嫖客们会向妓.女承诺他下次来的时间,但是如果不能兑现承诺,他们也不会与妓.女交代失信的原因,更有许多,一次失约,便永不再见。青楼女子哪敢动情呀,情是一块尖锐的顽石,谁都征服不了,握在手里便要被刺,再握紧几分,那就要被扎出血来。 看来是真的想了。 许戈满意地低头埋在女子颈间,闻她身上的胭脂味,他也挺想这俏人儿,听着女人的哼哼声,这时胯下已经略微抬头了。 不曾想,一个五年老妓,一个数十年老风流,居然都会轻易为对方情动。实属罕见——这是两个人动情之余都抽出心思在暗地惊叹的。 只不过,青鱼比起许戈,弱了一些。 她丰腴的胸脯随着她的呼吸前后推动,嫣红的两片嘴唇一直微微张着,气呼在许戈脸上,扣在男人身上的十指加紧,“许公子……你想死奴家了……” 许戈不知道,这种情话,艺伎三年,娼.妓五年,八年来,除了他,青鱼还没有对其他与她欢合的男子说过这种话。不是没有遇到过风流才子,别人的风流才子长得也不比许戈差,只是少有的人,既风流英俊,又温柔体贴,最重要的是他十次都只见青鱼。 “小娘们,你味道越来越甜美了,我等一下要是不如以前稳重温柔,弄疼你,可怎么办?”许戈就是不带着人上床,明明声音已经沙哑得不行,腰上、背上、胸前、脖颈,都已经被青鱼挠得一片火热,他还是只轻轻用脚蹭着女人,手上怜惜地在摸人的红脸蛋,更是坏得伸手去挑拨人舌头,偏又不让人勾着。 唇齿交融间,默契挺高的两个人从梳妆台边辗转至床边,许戈教青鱼跪着行房事,并在人耳鬓间,轻轻哈气说话:“我没来,就是去找春书了,总不能每回来都没点新花样。” 青鱼媚眼如丝,她总觉得,她似乎已经不止在床上逃不过这个抱紧她的男人了。 “小二!愣什么呢,快给我催一下上菜啊,磨磨蹭蹭,办事没……”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玺秀的眼神从青鱼房门被拉回一楼大堂,脑海中为裴锋爵担心的那句话,也被打得七零八落。 “马上来!爷您稍等,小的这就去催促。”玺秀躬腰,放下茶壶跟白色布巾,急急去到后厨。 裴锋爵确实见过玺秀在这里劳碌的时候,但他却还没有听到被人呼喝的玺秀弯腰低头讨好别人,一口一个“爷”的样子,若是见过,那天他可能就不是晚了几个时辰再睡去,而是整夜地睡不着了。 被呼来唤去的小喽啰还在留意红秀的房间,那里房门禁闭,在空暇时,他总不由得联想到裴锋爵。同是贵少爷,是一块在这里长大的好朋友,谢家公子总是出入青楼,与姐姐们玩得不亦乐乎,那裴少呢……他仅仅是因为妈妈才现在在这里吗?他会不会也去过别地,他会不会也像谢林一样,与青楼女子交好过?即便之后裴锋爵的形象都是正人君子,但是第一次见,裴少谢少两位一同坐于花丛中喝酒交谈的场景,哪怕只匆匆几眼,玺秀可还清楚记得。 “嘿……”谢林虽是年轻气盛,却不像裴锋爵自幼锻炼,长大了也没有松懈,一直都在习武,他在床上没一会儿便趴下了。哥仨凑一块吃饭喝酒时,常常谢林一开黄腔,裴锋爵便拿他的体力堵了他的嘴,曾有一回当真被刺激到,谢林砸下酒杯,冲着裴锋爵喊:“老子从现在开始就天天去晨跑!不跑到上气不接下气我还就不歇着了!迟早有一天也给练出一身腱子肉,看你丫的还怎么在我跟前得瑟?”裴锋爵与周玉棠会心一笑,都不需要回话,那不信谢林扯犊子的意思便昭然若揭,气得谢林坐下去吹他嘴边几根软毛瞪眼睛。