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此人?”路景行问道。 “是的,大约是在二月中旬,这位爷来到坊里,是小的接待的。”常顺是穆州口音,口齿清晰,“这位爷脸上有烧伤,样子很凶,所以小的记得很清楚。他连续来了半个月,别的不玩只推/牌/九。 “而且这位爷左手还是个六指,都说人生六指不祥,这位爷的运气也确实差,半个月来他赢得少输得多,来来回回输了四五万两银子,但他一点也不在乎,眼都不眨一下。 “这位爷穿着普通,但出手很大方,每次出手都千两银票,对小的也不错。”常顺答道。 “除此之外,关于这位客人,你还知道些什么?”一旁的陶不言问道。 “这位爷推/牌/九时话不是很多,也很少说自己的事情。小的只知道他来自王城,来穆州做生意。 “除了爱推/牌/九之外就是去青楼找姑娘。这位爷说,他逛遍了穆州有名的青楼,说「春/梦坊」的姑娘人美活/好,「妙音坊」的差些。”说着常顺咧嘴露出一个笑容,细小的眼睛轻眯着,看上去有些猥琐, “但小的觉得,他这话不真,穆州谁人不知「妙音坊」是最有名,有全城最美的姑娘,尤其头牌霏音,不但人美会弹琴,而且……” “咳!”一旁的齐掌柜面色不悦地轻咳一声 常顺这才发现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刻打住话头,“小、小的说完了。”缩了缩脖子,偷偷瞄了瞄路景行和陶不言的脸色。 只见路景行脸色如常地点点头,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接着他转头看向老板,“坊中是否还有别人知道有关此人的事情?” 老板摇摇头,到是一旁的齐掌柜若有所思地说道:“刚才小的听了常顺的话之后,突然发现,好像就是在这人来赌坊之后,出现了假银票。” 路景行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原来如此!但表面上他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淡淡地开口:“大人正是有此怀疑,才着我二人前来询问,不过目前还缺乏证据,暂且不要声张。” “小人明白!”老板和齐掌柜一脸认真地应道。 接着路景行扯了几句场面话后,便起身离开。 出了赌坊后,陶不言立刻抓住了他的袖子,刚想开口,却见路景行向他打眼色。 “有人跟踪?”陶不言轻声音地问道。 “嗯,在咱们去妙音阁时就跟在后面了。” 陶不言感得路景行凑到他耳边说话时的气息,温热灼人,让他不由地红了耳尖,抓着他手臂的手不由地收紧。 “你正是发现有人跟跟踪才故意在赌坊里试探?”声音听上去不如往常般冷静。 “是的。那人虽身手不错,但跟踪的技术太差,他的步伐与侍卫相似。”路景行看到陶不言的样子,嘴角微扬,反手揽住他的肩膀将人拉得更近,压低声音,“所以我故意打了个官府平时会用的暗号,果然如我所想,有人在以官府的名义暗查。” “穆州出现了假银票,这样的话,我想我知道跟踪咱们的是谁了。”陶不言看向他目光灼灼。 “我有个法子。”路景行挑了挑眉,陶不言立刻明白他的用意,点点头。 路景行的手从肩膀顺势滑下,自然地牵起陶不言的手,两人转身汇到附近人多的摊位假意观看商品。 跟踪之人保持着距离在附近观察,只见摊位前人头攒动,没有什么人离开。 却不知路景行已借着人群的掩盖悄然绕至他的身后。片刻,他见陶不言突然离开,这才惊觉有异,转身的瞬间便对上了路景行。 那人大惊,身形微动的同时路景行已然出手,右手抓住他的手臂,反向一折。 那人急忙顺势转身一扭,随即挥出一拳,还未近身,便感到拳风烈烈,可见此人武功不弱。路景行不慌不忙地以掌相对,手掌相触的瞬间变掌为爪,直接扣住他的命门! 咯噔一声,那人的胳膊就被路景行卸了关节,紧接着他只觉得膝弯处一阵刺痛不由地膝盖发软,直接跪倒在地,于此同时一只用力的手抵在他的咽喉处,随时可取他的性命! 这一切发生得不过须臾之间,闹市之中无人发现此处的异样。 “带我去见你的主子。”路景行冰冷地命令道。 穆州,穆淮王府。 风淮秋看到路景行和陶不言并不惊奇,他淡然地喝了口茶,抬眼望过来的双眸沉静而深邃,“不错,是本王暗查派人调查假银票的案子。” “可是与六年前出现在王城的假银票一样?”路景行说道。 风淮秋点点头,“在今年二月中旬,穆州城「天地通宝钱庄」的大掌柜与知府一起前来找本王,拿了一千两的假银票,和六年前出现在王城里一样的。“此案本就是本王的心结,如今竟在穆州出现,本王岂能置之不理。 “假银票事关重大,官府不能公开调查,所以本王派人在暗中调查。” “请问王爷,假银票在「如意赌坊」出现后,「春/梦坊」和「妙音坊」是否也收到了假银票?”陶不言问道。 “确实,在假银票出现在「如意赌坊」后,二月底是「春梦坊」也收到了假银票,除此之外还有「迎香阁」和「宜春阁」,但「妙音坊」并未收到假银票。”风淮秋想了下说道。 “没有「妙音坊」吗?”陶不言眉头微皱,这件事情太过诡异。 “嗯,「妙音坊」确实没有发现假银票。”风淮秋的语气笃定。 他这肯定的态度,让陶不言越发确信霏音背后之人很可能便是穆淮王,同时也明白了当初在客栈时穆淮王为何是那样的态度。既然这样的话—— “王爷怀疑贾仁之死与假银票案有关,那么不如我们合作吧。” 陶不言看向风淮秋,奕奕生辉的双眸,沉静而深邃,脸上挂着温煦和暖的笑容,看似风轻云淡实则犀利无比。 风淮秋看向他,眸如寒潭之水,清冷幽深,看不出丝毫的情绪。良久,他的嘴角微微向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好。” 只是这笑容并未抵在眼底,眼光依旧冰冷如霜。 这时,穆勇匆匆来报,低语道:“王爷,有贵客到。”接着他抬头看向了一旁的陶不言和路景行,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要找陶探花。” 路景行和陶不言面面相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作者闲话: 君之絮语: 预告:下章会有新人物出场……
