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的时候,脑子就变得一片空白,立在贡院门前检查考生时,都还有些慌神。 “姓名,祖籍。” “谢瑜,来自永安滨城。” “谢……瑜?”一侧,礼部尚书不自觉轻笑,饶有兴味的将花名册递给谢玉:“督主,这名字与你颇为相似啊,不知今年能不能加官晋爵。” 谢玉这才回神,瞥见名字的一瞬间,立刻转眸,看向不远处的白衣考生。 片刻之后,他的眼神渐渐落下来。 等人走到自己面前时,立刻伸手拦下。 谢瑜停住脚步,看了谢玉一眼,随即温和行礼:“督主。” 面前,那身着官袍的九千岁拿过花名册,将其上画像与人脸好好对了一眼,仍觉不满。 他的目光落在谢瑜身上,谨慎打量着,一言不发,便将周围几人都带的紧张起来。 就连面前,谢瑜也不自觉握住了手,低声问:“督主,有……有问题……” “有!问题大了!”谢玉张口,直接道:“祖籍滨城,那边我小时候常去玩,就是个滨海小城,没有姓谢的人家。” 谢瑜怔了一下:“我……我原来姓霍,姓氏是跟着夫家改的。” 谢玉戳穿:“你一个男子,有夫家?” “闽地女子少,男风盛行,家里没钱,便只能嫁男人为夫,随夫姓。” 谢玉挑眉:“妾?” “原是正房的。”面前,白衣考生微微握拳,像是受了委屈:“但几年前我做错了事,被夫家赶了出来,妾也难当了。” 话音落,几道议论低声响起。 有的在可怜他的身世。 有的在嘲笑他的窝囊。 礼部尚书原也是入赘才考上的官,多少有些共情,抬手,刚想提醒谢玉不要太为难人,就见那全程冷漠的九千岁抬手,当着众人的面,一把扯开了男子的外袍。 旋即,手探入衣襟里。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番。 眼看着人红了耳朵,才幽幽笑出声:“没藏作弊的东西,进……?” 却不料,话未说完,手就被谢瑜轻轻按了一下。 一个牛皮纸包被塞进了手里,炽烈的温度滚过手心。 谢玉一怔,见面前考生自顾自合好外袍,浅笑温和:“督主,这个没查到,我自己交给您。” 话落,便迈步,若无其事的迈向了前方。 手心尚残留着温度,谢玉胸腔里狠狠振了两下,提前进入休息间,才发现,那是一小包茶叶。 上面写的是——醒酒茶。 外面的白色纸包里确实有字,不过却不是用来作弊的。 是熟悉的字迹—— 一定要让我做大官吗?一定要和以前一样才可以成婚吗? 好,我可以做到。 他说:他可以做到。 散茶融于温水,谢玉盯着那东西,微微出了神。 . 北齐春闱有个极人性的设计。 以前旧朝里,为了防止作弊,考生们都要在贡院门口,被当众脱光衣裳接受检查。 考试的九天里,也必须穿着同一件衣服,吃喝拉撒全在一个巴掌大的小房间,夜里只能睡木板。 住的不好,答题状态也不好。 盛长宁登基之后,觉得此举颇不合理,便着手扩大贡院,考生入院皆有专门的休息间。 但为了防止作弊,所有考生都要用贡院提供的水沐浴,穿贡院提供好的衣服。 自己所带来的东西,一切都要焚烧。 天下读书人鼎力支持,高赞明君,只是苦了筹备考试的官员,还要夜里挨着房间去检查,确定考生的东西均已焚烧完毕。 东厂镇压的人不少,一般不会出什么岔子,谢玉只需信马由缰的转一圈。 怀着心事,他缓缓停在了那挂着“谢瑜”木牌的房门外,正好见有管事送了水,便几步走进去,提醒管事这个自己抽查,不用来人了。 外面的人逐渐撤去。 谢玉步入内间,见霍寒正在背对着自己解衣,便几步立在身后,擒住了他的手。 快速点了两个穴道,将人定在原地,才道:“为了防止有人将小抄写在身上,沐浴都要有管事帮忙。” “不是我也得是别人。”他似乎在压着火气,问:“要谁?” “草民……全听督主安排。” 谢玉的心情稍微好些,拉开他的腰封,一层一层解下外袍,中衣,里衣,亵衣…… 不过一会儿,霍寒背后的疤便全部清晰的展现在了他眼前。 他终于看明了那烧伤之上的刺青,是……蟒蛇压龙? 谢玉不大明白,指尖描过他的腹肌,稍微解了一点穴道,将人带进浴桶里,问:“背后是什么?” “心愿。” 谢玉偏头:“愿闻其详。” “我们……那边,蟒是吉祥的象征。”霍寒答他:“龙,是我对夫君的期望。” 对……夫君的期望…… 谢玉反应了一会儿,狠狠捏住了他的脖颈:“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肖想当今圣上?!” 那双凤眸锋利,漆黑的瞳孔里只有自己。 霍寒没出声。 但谢玉清晰的看到,他嘴唇开合,无声说下的话却是:“谁说那龙椅,只有盛长宁能坐?” 他……知道他的野心…… 谢玉的手轻轻抖了一下,眼眸微顿,紧张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用掩藏的畅快。 