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般情景,风息宁的眉头轻跳,“这是……” “蛊人。”红枫接口说道,“蛊未发作时便是正常,一旦蛊发,便是这样的敢死队,若儿居然练成了。”语气中竟透着股莫名的悲伤。 一旁的陶不言接口道:“看他们的服饰,想必是会在宴会上进行表演,那里有当朝的文武百官,如若那时蛊发的话……” 风息宁垂于身侧的手不禁握紧,陶不言没说的后半段他当然明白!他虽料到楚若定是另有所图,但没想到她所图的竟是整个顺安! 这些蛊人与之前的不同,无需笛声控制,可以自己行动如同失了心魂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一时之间,枢密阁陷入苦战之中。 不死鬼被一蛊人缠上,趁他被蛊人打伤之际,楚若拔出自己的长剑,接着施展身法,手持长剑直奔花园边的庭廊而来。 风息宁看着迎面袭来的长剑,这一剑带着无尽杀气,威力十足,绝非以风息宁之力所能抵挡的。 风息宁不禁大惊,急忙施展身法向后急退,同时大喊:“路景行!” 然而,路景行却早已护着陶不言退到安全的地方。此时,风息宁竟有一种此命休矣的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道白光凌空而至替风息宁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剑,而与此同时楚若的身影急速向后退去。 这人正是跟在红枫身后的那个「风息宁」,不过现在他已去掉易容露出原本的模样。 “墨白!快替本宫拿下这达理逆贼!”风息宁看似镇定,但有些变调的嗓音透着股劫后余生的疯狂。 “是你!”楚若看着格开自己长剑的人,瞳孔微微收缩。 墨白没有言语,起初的那一道白光此时已经敛于窄窄的一道,化成他手的中长剑。只见他翻转手腕挽着漂亮的剑花向着楚若袭去,流花飞舞却带着冰冷的无情。 楚若以剑相抵,身姿轻飘似春风化雨,又如蝴蝶纷飞,衣角飞扬间,两人已过十余招,且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既然这样,就休怪我无情!”楚若的眼掠过一丝悲戚,长剑如同蛟龙翻飞而上,带着凉冰的杀意,接着左手一翻,一蓬暗器散发着点点寒光如同千年的冰峰突然在面前崩落般向着墨白砸去。 墨白的身子突得向后退去,左手呈掌,挥掌而起,衣袖卷着风向着暗器扫去。可是那暗器如同长了眼睛似得绕过他的掌风,以漫天星雨之势向着墨白的周身要害飞去。 墨白脚尖点地,身子腾空,长剑化作一道寒光如同凉月落地一般,自空中划出极美的弧面,只听碎玉掉落之声,那些漫天暗器竟被他皆数击落! 接着那寒光以流星赶月之势奔着楚若而去,那寒光又快又急,她急忙施展身法向后退去! 叭! 楚若脸上的那枚金色的魅影面具应声而碎,露出了一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只是那灰蓝色的眼睛里的瞳孔,绽着近似冻结湖面般的阴郁色彩,此时正状似愤怒地微微收缩。 “果然是你……”墨白收回离她鼻尖不过三寸的长剑,他脸上的表情看似高兴又像哀伤,仿若困窘却又夹杂着无尽的悲戚与无奈。 “楚若你不是我的对手,而且我也不想伤你。”墨白垂下眼帘,低沉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情绪。 “那又怎样?”楚若的眼神看上去像是透着轻蔑与憎恨,“我可没有说我不会杀你!”话音未落,长剑已然向着墨白的胸口刺去! 墨白挥剑格开她的剑,近身相搏时,他手腕轻抖,一个挂着玉牌的香囊出现在他的手中,“这个东西你可认得?” 楚若一愣,抬手将东西抢过,“你从哪里得来的?” “是我爹的遗物。”墨白答道,“我当初三探北疆就是为了查明我爹的死因,都说我爹是为了抵抗达理进犯,因穆淮王增援不利才战死沙场……” “你胡说!明明是穆淮王带兵来犯,杀我族人!”楚若愤恨地打断他的话,“这是我达理皇室之物,不正好说明是你爹杀死我楚家人拿走的战利品吗?!” 墨白的眼中露出一丝悲戚,“不,这并非在我爹身上,而是在他军中行账中密盒里。在进攻达理之前,他就已经有了这东西!” “这……不可能!”楚若否认道,“这是我达理皇室之物。”她勐地转身看向红枫,眼中翻滚着怒意。 “达理皇室之中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楚家的血脉一验便知。”红枫淡淡地说道。 楚若听到她的话咬破手指,将血摸在玉牌之上,只见上面隐隐露出一个『祺』字! “皇叔……楚祺!”楚若银牙紧咬,这位皇叔与父皇非一母所生,而且城破之时,他便已不见踪迹。 “楚祺是主和派,纳贡之约便是他促成的。”红枫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也是他亲自送我出的嫁。” “正是这香囊助我爹破了桃花障,而且还有这封信。”说着墨白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楚若。 “……事成之后,你取功勋,我取王位,金叶树献于顺安帝!”楚若苍白的脸上充满了愤怒与不解,“这是皇叔的笔记……他是楚家人,怎么会做这种事!” “果然如此……”墨白的脸上露出了苦恼的表情,仿佛一瞬之间跌入哀伤的漩涡之中,“我也不想相信我爹是贪图爵位好大喜功之人。