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鼎颤抖着嘴唇,抱了谭珠雁。 “你说的没错,是你对不起我,是你不相信我,我们几年的感情,你不信我却去信一封被逼迫写下的书信。你找我,才找了多久,找不到之后你居然就以我有意躲你这样的混账理由不要我,你居然真的娶了那个女子,你居然跟她成双成对,你为什么还要等我回家……裴鼎,你混蛋!” 男人紧紧搂着妻子,两人哭在了一块。 “你都这么老了还是那样气人,直到现在都还怀疑我担心我,怕我身在青楼,怕我沦为娼.妓,你个负心汉,你不是人……”谭珠雁痛哭,几欲缓不过气。 正是这一句一句咬牙切齿的话,正是谭珠雁敞开心扉说她很委屈很无辜,说她痛恨陆明珠,她一字一句,把三十多年的冰块隔阂一块一块地敲碎。 哭出一条黄河的两个人,在气氛升温到沸点时,开始逐渐真正回到从前的样子。 这是一段不同寻常的感情,谭珠雁是小女孩的时候,跟刚认识的裴鼎情投意合,不久就结亲生子,从她十五岁到现在五十四岁,三十九年的光阴,两个人依旧保留着对彼此最初那份纯净的爱意。 至此,不亏不欠,白头偕老。
第五十二章 忧郁的裴锋爵 裴锋爵当下很忧郁,他又上树了,又一次眺望那座楼,越发觉得自己想念才告别不久的玺秀。 刚才离开,玺秀红着眼睛,硬是没有再掉眼泪,跟谁挥手告别他都没有再哭,可是裴锋爵却依旧很是心疼他那双红红的眼睛。最后裴锋爵跟玺秀光明正大说了一句:“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你不愿意来我家,我就到你家。” “哎。”树上的少年带着一胸腔忧愁躺下去,望着天空遐想,他说话没头没尾,只有他自己知道来龙去脉,这会儿他满是沧桑道:“谁知道呢。” 谁知道以后两个人会是什么样子,谁知道这份感情能不能凝为实质? 裴绩来了。他热衷于抓儿子的小辫子,裴锋爵一爬树,他就要过来行侠仗义把混小子拉扯下来老实站好。 “吼!”裴绩悄无声息走到树下,然后便是一声大喊。 裴锋爵被惊得不轻,差点连滚带爬从树上下来。 “爹!” “叫什么叫,谁让你又跑树上看风景了?”裴绩理直气壮。 裴锋爵跳下树,站稳之后整理衣襟,郁闷指控:“现在长大了还不让爬树吗?” “跟长大不长大有什么关系,爬树这种小猴子干的事情你做来干什么?” 裴锋爵压下那呼之欲出的诚实回答,不跟他爹一般见识,自顾自走向卧房。 这似曾相识的待遇让裴绩差点心痛而死,他提着蔽膝快步追上去,追进了房间,他劈头盖脸就问:“你最近怎么回事,有什么事情不能跟为父分享一下?” “嗯?”裴锋爵给自己跟父亲都倒了水,一脸茫然,把水杯递给裴绩,问道:“什么怎么回事?” 裴绩偷偷回忆了这几日儿子让他觉得古怪的地方,最后得出结论,他问:“是喜欢上青楼的人了?” 裴锋爵呛到了。 “这孩子,淡定点。你爹多开化,虽然你娘跟你爷爷可能都会很大意见,但是至少我们父子俩可以聊聊嘛,我不跟保证我一定站你这边撑你,但是如果你跟那女子——” 裴锋爵咳得更猛烈了…… “是真爱,那我也一定不会当拦路石去拆散你们。” 咳嗽的声音终于消停了……裴锋爵艰难地抬头瞅了几眼他爹,想了半天似乎是终于放下防备,他问:“这种不被人认可的感情,可以要吗?” 猛遭一爆栗,裴锋爵闷声抗下。 “感情只要至臻至性,就不需要搭理旁人的批判,更何况你居然问我可以要吗,儿子,感情不是一件随身携带物品,想要就带上,不想要就丢到一边。” “爹,如果所有人都不认同我的感情,我就算真的跟他在一起,也不会快乐。并不是我想要风流倜傥就可以永远保持尊贵优雅。” 裴绩讶异地滑稽地看了看儿子,忍着笑意调侃他:“什么时候学会这样说话了?” “……”裴锋爵不想说话。 儿子不接话,也就打断了裴绩开玩笑的心情,他恢复正色道:“首先你自己先想好,对那女子是不是真爱,你要知道青楼的女子虽心地与别的女子不会有什么差别,但是身子清白这是不可逆转的现实,你该明白她们跟其他男人有过肌肤之亲。我学得的文化告诉我并不能歧视娼.妓,但是现在作为你爹,我也说句坦诚的,我看别人是可以言之凿凿说妓.女也是人,但是你问我愿不愿意自己接纳妓.女,你爹做不到。” 断袖与娶妓,能否一概而论? “如果我自己这里完全接受,不介意,那么外人的眼光指点又该如何?更何况还有爷爷跟娘亲……” 裴锋爵这就让裴绩彻底地肯定了儿子喜欢的是妓.女。 裴绩忧愁道:“你觉得喜欢她很难对吗?” 裴锋爵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回答。 这操心的父亲良久思虑之后,给了儿子一剂他自认为的定心丸:“如果在考虑到了这么多艰难困苦之后你还是坚持要喜欢那女子,到时候你娘跟你爷爷,我会帮着说服,也就是说,我决定站你这边了!” 裴锋爵始终没有说清楚他受的真正煎熬。 “你要争气啊儿子,没什么大不了,不该总是愁眉苦脸,好好的脸都被你整拧巴了!” 裴锋爵直接送裴绩出门,他说他要睡觉了。 裴绩一脸懵站在门口,感叹是当真不懂儿子的心了。 