是日,谢家公子哥睡到日上三竿,连自己昨个扯的是什么犊子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玺秀终于把人从门后给盯到门前,见谢林要下楼,玺秀急急跑上去。 “咦?有点眼熟呀?”谢林指着比他矮个头的玺秀,望着红秀说话确认。 红秀有些诧异,袒护答道:“这是馆里小厮,叫玺秀,孩子小不懂事,谢少别怪罪他。”说着便走过去要将玺秀拦在身后,可玺秀看了看红秀,拉她的手让她不用担心,继而面向谢林。 “谢公子,能不能跟我到后院说话?是关于裴少的。” 谢林一愣,裴锋爵不是去那个什么外乡了写生了吗?这个时候还有人要跟他讲起裴锋爵?他招招手,“走呗,”他走在前边,扭头问了一句,“裴锋爵怎么啦?” 玺秀没有跟上谢林,而是拉着红秀,交代了她不要跟其他人提起他找谢林这件事,就当不知道,顺便请人帮忙,拦下楼下那群人,别闹出动静。红秀虽是被小玺秀弄得一头雾水,却也没有多问,点头让玺秀放心。 带着谢林行至一楼,留意东厢房里的老鸨,在确认她没注意到这边后,玺秀拉着谢林赶紧走到后院,直接把他带到了房间里。 裴锋爵刚睡不久,他一向睡得沉,对屋子里进来了两个人,浑然不知。 被玺秀为了赶紧关门而一把拉进来的谢林,站在原地呆若木鸡,他到现在都只有一个问题不断地漂浮着:这人不是跟我说他去了遥远的乡下写生修仙了吗?难道是被迷晕了!? 谢林猛然转头看向玺秀!玺秀正好整以暇等着谢林去叫醒裴锋爵,谁知道这人突然回头瞪目,谢林没有夸张表情的时候是俊公子俏哥儿,可一旦表情内容丰富起来,他便是一张鬼脸,吓得玺秀叫了一声,而裴锋爵也醒来了。
第二十七章 有谢林的坦白局打不起来 醒来的裴锋爵就像没有看见谢林一样,一头略长的头发没有打理,刘海散在眼前,眯着眼睛看玺秀,看起来还有七分睡意,他撅着嘴嘟囔道:“又嚷嚷啥呢你个破小喽啰!”随即拉过被子把头一蒙,继续睡觉。 玺秀习惯了,可谢林还没有见过这种场面,这种姿态的裴锋爵……好像是在小时候他们哥仨一块睡觉才发生的吧?至少近五年来说,就算谢林跟裴锋爵好不容易又一次同床共枕,也已经看不见裴锋爵这样的——放纵姿态啊…… 三人行,周玉棠最文质彬彬,所以他是谢林最看不过去的,不过人家从小就那样,谢林也就忍了,只是到后来,裴锋爵也改了性,他也开始要当一个叫什么绅士的东西,把谢林急坏了,他可不想一个两个都绷着拘着,那样兄弟间都没有兄弟情了,谢林十分有自知之明地嚷着让比自己小近一岁的裴锋爵当大哥,带着他们去打架,可是说完话的谢林,被裴锋爵拎起来丢了出去,他又爬进来,问裴锋爵:“不是说要当你爹说的那个什么绅士,不动手,就算动口也要文绉绉地动?” 裴锋爵斜眼看他,优雅地露出微笑回应:“我只是觉得这所谓绅士,其实是正道。但你说的,是文弱书生吧?那是周玉棠的,我可不认。” 谢林开心问:“那就是你还是会跟我一块去打架?” 裴锋爵摇杆挺直:“你带我我铁定是让你自己上,就算是我带你,我也不随便打架。”他盯着谢林,翘起嘴角郑重地重申了一次:“绅士!” 谢林终于笑呵呵地不再纠缠,他懂了裴锋爵的“绅士”。 