达理一战的起因其实是我爹将尸体假扮成朝商队,宣称是被达理军队所杀,以此为借口向达理开战。” 墨白的脸上露出羞愤的神色,“他不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而是侵略他人的罪人!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害得墨家军全军覆没,所以,” 墨白看向楚若,眼中满是愧疚,“我爹才是你的灭国仇人。” “风淮秋和他一样都该死!”楚若抬手一剑狠狠地刺去,长剑穿过墨白的肩膀,鲜血四溅,接着长剑拔出,绽开一蓬艳丽的血花,鲜血沾在墨白苍白的脸上,显得分外刺目。 “为什么是你!”楚若盯着他,自己倾心之人竟是灭国仇人的儿子! 她感到心正为了无法应对的现实而悲愤地颤抖,那细微的触动,在脆弱的内部刻画出无数细小的伤痕,强烈的痛楚让她险些握不住长剑。 “没想到墨将军竟是这般城府之人。”风息宁悠悠地叹息道。 “两国开战并非一个戍守边疆的将军所能左右的。”路景行开口说道,“更何况是打破两国的盟约。” “你这是什么意思?”风息宁眉头紧皱地瞪上路景行。 路景行还未开口,便见一群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穆淮王风淮秋。 “城外达理逆贼已被全部缉拿。臣救驾来迟,请太子殿下、贵妃娘娘恕罪。”风淮秋躬身行礼。 “多谢王爷。”红枫开口应道,声音如蒸馏水般平淡。 风淮秋抬头,在看向红枫黑色的眼眸中波光流转,脸上是极其少见的温柔。 红枫在看到他的瞬间,表情也变得生动起来,眼前的身影与记忆中的身姿重合在了一起,眼睛竟有一丝温热,眼前的所有慢慢氤氲成一片暧昧的光影。 看到这一幕的风息宁想到宫中的传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衣袖轻抖,一把匕首滑落手中!但楚若却先他一步,身形微动提剑而起,直奔着风淮秋的面门而去! “噗!” 长剑刺入身体,一蓬鲜血在楚若的眼前绽开一朵妖艳至极的花,血随她美丽的脸庞缓缓地流下,漂亮的眼眸竟是满脸的不解。 血,汩汩地流出,还带着微热的温度,只是这血不是风淮秋的,而是墨白!一剑穿心,锃亮的宝剑穿过那颀长的身体,在月亮下泛着寒光。 “咳!”一阵咳嗽,鲜血从他的嘴里流了出来,可是他的嘴角却泛着笑容,可是这个笑容却让楚若感到是那么不真实! “墨、墨白!”楚若拥住他的身体,觉得这一剑刺在了自己的心一般——撕心裂肺地痛,不敢相信自己一剑刺穿的竟是自己钟情之人。 “楚、楚若,我是墨将军的……儿子,他是你的……杀父仇人……父债子还……就当用我的命……来赎罪好吗……”墨白的脸色惨白。 “不好!我不要父债子还!”楚若拼命的将内力输入他的身体却还是看着他的面渐渐呈现出灰白的色彩。 “……楚若……不、不要……为我浪费……咳……”一口鲜血又从墨白的口中流出,他盯着楚若的脸,慢慢得伸出手,想要再一次摸一下这张最爱的脸,就在手快要接近的一瞬,蓦得无力垂下,黑色的眼眸中再也看不到任何光彩…… “墨、墨白——”楚若发出凄厉的尖叫,接着一口乌黑的鲜血从她的口中涌出,接着瘫倒在地…… 在众人愣神的瞬间,风息宁突然发难,将手中的匕首向着风淮秋的胸口刺去!然而就在他出手的瞬间,一只纤白的手突然擒住他的手腕,向上用力一扳,接着另一只手玉指轻点中他的麻穴,匕首应声而落。 “母妃,你这是做甚!”风息宁吃惊地看着轻易将自己擒住的红枫。 “你不能杀他!”红枫的表情终于不似之前般冷静。 “为何?母妃为何这般护着他!莫非宫中的传言是真的!”风息宁厉声地质问道。 从他八岁那年时,就会听到宫中内侍窃窃私语说母妃与穆淮王有私情。当发现他时就闭口不谈,这些人第二天都会消失不见。 红枫望着他,发出了一阵幽幽地叹息声,好似开在雨后的丁香花般透着淡淡的忧伤,她转头看向风淮秋,“我送你的香囊可还在?” “在!我一直贴身戴着。”说着风淮秋从怀中将香囊取出递给红枫。 红枫松开抓着风息宁的手,接过香囊。接着取下发簪,看到她的动作,风淮秋刚张口,“你……”却被红枫一瞪,又闭上了嘴。 红枫拆开香囊取出一张字条,递给风息宁,“我当年救了风淮秋,对他一见钟情。风澹云兵临城下,强娶我为妃以此为条件与达理签订和平盟约。这是我与风淮秋定情的日子。” 风息宁接过字条,上面写着「淮有丹枫何处栽,秋风吹散一地红。永庆七十二年七月二十」。 “你生于顺安元年五月二十六,你并非如太医所记载的不足月。” 听到红枫的话,风淮秋拉住红枫的手臂,眼中满是期待,“小枫,你的意思是,他、他是……” “是的,那天我原本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但风澹云却已经带兵突破桃花障,我当时以为是你。”红枫向他点点头。 “不,这不可能!”风息宁摇着头。 “我又为何要骗你?我入宫之后便开始对风澹云下毒,让他以为与我欢好,其实都是他的幻觉罢了。 “而且,你的相貌与其说与像风澹云不如说更像年轻时的风淮秋,而且你的脚趾,食指与拇指一样长,这也与风淮秋一样。”红枫看向风息宁,表情认真,“你不能杀他,因为风淮秋是你的亲生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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