瞧。 宁韫城的孤僻花明是知道的，但是不知为何，他对小六十分的骄纵，小六说什么便是什么。也因了他二人极度相像的样貌，宫里常说，五皇子和六皇子，倒像是亲生兄弟呢。 花明知道这也是花淳想看的结果，但是花明常常对宁韫城保留着一些防备，这是自心里起来的防备，不知道因为什么，只觉得奇怪。他总觉得，这五殿下心思太深了，他成日里沉默寡言，对除了皇后和小六的外事很少上心，但是你绝计也不能从他嘴里探听到任何事情。 就像是他与小六早早结识了，可是俩人瞒的太好了，以至于宫里大部分人都以为，六殿下之所以对五殿下如此亲近，是五殿下雨夜送玉璧救过六殿下的缘由。花明说不好自己在担忧什么，他总觉得小六对宁韫城，太过喜欢了。 这不是什么好事。 冬日的时候发生过两件事情，这两件事情花明只知道其中一件。 宁韫良和宁韫城有个秘密，那就是他们二人总去冷宫，隔上三五日就要去一次，冷宫看守的小太监是收到过上头打的招呼的，宁韫城过来，不拦着，大家都以为他是去瞧冷宫里关着的宁韫城的娘，实际上，他们还藏下了另一个秘密。 这一日正好是冬至，二人避开众人偷偷跑到了冷宫，大约待了一刻钟，二人出来了。谁知刚出门，还未走上长街，宁韫城便发现了正好经过的谦亲王。 谦亲王带了三五个小太监过来，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宁韫城拉住宁韫良嘘了一声，二人躲在了门后面，谁知谦亲王似乎听到了什么，十分警惕地停下来问了一句：“谁在哪里？” 眼看着谦亲王过来了，宁韫城将小门推开一道缝，走出来行礼道：“见过皇叔。” 谦亲王笑道：“原是城儿，你在……”谦亲王瞧了瞧四周，看到街后的冷宫，心下了然，笑道：“日后就算过来，也要带个人，自己一人在这里跑，总是不安全。” 这边说着，弯下腰来给宁韫城理翻开的袖口，宁韫城想躲，谦亲王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笑道：“你这孩子躲什么？” 正说着，从宁韫城袖口掉出了一个包着的汗巾，谦亲王好奇地捡起来，打开来，里面应该是包过一些点心，还留着渣子。 谦亲王的目中极快的跳出一丝惊诧，又快速收了起来，他平静地道：“核桃酥，是给你娘吃的吗？” 宁韫城抬眼瞧了他一眼，道：“是。” 谦亲王立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宁韫城，他又笑了，带着一丝玩味说：“城儿真是个孝顺孩子。” 话还未落，就听到门口们传来“哎呀”一声响，是小六。 谦亲王朝小太监摆了摆手，立刻有小太监跑过去，打开门，看到六殿下站在离门不远处，摔倒在地上。 小太监将人抱起来，先是看了一眼小六的手伤，然后仔细替他掸去了身上的灰尘，瞧着小六走路没问题，只是手擦伤了，才扶着送到谦亲王眼前。 “王爷，六殿下双手擦破了。” 谦亲王假装黑脸地捏了捏小六的脸蛋道：“小皮猴子，瞧你一整天闹的，也不找人跟着，学谁不好学你五哥，看皇嫂不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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