第59章 凉风起天末 申时一刻,穆淮王府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一个极有气势的中年男子,肩膀宽阔,嵴背挺直如松,如刀锋雕磨的脸庞上是精致的五官,虽然有着岁月留下的痕迹,但仍可见他年轻时一定是一位美男子。全身上下在紫色官服的衬托下,透着一股让人不容置疑的凛然与肃杀。 只是这气度和眉眼隐隐有一种熟悉感,似曾相识。 男子见到风息宁后,立刻快步上前,俯身便要行跪拜之礼。风息宁急忙双手托住他的胳膊,“路尚书快免礼!” “臣路知彰,参见太子殿下!”路知彰却就着这样的姿势硬生生地跪了下去,行了个完整的君臣跪拜之礼。 “路尚书,快快请起。”风息宁再次相扶,路知彰这才从善如流地起身。 接着抬眼看向他身后的风淮秋,却只是拱手行礼道:“参见穆淮王殿下。” “路尚书不必多礼。”风淮秋的脸上带着温文的笑意,深沉的眸子里却阴晴不定。 路知彰这一做法,非常明显地是在打他的脸。一个小小的尚书断是不敢如此,自然是宫里的那位授意。 风息宁向王城调取卷宗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有想到竟然派来了刑部尚书来送这份卷宗。现在看来,送卷宗是愰子,实际上是来提点他——谨记王爷的身份。 看来那些传言是一字不落地飘到了王城,只是这样的举动,他是不想维持这表面的平和,还是说…… 风淮秋看了一眼风息宁,意气风发的少年,眼睛里的热情与自信依如当年的自己。然而,你还是太天真了,我样爱的侄子。 跟在后面出来的陶不言看到与风息宁说话的人后,不由地瞪大眼。他没有想这位贵客竟然是路景行的父亲当朝的刑部尚书路知彰。 堂堂的刑部尚书为何会来穆州?难道是因为风息宁调取的卷宗? 陶不言急忙拉了拉身旁路景行的袖子,却见他摇摇头,表情凝重,显然路知彰的出现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路知彰似乎听到声音,抬头看了过去,陶不言和路景行立刻走到他的面前。 陶不言的脸上扬起一抹如露珠般好看的笑容,用清脆的声音说道:“学生陶不言,参见路尚书。”接着恭敬地行了一个礼拱手礼,是标准的官礼。 路知彰立刻伸手扶住他,“贤侄不必多礼。”他的表情在见到陶不言时有一丝缓和,眼角眉稍染上丝笑意。 “自年初宴会之后,我已有许久未见到贤侄,今日一见较当日似乎有些清减。想必总是因某些原因而卷入案件,太过劳神所致。贤侄要注意身体,切莫劳累。本官说得对吧,路大人?”说着路知彰瞟了一眼路景行,语气冷淡。 被称作「某些原因」的路景行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行礼:“下官路景行,参见尚书大人。”标准的下上级礼仪。 看着自己的儿子,路知彰又瞬间恢复到那张不喜形于色的脸,双手负于身后,冷淡地应了一句:“嗯。” 这对父子不仅眉眼相似,气质相仿,就连此时敛目不语的神情都如出一辙。 “路伯……”一旁的陶不言急忙替路景行解围却一时失言,急忙改口,“路尚书,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虽然他心中有所猜想,却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 “本官此次前来是奉命将殿下所需的案件卷宗送来,以供查阅。圣上对于此案亦非常关心,命本官全力配合。因此,如果还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听到路知彰的话,陶不言的眼中瞬间露出亮光,这卷宗来得正是时候!他现在心中有很多设想,非常需要这些资料来验证。 只是他见路知影两手空空,便又伸长脖子满怀期待地向他身后看去,以期看到有无车马随从。 路知彰看到他的样子,脸色不由地有一丝缓和,语气温和地说道:“陶探花先不要着急,本官这里还有一封给陶探花的圣谕,听完,再查卷宗也不尽。”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均是一惊,陶不言心思急转忖度其中之意,路景行则脸色凝重。 路知影表情平静地扫过众人,挺直嵴背,朗声道:“圣上有谕。” 在场的众人立刻齐齐跪下,接着路知彰从袖兜中取出谕折—— “谕三司及穆州府,近日穆州萤耀酒楼贾仁被害一案,其背后牵连甚广,现命探花陶不言全权负责察查此案,不限时效,不拘形式,便宜行事。务必将此案彻查到底,以正法度,还天地之清朗。特谕。顺安五十二年四月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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