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简单的收拾一下后,便来到了前厅。 前厅里并没有什么食客,只有角落桌子边坐着一位老者。虽说小院里可以自炊,但是正值午餐时间居然连单客也没有,这到是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老者在他们进来时抬头看了一眼,接着又低下了头,似乎在等人。 陶不言和路景行被引到靠近窗边的座位,饭菜早已摆放到四方餐桌上,两荤两素外加一汤,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搭配。 看到菜色,陶不言便也知道为何厅堂里没有食客了—— 卖相非常地朴素几乎是茶色系的,即使配上了当地有名的葡萄酒,也不会符合那些达官贵人们的口味。所幸陶不言和路景不是对饮食挑剔的人,自是不太在意。 菜肴卖相看上去普通,但味道意外地符合陶不言的胃口,尤其是那道烟笋烧肉,深得他的喜爱。路景行索性将盘子直接端到他的面前,放便他夹菜。 “两位小哥,想必两位就是从王城里来的大人吧!” 就在二人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角落里的那位老者上前搭起了话来。 陶不言抬头看去,老人家身量比较矮,有些驼背,却很结实,一身干净的粗布衣。头发束得体且一丝不苟,圆圆的脸型,脸上爬满了皱纹,但说话时微微弯起的眉眼让人觉得是一个性格不错的可爱的小老头。 “啊,是的,老人家不必多礼。我是陶不言,老人家怎么称唿?”说着,陶不言对他露出了温文的笑容。 “陶公子客气了,小老儿叫罗安,是这儿的里长。” 陶不言发现罗安飘过来的眼神,立刻开口邀请,“罗里长不嫌弃的话,就坐下来一起喝一杯吧!”说着为他斟满了一杯葡萄酒。 “这太麻烦了,太麻烦了!”嘴上这样说着,罗安到是很自觉地坐了下来,接着端杯喝了一大口酒露出满足的神情。 果然是一位贪好杯中物的老人。 “罗里长,如不介意的话请用。”路景行将二人只动一筷的一碟凉菜端到了罗安的面前,还贴心地递上了一双筷子。 “啊,这位公子太客气了!”罗安接过了筷子了并不介意的样子,“两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官桠吧!” “是啊,里长又是怎么知道我们是来自王城呢?”路景行为他空了的酒杯再次倒满。 “啊?哈哈哈!”罗安接着指了指手中的酒杯,“我和安柚是这个!半月前,我们喝酒时听他说起的。” 罗安又喝了一口酒,“两位公子来此做什么啊?” “来享受一下这里的舒服生活。”路景行说道。 “哈哈哈哈,还真是王城老爷们的做法啊!”罗安大笑着,但似乎又觉得这话有些失礼,尴尬地抹了抹脸,“那个,呆在这样的地方,你们可能会觉得无聊吧。有时间的话,可以到寒舍坐一坐吧。聊聊天,应该会比泡着温泉,喝着酒有趣些。” “我家里只有小老儿一个人,两位公子也不用拘束。我家有冰窑,别看我这样,小老儿我呀做得一手好冰沙配着刚接下来的葡萄,绝对是王城里吃不到的美味!” “除了今天,随时都可以来!” 罗安向二人发出邀请,还热心地告诉他们去他家要怎么走。 这时,有人走进了客栈,是一位贵气的公子,一张俊美清雅的脸,凤眼,挺鼻,薄唇,唇边噙着庸懒又不似在意的笑容。 他身姿倾长,一身淡蓝色的长衫,质地做工都极其讲究,黑色的头发用同色的发带高高束起。 可惜左腿不良于行,依靠着右手的竹木手杖,才能行走,因此他的步子缓慢,却依旧优雅致极。 贵公子似乎察觉发现有人,扭头对上了陶不言漆黑如墨玉的眸子,颔首温文的一笑。 这时罗安站起了身,向二人拱手行礼道:“好了,小老儿就不打扰二位公子了。多谢款待,多谢款待!” “哪里,里长客气了!”路景行应道。 “我们不日定会前去叨扰里长。” 罗安听到陶不言的话,露出了一个笑容,很是期待的样子。 路景行看到罗安向刚进来的那位公子走了过去,两人小声交谈了两句,接着向内里走去。看来这位公子便是罗安要等的人。 待到两人离开后,厅堂之中便只有路景行和陶不言二人。 “穿戴不凡,气质温文,左腿不良,刚才那位公子应该就是兰钰吧。”陶不言托着下巴盯着那位公子消失的地方。 “嗯。听穆淮王说,兰家其实是这「百溪泉」的东家。”路景行说道,“兰钰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我到是有些在意罗安。” “是的,我觉得他好像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们说。”陶不言挑了挑眉,“他非常在意我们来官桠的目的。” “看他的年纪应近古稀,当地口音,应该是一直没有离开过官桠镇。关于兰家一案他很有可能知道些什么。”路景行盯着桌上的酒杯若有所思。 二人说话的间隙,罗安走了出来,在门口与他们点了点头,眉头紧皱,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二位公子,少东家有请二位到内里一叙。”安柚走了过来,轻声说道。 路景行和陶不言交换了一个眼神——终于要开始了!
