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子可教。”路知彰点点头,“所有的案件都先从最简单的表象来入手,如果一开始就想得过深,反而更易掉进误区。贾仁死在这个时候也许只是巧合,或者……” “凶手必须在这一天杀了他。”路景行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因为这里是穆淮王的封地,而且案件又是发生在太子来到酒楼的当天,他们自然认为这起案件必有隐情。 再加上穆淮王和太子的态度,更加让他们坚信这是一起带着某种政治色彩的大案。但如果他们的态度并不是因为案件,而是与案件相关的人呢?比如霏音,比如萤耀酒楼。 路知彰听到他的回答满意地点点头,“好了,我要办的事都办完了……” “爹,一路平安。”没等他的话说完,路景行就丢下这句话跳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急忙离开。 那方向明显是向着驿馆而去。 “嘶——”路知彰觉得那个劲又上来,“路景行你这个没娶上媳妇就忘了爹的不孝子!” 穆州,驿馆。 陶不言翻看着卷宗,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一想到路知彰刚才的表情就隐隐地有些担心。 如若是以前陶不言一定会上前对路知彰撒个娇服个软的,路伯伯向来待他极好,一定能过关。但自从自己对路景行抱有不太单纯的小心思之后,他就有点不太敢看路知彰,害羞也不是,害怕也不是,总之很微妙。 正当他担心之际,听到门响,抬眼,果然是路景行。 “致远!”陶不言立刻迎了过去,刚一靠近就被路景行伸手强硬地揽进怀中,抱住。 这反常的举动让他一惊,又轻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致远?” “嗯。”路景行应道,不由地紧了紧了手臂,将头埋在他的颈间,嗅着他身上与自己一样的薰香味,心中涌起一股满足感。 “挨骂了?”陶不言伸出手回抱住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路景行感到他的紧张,却想故意逗逗他,点点头,闷声应道:“嗯。” 这也不算骗人,刚才他爹确实骂他,骂他没本事,十五年了还没把人拐到手。 陶不言想了想,问道:“因为我?” “嗯,”路景行应道这话也没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确实是因为陶不言。 “都是我不好,连累你了。”陶不言松了口气,显然他会错了意,轻轻地顺便着他的背。 “让我抱会儿,安慰一下。”路景行从善如流地应道,既然他爹说他没出息,那他现在就出息一回。 他感到陶不言回抱过来的手臂,以及靠过来温暖的身体,不由地心神微荡,他的手从陶不言的肩膀沿着嵴背下移到腰间,紧紧地将人拥在怀中,变成了恋人间亲密的拥抱。 陶不言没有拒绝,他感到路景行身上那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全身,只觉得心一跳接着一跳,潋潋滟滟地泛起涟漪,无可救要的心神微动,连唿吸都不由得屏住,生怕一点声响就打破现在难得的温馨…… “明松,致远兄,小生有重要发现!”西岭雪兴奋地推门而入。作者闲话: 君之絮语: 父母反对不存在的! 全世界都是助攻怪~ 父子局一定要父慈子孝
第61章 蘑菇藏刺客 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陶不言仓促地挣脱了路景行的怀抱,耳尖一下子变得绯红。 “啧。”路景行看向站在门口的西岭雪,脸色微愠,深邃的眼睛不悦地微眯,像是准备捕猎的豹子,“你鬼叫些什么!” “哇噢,小生什么都没有看到!”西岭雪嘴上说着,但捂着眼睛的双手却指缝大开,清晰可见那双黑亮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揶揄的光。 “咳,小青,你发现了什么?”陶不言开口问道,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不那么自然。 “当然!”西岭雪刚向前迈了一步,又突然停住,他歪头看向路景行,“致远兄,可以吗?” 路景行皱着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有话快说!怎么,还需要我请你吗?” “那倒不必!”西岭雪识趣地不再触路景行的霉头,开始说正事,“小生在厨房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只竹篓,在里面发现了残留的「鬼脸菇」,说明这里曾存放过大量新鲜的「鬼脸菇」。 “如若不是小生曾在多年前偶然见过这东西,还真就勘不破这手法。「鬼脸菇」与食用的「丑脸菇」极其相似,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分辨。它含有巨毒,多生长于槐树下。 “无论用什么烹饪方法都无法消除它的毒性,而且它在食用后,毒性有潜伏期,两个时辰后才会发作。轻则上吐下泻,内脏受损,重则一命呜唿。 “尸体无明显中毒迹象,只有指尖僵硬,中毒者多伴有呕吐,剖腹后可见胃部有毒素腐蚀伤。” “小生对比了贾仁当天所食用的凉拌蘑菇,里面并没有「鬼脸菇」。但是……”西岭雪故做神秘地顿了顿。 “饺子馅是用「鬼脸菇」做成的。”陶不言的手托着下巴接口说道。 接着在西岭雪的示意下继续道,“隐藏毒蘑菇通常是将它混入普通蘑菇里,即使被发现也可以当做意外。 “饺子馅一般是将多种食材混合剁碎,而且在食用时也不会明确看清具体食材,因此在里面掺夹毒蘑菇是极放便和隐蔽的。” “非常正确,所以小生就是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西岭雪开心地伸手拍拍陶不言的肩,“现在最大嫌疑人就是厨娘珍馔。但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陶不言问道。 “剂量问题。”一旁的路景行答道。 “对,毒蘑菇与毒药不同,它没有明确的使用标准。量用的不够或者烹饪方法不同,出现的结果也不同,很可能只是出现轻微的中毒并不致命,所以想要用它来确保杀人的话……”西岭雪点点头。 “一定要反复实验,找到最佳的烹饪方法和剂量。也就是说,在此之前凶手一定会不断地进行验证,那么就会不停地作案。”陶不言立刻接口说道。 “只要查看穆州最近有没有食物中毒或离奇死亡的案件,特别是乞丐,就能找到凶手的踪迹!” “也不一定就是在穆州。”路景行难得对陶不言的提议直接提出异议,“也许凶手杀贾仁只是为了报仇,那锦家人就有很大的嫌疑。” 陶不言明显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你的意思是,这起案子……” “化繁为简,由表及里。如果一开始就想得过深,反而更易掉进误区。也许贾仁只是恰好死在了这一天或者是凶手不得不在这一天杀了他。” 路景行答道,目光清冷,脸上依旧是那副不喜形于色的样子,语气却莫名地让人信服。 陶不言略一沉思,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也许犯了弗兰茶坊时一样的错误,正如路景行所说,贾仁也许只是恰好死在了这一天。 不能因为穆淮王和太子的态度,就相信这是一起带着某种政治色彩的案件。 现在看,贾仁死了,锦家人是直接获利者,陶不言翻出锦家案的卷宗,“锦家有一个外嫁到徐州盛家的女儿,锦珍娘。” “徐州盛家?可是那个「一副擀面杖闯天下」的御厨盛家?”西岭雪问道。 “正是。想到了什么吗?”陶不言歪头看向他。 “六年前,盛家发生了一起中毒案,罪魁祸首便是这「鬼脸菇」制成的蘑菇粥。因小生的老师与盛家有些渊源,小云刚巧前去拜访,遇到此事。 “当时中毒的是喝了粥的盛老太太和一位仆人。盛老太太因食用较少,经小生医治虽捡回一条命,但年岁已大,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另外一个仆人,则很不幸毒发身亡而且这位仆人当时还怀有四个月身孕,一尸两命。” 西岭雪说这话时,脸上掠过一丝悲戚,语气中透着无力的懊悔。 “凶手可是盛家里的人?” 陶不言觉得,以盛家的威望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却悄无声息,只能说凶手是盛家里的人。这种世家都有一个不成文的定律——家丑不可外扬。 “不错。”西岭雪的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盛家一直以来都是长子承袭御厨,次子继承家业。 “然而锦珍娘嫁予盛二公子盛丰源四年,一直未有所出,夫妻感情不睦,婆媳亦有矛盾。那位怀有身孕的下人是盛丰源新纳的小妾,好像是供菜菜农的女儿。 “没想到锦珍娘性子刚烈,不许夫君纳妾,最后二人竟闹到和离收场。案发当日正是锦珍娘离开锦家的日子。辞行前她以感恩为由,煮了蘑菇粥。 “盛老夫人虽不喜,但那位有身孕的小妾因为妊娠反映强烈只能喝粥,因此很喜欢。谁知二人早上喝过粥之后,下午便出现了中毒现象。” 西岭雪顿了顿,接着说道:“而且事后,盛丰源发现盛家祖传的食谱不见了。盛家没有声张,只是秘密葬了小妾给了菜农些钱了事。不过,下人的嘴如同春天的风一样,管不住的。” 陶不言点点头,这起案件的凶手是谁显而易见。 看来这件事盛家至所以没有声张,不仅仅是因为妻妾争宠,为妾休妻这种事太过丢人,而是因为食谱丢失。 坊间一直有传言,盛家会稳坐御厨头把交椅是因为有一本祖传食谱,里面记载着各种精妙的菜式烹饪之法。 如若让人知道盛家没了菜谱,恐怕丢的就不仅仅是人。所以盛家即使知道凶手是谁,如何作案,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如果是这样的话,陶不言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你可知锦珍娘离开盛家是在什么时候?” “六年前的夏天,大约是八月初十。”西岭雪想了下说道。 “锦漓是在顺安四十六年八月初十被绑架,如若锦珍娘八月初离开徐州,根据一个妇人的脚力,回到王城时应在八月初十之后。”陶不言托着下巴,眼中似有微光闪烁。 “锦珍娘知道锦漓绑架的始末,而且锦老板自尽……”陶不言转身要去翻阅卷宗,路景行却前他一步已将卷宗找出来。 “这是锦老板的案卷记录,只有简单的记录。上面记载锦老板自缢身亡,由其妹妹锦珍娘安葬。八天后其妻被前来收房的「天地通宝钱庄」的掌柜贾毅发现死于房中。”路景行的声音低沉,语气平淡,竟非常适合宣读卷宗。 “因尸体附近有呕吐物,疑似服毒自尽。锦夫人生前因锦漓之事变得疯癫,因此官府并未有所怀疑。” 读到这里,路景行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西岭雪,你刚才说「鬼脸菇」中毒者会多半伴有呕吐?” “是的。”西岭雪点点头。 陶不言的目光微动,朗声道,“锦夫人不是自杀,而是被「鬼脸菇」毒死的,凶手就是锦珍娘。 “卷宗上记述,是锦夫人强烈要求锦老板不要报官的。锦漓遇害后,她变得疯癫恐怕也是因为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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