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你一直说起的那间书店,换你带路吧。” 玺秀纳闷道:“你不是说你的书都是从正版书院购买的吗,应有尽有,全是正册!” “……”这是曾经玺秀说起租书的地方时,裴锋爵自傲地提起的事情。他压下想揪一把玺秀耳朵的欲望,如实道:“不是要去买书,只是看看你经常去的地方,了解一下而已。” 这可是第一次有人说要了解玺秀。 “那边!”玺秀转身抬手,直直指向后边一条斜向的破旧小巷。 走多冤枉路这种事情很让人懊恼,裴锋爵叹了口气,示意玺秀带路。 那是一间特别小铺面的书店,到处是书册,可能铺面本就不大,被书册一层层包围之后,也就显得更加狭小拥挤了。 裴锋爵随着笔直进屋的玺秀一起,弯腰进入了铺子,是的,连同上头都搭建了一处木板置放书籍,所以铺子的高度也比别人家的矮。店老板是一位书生模样的大叔,清瘦得很,他坐在屋子,看书。 “方老板,我来了。”玺秀向大叔打交道。 裴锋爵亲眼所见,这大叔十分没礼貌,他头都不抬,只哼声应答,视线依旧是在他手中的书册里。 玺秀朝裴锋爵俏皮地眨了眨眼,裴锋爵读懂了意思,差不多就是:“他就是这样没礼貌的,要习惯。” 人家玺秀明明是很尊重客气地表示:方老板喜欢看书,不要打扰他。 就这样,被裴锋爵自定义为“不速之客”的两位,在小小的一方天地里闲逛了片刻,以裴锋爵腰酸得不行需要出去正常行走为由,两人向方老板告辞了,直到这时候,方老板才抬眼看了两个人,见他们两手空空,他才道了句:“慢走。” “方老板很喜欢看书,他以前家里挺有钱,所以他经常买书,攒了那么多书,到后来就开了书店租书营生。”玺秀踮了踮脚,眼珠子转向身边人,意有所指道,“他应该不会贩卖假货的。” 闻言,裴锋爵给了玺秀一个眼神。 两人走在回香春居的路上,这是第一次裴锋爵跟玺秀一同出门,也是第一次两个人牵手闲逛。 往后还有很多次这样的闲散时刻。 裴少憋了一路的话,终于在临近香春居时问了出口:“你说的那个大哥哥,跟你很熟了吗?” 玺秀若有所思,然而点了点头,“已经认识好多年了,他是一位大学老师,他的妹妹是大学生。” 裴锋爵好奇道:“怎么认识的?” “是买书的时候认识的,方老板也是大哥哥介绍让我知道的,之后我们两个就经常会在方老板那里一起租书看书,很多不懂的问题也都是请教了大哥哥。”玺秀笑道,“方老板是不能指望的,他只读自己的书。” 说这些的时候,玺秀眼里有光,异常明亮,裴锋爵也分不清是说到了什么才让玺秀如此开心,但他知道他不希望是因为说到那个“大哥哥”。 “暨城只有一个大学,大学里头的老师我见了不少,你说的是哪个老师?看我会不会认识。” “是……”玺秀语塞,颇为为难道,“我也不知道大哥哥名字,只知道他姓李,是大学老师。虽然认识了好些年,但是我们都只是一块看书,只不过是一个有问题就问,一个则负……”玺秀停顿下来,问裴锋爵:“怎么了?” 裴少突然间笑得像只狐狸。 玺秀茫然不解,直到裴锋爵说:“是李佩老师?高高的,瘦瘦的,挺好看的,约莫三十岁。” “对!” “那就不会有错了,大学里年轻老师不多,李老师应该就只有那个。” 玺秀惊喜,哈哈大笑,裴锋爵揉了一把人的头发,一路讲起这些年跟李佩当师生的趣事,顺便说到了最近李佩老师亲身上阵为他讲解的那一课。 “刘大哥!”玺秀嚷了起来。 “……”裴锋爵这次完全地忽略了大孩子那尖锐的高音,而是有些震惊于玺秀也知道“刘大哥”,刘老师,的存在。 玺秀兴奋一声之后被盯得发慌,不安问道:“怎么了?” “你知道他们两个?” “知道。那天去李大哥家看见了。” “……”裴锋爵终于直白地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玺秀一怔,轻声答道:“是伴侣。” “……”裴锋爵问出来了他预测到的答案,却依旧震惊,“原来你是受了李老师的教唆吗?我爹说你很勇敢,要是我先遇到李老师他们两个,那勇敢的就是我了。” 玺秀反驳争辩:“我向你表白的时候可不认识刘大哥。刘大哥是之后我去找李大哥的时候看见的。” 碰灰了。裴锋爵摸摸鼻子,牵着玺秀的手紧了几分力度,认栽道:“是是是,小喽啰最勇敢了……”他灵机一现,话锋转为:“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是发烧的时候。”玺秀不假思索,“那个时候我做梦了,梦见了你。” 跟我一样的时间……裴锋爵心里悄然感慨,原来肌肤之亲会使人容易产生爱恋之情么? 高了许多的少年侧头,“我也是在那之后,看你觉得不一样了起来。” 玺秀与之对视,看见了对方眼中的神情,他仿佛是要多回馈一些爱意,便补充道:“其实我做梦梦见了好多那天之前的事情,都是有关裴少的,可能是在你握住我的手把我从没有穿衣服的男人那里救出时,我就喜欢你了。” “英雄救美啊?”裴锋爵顿觉好笑,“看不出来你有这些小女孩的情怀。” “……”玺秀本来还有好多好听的话要说给裴锋爵听,可这会不想说了,他可一点不喜欢被说是小女孩。 