第101章 三个疑点 “学生兰钰见过两位大人。” “兰公子,不必多礼。我二人此次来官桠只是休暇。” 听到路景行的话,兰钰一愣,接着微微一笑,“二位公子请坐。这是我从王城带来的雪顶,请二位公子尝尝。” “学生久仰「顺安双花」之名,也听了很多二位的事迹。其实此次是学生恳求穆淮王引荐,请二位来到官桠。”兰钰顿了顿,“学生恳求二位调查二十年,学生父母被杀一案。” 兰钰开门见山的说辞让陶不言有些意外,原以为会有些文人的拉扯,没想到这位公子是个与这温文外表相反的直爽性子。 “兰家一案的凶手二十年前已被抓获,且人脏俱获。兰公子为何还要重查?”陶不言开口说道,眼中满是探究。 “因为学生反复研读了这个。”说着兰钰将一叠纸张推了过来,“来源恕学生无可奉告,还请见谅。” 陶不言立刻翻看起来,是有人摘抄的官府卷宗,字迹工整、清晰明了。 “这上面说,当时苗仁孝因经营不善,负债累累,才决定去盗窃。兰家别院很少有人居住,所以被他选作目标。” “确实。”兰钰答道,“那座宅子仿照大秦国建筑,是家父图新鲜请大秦工匠建的,并不是真的喜欢那样式。所以也只是想起来时,才会带我们去住上一阵。” “案发时间在三更,苗仁孝是通过兰家别院里没有灯光确定其中没人。于是由防水帘爬上二楼,通过二楼未关的窗户潜到屋内,下到一楼厅堂。”陶不言边看资料边说。 “嗯,当时我年纪还小,入夜时便睡了。”兰钰答道。 “苗仁孝正在进行盗窃时,被从一楼卧房出来的令堂发现,于是苗仁孝拿起桌上的小刀刺死了令堂。令尊听到了令堂的尖叫声也从卧房里出来,与苗仁孝在,”陶不言顿了顿,露出疑惑的表情,“楼梯上发生了打斗……” “没错。”兰钰点点头,“别院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双亲的卧房在一楼,家父的书房与学生的房间在二楼。” “当时学生惊醒,从二楼的卧室出来,发现娘亲倒在地上。跑下楼时与打斗的二人相撞,摔落下去。同时,家父和苗仁孝也一同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那么兰公子确实是看到二人打斗的过程吗?”一旁的路景行问道。 “是的,那是学生看到家父的最后一面,还有倒在血泊里的娘亲。”兰钰点头,表情非常地笃定。 “如此看来,真是铁证如山啊!”路景行翻看着陶不言递过来的资料,“兰公子为何觉得苗仁孝不是凶手呢?” “当年学生年纪尚小只有隐约的记忆,但是我从未放弃。于是成年后,学生反复察阅这些资料,发现了几处疑点。”兰钰说道。 “兰公子请讲。”陶不言看向他,眼中充满期待。 “首先是那把做为凶器的小刀。在火灾废墟中发现了装葡萄酒的酒壶和酒杯,还有盘子和烧焦的肉。家父从大秦商人那里学会了一种将猪颈肉切成大块,用碳火烤制之后用小刀切着食用的方法。 “想来当晚家父是食用烤肉配葡萄酒当作夜宵。那把小刀是家父用来切肉的。” “这种饮食方法我到是听说过。这样的话,小刀出现在现场不是很合理吗?”路景行低头沉思着。 “小刀的出现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娘亲居然没有收拾就去休息。”兰钰顿了顿,“别院平时是没有人的,只有在我们要去时,才会派下人去提前打招。而且,别院里是没有下人伺候。 “因此,在我们居住,烹饪饮食、收拾打扫以及照顾学生和家父,这些事情是由娘亲自己来做的。” “娘亲双亲早亡,她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在滨州一家高级雅阁做包吃住的侍女,在那里受到异常严格的训练。所以娘亲非常擅长家务和料理。 “平时在滨州主宅时,有些事情也是由娘亲亲自来做。来别院小住时,即使只有娘亲一个人也会把家里收拾地非常干净,为学生和家父做美味的餐食。 “所以这样的娘亲是不会把家父用完的餐具放在餐厅里就去休息的。”兰钰说道。 “如果令堂是在令尊回来前就已经休息了呢?肉和酒其实是令尊自己准备的?”陶不言托着下巴说道。 兰钰笑了,轻轻地摇摇头道:“陶公子所说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家父一直秉承「君子远离刨厨」,家父绝对不会亲自准备膳食,而且娘亲更不会在家父没有回来前便独自入睡。” “在下唐突了,令尊与令堂真是伉俪情深。”陶不言微微颔首,“这样看来确实有些可疑” “这只是其一,”兰钰接着说道,“其二,是家父与苗仁孝打斗的地点。” “二人为何要在楼梯上打斗,这一点非常地奇怪。”陶不言接口说道,刚才察看时他就对这里深感疑惑。 “根据这上面记述的,苗仁孝说他看到了从一楼卧房出来的兰诚,两人发生了打斗。正常来说,他们应该是在厅堂里打斗才对。”陶不言继续说道。 “对!”兰钰点点头,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陶公子不愧是陶公之孙,仅仅是看了一遍资料便找出了其中疑点。” “兰公子过奖了!” “可能是他杀了何映雪后,惊慌失措地想要尽快从来时的二楼的窗户逃走。有些人在杀人后总会出现某种不符合常理的行为。” 路景行接口说道,“在他赶去二楼的途中被兰诚追上,发生了打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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