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阿灿其人,臣见过。比拓跋瑞麒更会审时度势,更聪明有耐心,也更狠辣阴险。曾不露声色地动用狼群袭我朝两员猛将于冰原,绝不只为了一时泄愤。他的亲弟弟慕容朗然更是个战神般的人物。 “若将来你我再‘军演’起来,不知那时该上哪找第二个慕容阿灿帮忙解下一次的萨尔迅之围,又上哪里找第二个慕容朗然杀掉下一个丁若时楠呢?” 谢烨弘没有再问,丹凤眼眯了起来,随谢邕一起望向碧蓝的秋日长空:“皇叔可有其他叮嘱?” “臣别无他求。只有一位兄长,自小性格软弱,不成大器。” “皇叔放心,朕一定厚待永安王叔,保他子子孙孙无后顾之忧。”再回眸,谢烨弘的目光里已无君王之色,而是带了许多的回忆,和一个属于年轻人的崇拜与怀念,“我记得很清楚,第一次骑马是皇叔您教的。 “那时我还没有马高,第一次来到校场。您自远处骑马而来,身后是一轮明晃晃的太阳。战马带起烟尘,您在阳光处踏尘疾驰,好似战神般英武。 “皇叔亲手将我抱上了马,告诉我应该怎样坐稳、如何随马势起落,还和我共骑了第一轮。那时我坐在您的身前,虽第一次上马却心中踏实,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掉下来。您还手把手教了我如何从马上抽剑出来,那柄剑我至今都留着,后来它代我陪您去了萨尔逊……” 谢邕没有听完,朗声道:“臣告退。皇上保重。” 转身就走。 玄青蟒纹团袍隐在一片明媚的菊花丛中,隐在一团暖暖的明黄之后。 &&& 谢邕举家远赴鲁佳翡列湖,是从幽州出发的。 温旻率亲信前来相送。他望了幽云王半晌,苦笑道:“王爷激流勇退,晚辈只能敬佩。” 谢邕笑得极为洒脱,目光追着一只在山间盘旋的飞鹰,悠悠道:“我不想留在这儿了……” 看回温旻,又是严父神色:“你帮了谢烨弘一回,也吓唬过他一回,算是扯平。以后的事只能自己小心了。” 温旻摇头:“您就不怕他……” 不怕皇帝追杀功臣? 说这话时,温旻向谢邕身后一看,又住口了。 谢邕此行带人不多,除了承诺带给慕容阿灿的工匠,只两千骑兵。 但那骑兵军容划一,在马上是一水的威武,亮闪闪的铁甲在阳光下反射寒光。头盔全部兜脸,只从面甲中露出双眼,目光偶尔一闪,苍原狼般的锐利。 队伍打头的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少年。他也穿小铁甲,没有戴盔,玉般的小脸儿带着疏离的冷意。骑在马上颇为稳重英武,让他一下子显得大了好几岁。 那便是谢邕的长子,幽云王世子谢蕴铎。遇见温大宗主的深沉眸光也不退缩,小世子微微颔首打招呼,举手投足间如龙似虎。 见到这样一个孩子,再看这如狼一般的二千骑兵。温旻突然什么都不担心了。朗笑几声,拱手道:“那么,王爷请保重。” 小七跟在后面,眼圈有些发红,也跟着拱手道:“王爷保重。来日若驾临中原,请务必带着小世子回小五台山和云州看看。” 谢邕笑着回了句:“看好你们师父的家底。” 回味“常回小五台”几个字,突然想到了某个瞬间。谢邕向身后的山脉看去,只见一派苍莽连绵,小五台山便在其中。 方才那只苍鹰还在云中翱翔,正在小五台山上方盘旋,长啸破天。 那一年他还小,也曾见过这样一只鹰,就在小五台山上。 那时谢邕九岁,第一次到小五台山,陪父王看访维摩宗的大宗主。 小五台五峰高耸,蓝天中雄鹰高飞,蓝天之下一众维摩宗的小弟子列队相迎接。 谢邕第一眼便见队伍里有个过分漂亮的小孩,剔透的眼眸向他瞧来,跟个小雪人儿似的。带着些和年龄不符的冷,却那般亮眼、那般好看。 他心中一震,当下就记住人家了。下来后赶紧去寻,果然远远地就看见了那小孩。谢邕跳着过去找那小孩玩儿:“你叫什么名字?” 蓝天白云之下,那小孩笑得很浅,却剔透可爱,至今仍鲜明如昨: “我叫简易遥。你呢?” ---- 王爷永久驻外了。不过妈咪们不必太担心,老简老沈云游四海,说不定就去找王爷吃红柳大串儿了 (幽云王谢邕有个同父异母的窝囊哥哥永安王,在128章有过叙述:“谢邕庶出,却因军功赫赫而继承幽云王封号。谢颖是老王爷嫡长子,性格软弱,反而得赐封地永安,空手吃皇粮。” 感兴趣的鱼鱼可以跳转一看:[https://xn--pxtr7m.com/posts/6641003](https://xn--pxtr7m.com/posts/6641003)) 情节地图: 本章止,第六卷 的第二部分结束。下一章开始,将开启第六卷的第三部分,即尾声之前的最后一个部分,“大自在” 下面将会看到的是第三部 分的第一期,内容主旨是: 【最后一桩桃花债】