但是,自八岁那年的“绅士”之后,裴锋爵就剪了一条黑辫子、头发擦上一定是从西方来的猪油一样的东西、把绸缎刺绣马褂换成熨得直挺挺的舶来衣裤、把木匣子换成皮革背包、把绣花长靴换成浅口锃亮黑皮鞋,连学习用具都添了西洋货,面上换了个遍,里子也变了透,他再也没有跟人动手打架,一般都是动嘴皮子把人骂得脸面涨红;他再也没有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爬墙找谢林一起去收拾白天打不过的那几个王八犊子;他再也不会骂谁是个王八犊子,顶多骂一句愚蠢的可怜虫…… 所以今晚看见裴锋爵这副样子,谢林仿佛看见了十年前的就已经高自己半个头的裴小弟,他战战兢兢拉着玺秀的衣袖,眼睛还在看裴锋爵,他问道:“这人真的是裴锋爵?” 玺秀不明所以,点了点头,想问谢林怎么了,可还没有等他俩再多说些什么,裴锋爵就又坐起来了,这次他的眼睛彻底睁开了。 “你又逛窑子来了。” 谢林因觉得不可思议而紧张起来的情绪几乎是被裴锋爵这句话瞬间击退,他咧嘴一笑,“快跟我说说这是这么一回事,我刚才听这孩子说你,还半信半疑呢,结果一进门就看见你直挺挺躺这,还以为你是被他迷晕了!” 裴锋爵颇为无语,他推了推谢林,嫌弃人身上的脂粉味和一股子他心理作祟幻想出来的淫味,“坐一边去,刚刚干完事吧你?说了多少回少……”一如既往用有些恨其不争,有些苦口婆心的语气,把谢林说得乐了。 “我终于知道了,难怪你之前让我带你过来那几回,来了是来了,可一离开吧,就开始数落我不学无术不思进取,一直念一直念,我那会还以为你疯了,要来这里的是你,要念叨我的还是你。”谢林推了一把裴锋爵,“原来你小子来这里是另有所图啊!说!来这里干什么?看上这哪个老姑娘了啊?” “……”玺秀站在一边,本来认认真真听着,却被谢林最后这句话吓起一身汗毛,他才把裴锋爵莫名其妙搬进香春居的事情想起来——如果搬进这里是为了青鱼姐姐,那裴少为什么要打探妈妈的事情呢? 裴锋爵瞪了一眼谢林让人闭嘴,玺秀因为太过震惊,被裴锋爵看见了他脸上神色的变化了,“玺秀,既然谢林过来那我就走了,走之前就跟你说一下你一直想知道的事情,约定好了要告诉你的。” 玺秀心里太复杂了,他迫切想知道裴锋爵、老鸨、青鱼,三人之间的关系,但是那句“好的,你快说”,却一直说不出口,即使不说出口裴锋爵也差不多要离开了。他可真后悔昨晚没有多看裴锋爵几眼,看到天亮再上床睡觉都行。 “谭珠雁是你妈妈的名字吧?”裴锋爵掀开被子,把腿放了下来,光脚丫踩在地面上,双手手掌合拢,十指交叉,他就这样伸着脖子,看站在门边的玺秀。 “是……” 裴锋爵笑了笑,他转而看了眼谢林,没理睬谢林一脸困顿的模样,又盯着玺秀,对他说:“她是我奶奶。” “什么!”这声尖着嗓子的大喊是谢林发出来的,他听见裴锋爵那话的瞬间便弹开了身子,双手向后支着身子,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大声问,“你奶奶不是去了吗?!” 裴锋爵用脚踢了一下谢林的脚,让他小点声,“现在我只是跟你们俩说这个事情,不代表我已经可以光明正大出现在这里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谢林咽了咽口水,他承认他第一反应是以为那位六十高龄还打扮得光鲜亮丽的老妇人活过来了…… 玺秀同样没有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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