屋里,一张舶来大床搁在屋子中央,这间屋子的主人趴在床上,侧头看屋里的物件,看来看去不知道自己可以做点什么。 从前有两位家教老师上门教学,虽然就算裴锋爵没有提前结课,就算是如常一天一天看书做题挽弓射箭骑马举重,到了这个时候,这一年的教程也该已经结束了,该是两位老师各自忙碌,裴锋爵则自己学习练习自己跟自己玩到新的一年。 他的卧房中有一张大书桌,就在他的大床旁边,练字练画专用,这大书桌还是裴锋爵电报他爹要他爹帮忙设计定做的。 从小时候一间小少爷房,到长大之后这间小少爷的房,裴锋爵的房间不知扩建改造了多少次,就如他发自内心说出来的那句被取笑的话——他活得尊贵优雅。 裴锋爵趴着盯那些悬挂着的毛笔看了半天,然后又换个位置看向笔筒里的铅笔、看向桌面上刚铺上一两天的宣纸、看向那一方浸泡墨汁的砚…… 跟玺秀一起住的时候,玺秀白天都是有空的,他们俩会一起看书写字,玺秀不懂的直接可以问他,也曾好奇地用他的物件写字,那时玺秀睁开眼睛惊叹:“这墨好滑啊!” “噗……”回忆起那个时候没有半点想笑的事情,裴锋爵笑出了声。 笑意还挂在嘴角,可心中的忧郁却厚重浓郁了几分,越是喜爱,越是难以决断,越是难以决断,越是进退维谷,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那份感情是不是应该存在。 裴锋爵没有玺秀那份底气说他喜欢一个男人,不是他胆子小,不是他怕麻烦,甚至他不惧亲人还是路人的反对,他越来越怕的是他自己的心,他怕他对玺秀,不是普普通通的说一句中意就可以携手过一世。
第五十三章 香春居如常开张,这是香春居改头换面的第一天,尽管从外面看来,一切如故。 青鱼的装饰不同了,虽然年轻女子皆爱秀美,可身着成熟韵味服饰的青鱼,却觉着这才是青楼里她的归属。 “欸?谭妈妈呢?”汉子东张西望。 “谭妈妈已经把香春居交给我了,黄大哥,你今日过来,可都是我招待了。” 被叫做黄大哥的汉子眼瞳有一瞬间的紧缩,然后就掩饰性地干笑几声,他还想试图能得到谭妈妈在时可以磨来的便宜,就已经被青鱼先发制人打断:“香春居的女子没有便宜货色,我们都是真心服侍各位,也该各位至少在报酬上真心相待。”她面带微笑,却有盛气凌人的气势压人一头。 黄马果这会面子上肯定是过不去了,但是他不敢做什么,第一是青鱼所言句句在理,第二是别人蹭吃蹭喝,他黄马果却常年来这里蹭女人,心里本就虚着。于是他心中有怨气地看了几眼青鱼,灰溜溜就离开了,离开前倒是说了句让青鱼差点真心发笑的话,他道:“贵就贵,大不了少来几趟,下次攒钱就点你,我们真心相待!” 不是嘲讽笑话黄马果,而是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以前妈妈总会对黄马果宽容,至少这人在行风月之事上,是被香春居姐妹们都夸过一两句的人,想必……只是没钱而已。 在这种真正的身不由己的地方,妓.女们如果可以在房事上被善待,那便是莫大的恩德了。 青鱼基本上跟所有老客都打了招呼宣告香春居“易主”,对少少第一次来的新客人,她则再也无需做出半点娼.妓姿态。 月桂正拉着玺秀讲悄悄话。 “妈妈为什么离开了?” “你不跟着妈妈走吗?” “怎么就把掌事的位置留给青鱼那小骚娘们了呢?” 前面玺秀都得当地做出回复,可月桂得了便宜还卖乖,她对青鱼的用词称呼使玺秀无法作答,他抬头看了看月桂。 月桂被孩子那双纯净的眼眸看得心虚,无奈改口道:“行行行,你青鱼姐姐!” 玺秀的眼神审判这才罢休。 “青鱼姐姐可以当好老鸨。” 月桂怔愣片刻,看看玺秀又伸脖子看看外头的青鱼,她酸里酸气说:“谁都可以当好啊,我也想当着玩嘛。” 玺秀笑了笑,他也看向青鱼那边,而后轻声道:“月桂姐姐爱玩就好好玩,青鱼姐姐愿意挑起担子,我能帮她就帮她。” 身材丰腴皮肤白嫩的女子奸笑着把玺秀揽入怀里,让自己波澜壮阔的胸前物紧紧贴孩子身上,满脸知足,“我们玺秀最乖了!” 比月桂矮小所以轻易被月桂拉过去埋到胸前的玺秀,差点就喘不过气,好不容易从月桂那柔软的两颗球里挣脱开来,他心无旁骛道:“月桂姐姐,你也多帮着点青鱼姐姐可以吗?以后不要说她坏话了,她虽然没有跟你当面计较,但是心里一定不好受。” 月桂被抬头望着她的玺秀弄得心猿意马,觉得她就要爱死玺秀小弟弟了!为了防止自己真的做出点什么过界的事情,月桂十分不舍得推开玺秀,她如同在告别新婚夫君那般拎出一条手帕往脸上假意点了几下。妥协在孩子不依不饶的眼神里,她终于恢复正常放下手帕,别样风情地翻了个白眼道:“听你的!” 玺秀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然后听见月桂在房间里喊:“我要接客!快快快,谁都可以,那两个没有过来就算了,帮我接个壮实的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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