第449章 433. 坚决反对这门亲事 送完幽云王,温旻和小七谁都没动,兄弟两人怔怔地望着一骑烟尘融入天边,消失不见。 天野苍苍,无尽苍莽。 小七是云州人,对幽云王的感情非比寻常。他甚至有些含泪:“王爷太大仁大义了,如此激流勇退……” 温旻也望着远方,语调悠悠别有一股豪情:“激流勇退却不丢筋骨,方显英雄本色。王爷乃是真英雄。” 小七听这话里有艳羡的意思,琢磨出点不对劲的味儿:“师兄啊,王爷那是被皇帝逼的!激流勇退有什么好?一般人谁激流勇退呀?!” 温旻笑着将他一睐:“你师兄也来个激流勇退好不好?” 小七吓得脸色都变了:“别呀旻师兄!你要是退了咱们宗门可怎么办?这事开不得玩笑!” 温旻不以为然:“我外出打仗时小五台山得右护法照看,管得也很好嘛。你接着管就行。” 小七脸都绿了,从马上滚下来,咕咚往跟前一跪:“宗主您要是这样说就是嫌弃属下了属下当自裁明志!” 温旻哈哈一笑,鞭稍将师弟卷着重新上了马:“出息——” 维摩宗温大宗主同右护法漆烽一前一后向山脉里驰去。身后一众维摩宗众沉默却整齐地远远跟着,如一条庞大而有力的游龙。 &&& 经过一场又一场密不透风的战斗,维摩宗元气有伤,却也在烈火中经历了淬炼。留下的长老、弟子个个精悍善战,更具有坚韧的品质和机敏的智慧。 漆右护法在宗主赴北打仗时将宗内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左护法陆衍也将小五台山守卫得固若金汤。游一方虽非护法长老之位,因和陆衍交好也身先士卒地帮忙,更因直爽利落的性子绽放异彩,在宗内呼声一片。至于他的亲师兄廖恒长老,更不必说,也是踏实能干。 欧阳千代等长老率人在云州等地提防异族入侵。虽没有真刀真枪地干仗,但有他镇守,宗内便得安心。 各位拔尖儿人物里,年轻者都是温宗主出生入死的兄弟,年长者皆是温宗主不计前嫌留下的老人。维摩宗上下感叹温宗主睿智识人。 临到年末,宗内元气已复。冬腊试炼照常进行,在降龙堂长老骆承铭的主持下人才辈出。各地生意因战乱有损,却也在快速恢复,温大宗主想出了南粮北调、北工南包的主意,拉活南北来往,促人员流动,叫维摩宗重新活泛起来。 期间有人想起旧事,问是否该清算孤山派和万字行攻山之仇了。 温大宗主一笑置之:“所谓‘血债血偿’,除了警示作用便是让活人心里好受了。专心光大我宗不更让人心中好受么?” 别人问,但孤山派……? 温旻缓缓道:“小五台山遭袭,主要是孤山派挑头。但孤山派只有金堡主一个人了,维摩宗几万人要和只有一个人的门派斗么?此事往后便只算我同阿辽的个人恩怨吧。” 至于他自己屁颠屁颠跟在孤山派掌剑弟子后面说要当小师弟的事,温大宗主只字不提了。 右护法附和道:“金堡主在冰原还救过咱们大宗主呢!” 其他年轻长老跟着应和说是。 温大宗主威压如泰山,众长老得人爱戴,此事暂时不再被提及。 封皓秦来信,赞江湖第一大门派非维摩宗莫属。 温旻同伏虎堂长老廖恒、侍者游一方商定,批了一成收入捐给平安治,资助来年姑苏论道的讲武试艺小坛。 温宗主向封大人复信道,十分怀念少年时亲见的盛况,托平安治的福一生受用。如今战乱刚过,所捐不甚微薄,谨资助武林各大门派培养新秀之用,封大人切莫嫌弃寒酸。 此事没多久传遍江湖,天下皆道温宗主心怀仁义。 温旻大宗主再一次成为人人称颂的大英雄,和他亲历的一桩桩奇闻一起被竞相传颂。 &&& 时间倏忽而过,又是新的一年。 历时六年之后,温旻重新度过了一个只有自己的春节和生辰。 与小时候一样,又一些不同。不同的是,四方来贺温大宗主新年,祝寿之人如云似海,礼单能将小五台山绕上几圈,再不是那孤儿凄凉的模样了。 一样的是,看着那一张张长长的礼单,温旻却并无动心。 他蓦地想到每逢佳节,空荡荡的弟子通铺房只他自己,去到右护法行止院才重新感受到温暖。而今右护法行止院有了小七,温暖倒是依旧,却填不满他心中最柔软的那块。 要说所有礼物里最让温宗主心动的,还要数金大侠送来的礼物—— 金不戮回到南海便着手筹备明月山庄的重建,未再踏足北方。临过年前,遣小朝明将雪球送回小五台了。 之前金不戮要小朝明送雪球到金家堡玩儿两天,给小朝明乐坏了。他明白了少爷没生自己的气,也就跟着原谅了温公子,抱着雪球飞一般回了金家堡。而今临近过年,小朝明又抱着雪球回来,和雪球一起成了小信使。 见到一人一猫,温旻笑了——这是阿辽担心他一个人过年呢。 抱起雪球,胖了一圈的小兽身上软乎乎暖融融的。 &&& 正月尾巴里的一天下午,温旻刚批完公文,逗着雪球喂小鱼干吃。 没有关窗,外面满山白雪皑皑。宗主安止院内新添了一方月季花圃,现在春寒料峭,西风吹得满树积雪扑簌簌纷飞,花圃中绽开了雪梨花。 高高的主峰山巅,偌大的大宗主书房内,温旻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个春天。 那是一株玉兰树。阿辽站在树下,一头乌黑的长发海藻般浓密,散在一端肩膀,鬓角一朵骄傲好看的玉兰。星眸少年如仙子似的可爱,画卷一般美好。 而今猎猎西风再来,温旻只觉沐浴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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