他的手缓缓抬起,强迫霍寒仰头,让他那被水汽熏的湿漉漉的凤眸对准自己,开口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这刺青,特别像我以前的小情人。” “是吗?”霍寒笑:“不胜荣幸。” “前几日寻了个替身,不大满意。”说话间,谢玉指尖上抬,轻按上对方的唇:“总是不听话,我不打算要了。” “不如……你做下一个?” 霍寒眨眨眼,像是有些紧张:“不知……要如何做?” “简单,首先你要习惯被我锁起来。” 霍寒追问:“如何锁?” “这里没有绳子,我们也出不去。” 谢玉环视一周,瞧着果真没有,眉心微微拧起。 思索片刻,竟是低下头扯开了自己的腰带,挑出一根细线,拉长。 随后,将自己常挂在腰上的,儿时抓阄抓到的金色小手环穿起来,做成一个戴绳的小圈。 环上有铃铛,稍微一动,就会叮叮当当的响。 看不明白对方想做什么,霍寒却莫名紧张起来,双手渐渐握紧,手心不自觉浸了一层汗,看面前,九千岁笑的斯文有理:“先用这个锁上,怎么样?” 锁? 只有婴儿手腕大小的环,能锁什么? 霍寒想了半天也没明白:“督主,草民身上没有可以戴它的地方。” “有的。” 扑通—— 金环沉进木桶里,触及…… 谢玉缓缓倾身,手指擦过霍寒的脸,低声道:“乖,自己戴。”
第047章 夫君没事,夫君护你 他……自己…… 自己…… 反应片刻,霍寒轻舒一口气,握掌成拳,莫名有些火大——是谁,带坏了他的玉儿? 远方,听歌赏舞的顾海平刚举起一杯酒:“阿嚏!” 酒液洒了一身。 “……” 贡院内,水汽缭绕里,霍寒依旧仰眸,望着那双不容置喙的桃花眼,不动声色的僵持着,叮当—— 忽然,他拨了一下金环上的铃铛,低声央求:“上面的环太锋利了,会刮着我,很疼。” “疼吗?”谢玉丝毫不让:“那是你活该。” 晾了他四天,又不声不响的换了个身份招惹他,可不就是活该? 可面前,霍寒墨发落水,沉着内敛的欲,眸色一黯,忽然凑近他的唇:“督主,如此不懂疼人?” “替身而已。”谢玉心跳漏了一拍,却是面不改色:“若是本人在,一定疼的。” “是吗?我和'他'长的很像?” “不像。”谢玉摇头,仔细端详着眼前这张假面,起码……“这样是不像的,不过没关系。” 谢玉吐槽:“他那张脸,我早就看腻了。” 看腻……!!! 霍寒瞳孔一震,点滴难过滋生而出,头正要垂下,却又被谢玉强行抬起来。 面前的美人近在咫尺,又强调了一遍:“戴上。” 叮当—— 霍寒手指颤了一下,听谢玉说:“你自己戴好,我可以自己坐好。” “等,价,交,换。” 葱白的指尖沾了水,谢玉缓缓移动,水滴滑上男子的眼尾,挑着泪痣,不轻不重的点了一下。 随后,一只手撑着浴桶边缘,再慢慢凑近他的唇:“乖小狗,要听话。” “听话了,我哭给你看。” 叮叮当当—— 终于,霍寒照做。 金环连着细绳,被谢玉带着轻盈晃动。 小狗上翘的眼尾染了欲,虽是坐在浴桶里,位置远比谢玉低,却在仰头时,硬生生瞧出了“狼饲猎物”的姿态,只待时机成熟,彻底爆发。 叮当的乐声入耳,谢玉眸中怒气才终于平息,等到霍寒要伸手时,忽然,哗啦—— 木桶碎裂。 谢玉生生以内力震碎了木桶,而后,不动声色的用细线拉回金环,道:“今天就这样吧。” 霍寒:“???” “我玩够了,下次找你。” 霍寒:“!!!!!” 咔哒—— 眼瞧着木门在眼前合上,霍寒依旧没反应过来,他……是不是应该报复回去? . 晴夜,月明星稀。 除了风有些冷,倒是个科考的好天气。 浴桶碎了,霍寒也睡不着,便干脆趁着贡院外御林军轮值的空档,偷偷翻进了谢玉房间。 榻上,美人银丝飘然,如画的五官映在月色里,好似下凡的谪仙。 只是……玉儿似乎做噩梦了,额角浸了一层薄汗,眉心也紧拧着,鬓角微潮,指节紧紧扣着被单,像是要将那东西抓破,依然寻不到一丝出路。 “报复”的心思立即熄灭,他看到谢玉嘴唇微干,几不可闻的呢喃着:“不要……不要……” 不要? “不要死……爹……” 眼角有泪滑落,可他像是被梦魇困住了,如何也醒不过来。 霍寒拧眉,立刻往前走,可是,还不等他来到榻前,谢玉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然惊醒。 他的眼球充血,手却是一刻不停的拔出了搁在榻边的软剑,力道狠绝,带着凌冽的杀意,准确无误的对着“入侵者”的脖颈扫去。 刷—— 剑锋染血,霍寒的脖子被划了一道约莫半寸长的伤口。 若不是他躲闪及时,若不是谢玉及时收剑,这时候,人头早已落了地。
82 首页 上一页 26 27 28 29 30 3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