裴锋爵不知死活,越想越觉得好笑,故意弯腰低头去看玺秀,嘴欠笑说:“你要是个女孩子就太好了!爷我一定扛着你进裴府!” 就这样,刚好还如胶似漆相敬如宾的两位,现在一个拔腿就跑,一个单腿在原地弹跳,双手抱着直抽疼的右脚,右脚上的皮鞋,“明晃晃”一个尘灰印。 这次是一个深深的脚印。 玺秀觉得的好听的话,都是裴锋爵说出来的,无论裴锋爵说的是玺秀的好话还是坏话,都是好听的。 他嘴欠地说:“小小年纪怎的自甘堕落于此?莫不是为了这满院子的活色生香?” 他英武地说:“人贵在有志,男儿更是如此,本应当是血气方刚,志向远大,不束缚于儿女情长,更不该沉迷于风花雪月。” 他气急败坏地说:“你个破小喽啰!我一心安慰你受伤的心灵,换来的就是你这样的报答?” 玺秀指控,他看着玺秀,久久,答应了一声:“好。”
第六十章 少年愁 裴锋爵没有去找家里人说起玺秀,却在香春居里公然与玺秀亲密来往,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把他喜欢玺秀的事情昭告香春居。 回来之后,玺秀开始忙碌开张,裴锋爵则充当今日里的第一位客官。倒扣的凳子都从桌子上被放下摆好,红色的桌布被平整地铺在一张张大圆桌面上,青楼里的伙计抽取肩上的白布条对着夜晚打烊时只来得及摆放好却还没有擦拭的椅子一番卖力摩擦,刷上漆的木凳表面被擦拭得光滑油亮。 很多人都在明里暗里打量着边上随意走动着的裴小少爷。 前老鸨可是去了裴府,并且之后没有再出来,众人还在乐此不疲地猜测着这事件的来龙去脉,其中的当事人就过来了。他过来了,却是与前老鸨最喜欢的小伙计走得很近,送书桌、洗小猫,一起出门、一起回来……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内情呢?不单店小二们,连同妓.女们也都万分好奇,毕竟今日她们都插不入玺秀与裴少的圈子里,所以哪怕跟玺秀弟弟很熟,也同样无从得知今日里的奇事内幕。 直到香春居开张营业正式有客上门,裴锋爵终究还是待不下去了。 青楼里迎来的张三李四王五赵六,个个让裴锋爵看出来了油头垢面的姿态。他本就不喜欢熏香,而香春居里会燃香,此香的用处很多,对没有情欲的人具有安神作用;对有想法要提枪干事的人又有小小的催情功效;味香,还可渲染气氛。反正这香春居,他也只能勉强蜗居于后院,前院这般光景,裴少无福消受。 裴锋爵坚持了一个时辰,今夜他总是一双眼睛只留意着玺秀,不知是不是感情的奇妙之处,自与玺秀坦言心意之后,两人间的触感就不同了,现在更是敏感,更是容易触及内心深处的温软。 这样有意地去了解,裴少终于发现,玺秀的“小喽啰”姿态,端的是一副小人物该有的模样。 孩子的眼睛如同初初见面那样的明亮,他见了谁都会微笑,都会热情地迎接,也都是卑恭地低头对话。 如若不是与非这般作态的玺秀相处了一段时间,裴锋爵这会该多么心疼青楼里的这棵生机勃勃的小草呢?可又正是与真实的玺秀相处过,裴锋爵才在这会真正感到怜惜与幸运——这个人愿意以不同的姿态面向他,那是一副开心的悲悯相。 狭小的房间里,裴锋爵坐着,玺秀站着,他们对视,玺秀没有当下这幅对谁都一样的欢喜相,他悲悯道:“裴少,如果喜欢我,请不要拿身份隔离我。” 一个时辰里,裴锋爵看见了玺秀扮演“小喽啰”尽职尽责、看见了嫖客们也同样尽职尽责只花钱嫖他们能嫖的人,没有人跟之前那个男子一般敢冒犯玺秀、他还看见了包厢里,那更是接近而清晰的现场欢爱。 月桂丝毫没有遮掩,在这一天里,哼得比平日娇柔缠绵多了,她自然也看见了裴少驾到,自然也知道裴少一直在大堂里盯着玺秀看,既然不知道裴少与这里到底有些什么关联,月桂干脆地不去理会,只是遵从内心——她可真是喜欢兰芝玉树的小公子呢。 “啊……爷……嘤……” 极力放.荡的呻.吟飘出,大堂里众人甚至可以通过月桂开心卖力的叫喊去想象她在里面欲仙.欲死的姿势是多么销.魂,仿佛声声淫叫都撕拉出一位浑身情欲的女子贴在身下。 连裴锋爵跟玺秀也遭了殃。虽然这没有半点经验的二位不似其他男人感到那么享受又折磨,但是两位依旧不由得尴尬了一番,一般听到这种声音先是唾弃鄙夷的裴少,这次先硬为敬;听这种声音十四年了的玺秀,这次不是吓得瑟瑟发抖,而是吓出了好奇心与他迟来的开窍。 但其实这窍到底是叫开还是叫堵呢?只不过是因为世间好像尚没有“堵窍”这么一个说法罢了。 由此,本意想撤离的裴少终于不得不离开这个满是情欲之地,但他本是要直接回家,却因为生理问题,暂且逃去了玺秀的房里。 这还是第一次,清心寡欲的裴锋爵十七岁了,第一次需要安抚自己的小兄弟。十四岁时就已经初知其味道谢林要是知道了一定很开心,毕竟谢公子认为男人只要知道欲望,就会化身情郎。那时,便不是他孤身一人当瘾君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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