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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磕头三下，也不顾呆立着的姬宁晔，温檀起身转身离开。这朝堂以后不再有他温檀的一言之地，这后宫不再有他温檀的暖床龙被。那又如何，这个人开心便是了，把自己给了他人，能换他展颜一笑也好。 还留在这冷清皇宫之中的人，觉得喉咙酸涩，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看着那人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消失夜色中。 消失在他姬宁晔的生命里。 …………
第14章 姬宁晔本没有必要强留策澄焕办完婚事，何况这断袖的婚事本不该张扬，谁料姬宁晔下命按他娶后的规制办，说是太子以后也必登帝位，这样办才不折了自己国家的颜面。 策澄焕倒也不急着回去，也就应了下来。策澄焕苦于不知如何向温檀解释所以那日之后没有去见他，阿齐总见他家主子在这后殿里踱来踱去，他主子晃悠的不累，他看着都觉得累。 皇宫里的下人折了一半都去为这婚事准备，说来比之过去姬宁晔娶废后之时还铺张的多，毕竟那时他才是七皇子。 温府里一如既往清静，温檀也如同以往一般书书画画，桌上的紫檀木雕依旧立在那里，依旧是这样雕工劣质，只是不如笑容不如前段时间明媚，只是眸子不如前段时间含着隐隐星光。 “大人……太子他……送聘礼来了。”老管家扣了门，恭敬道。虽说他家主子最近看起来还是和以往一样变化的不大，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伺候久了的关系，他还是从他家主子眼中看出了落寞。 “嗯，收下吧。”淡淡地回。 这权倾朝野的丞相居然是用嫁的，许是从前那些来说亲事的大臣想也没有想到过，好笑是好笑，可谁又真敢笑。皇帝铺张办的婚事，邻国太子在大宴上亲口说得唯一思慕之人。 这聘礼来之前，许多大臣阁老早就已经备了厚礼送来了丞相府。本是应该大婚那日再送，只是这婚礼在皇宫里办，不是在温府，所以大臣们大多都提前送了礼。 “大人……太子派来的人说有一样东西务必亲自送到您手上。”管家才应了声出去没多久，又回来再次扣门道。 “嗯，拿来吧。”手下的字依旧苍劲有力，没有一处不该曲折之处带上曲折。这字书得美则美矣，却没有灵气，倘若书下这字的人不曾用心这字是断断不会有灵气的。 温檀放下笔，拿着刚写下字的宣纸移到烛火边看着它一燃而尽，脸上晃动的影子衬着绝美容颜。如果可以他愿他永远是那少时普通的模样，少时朴素一生连字迹也极其普通就好。 老管家看着宣纸烧尽，走上前去，躬身递给他家大人一把精致的匕首，这匕首的鞘上镶着明珠宝石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和匕首柄上老旧得有些发黑的银色有些格格不入。 看得出这匕首是他主人的心爱之物，不染一丝尘埃，在匕首柄处刻着三个字。 温弥汜。 温檀双眼一瞬失神，目光久久离不开这三个字，呆立许久…… 这三个字很是熟悉，熟悉直到心里最深处，也陌生，陌生得就像不曾见过，想来当年他持刀威胁的那个少年便是策澄焕吧。策澄焕恨他？又或者…… 不再深思……只是这匕首上的三个字。本以为不会再有人认出他，他易容之术是不容被拆破的，只是没想到在那逃亡之前，颠沛流离之时还会有人记得他少时原本的模样。 轻叹一口气，匕首放上桌案。 宝光闪烁，也只是放在那，别的物件再珍贵都被它比得暗淡，唯独那檀木娃娃却是这匕首怎么也比不下去的。 ……
第15章 黑色嫁衣，红色灯笼，白色衣袂。 这断袖之婚自然是与众不同的。 高堂之论却还是照旧，温檀是个孤儿得书院先生好心收留，而策澄焕的父皇母后自然不用说。 这婚成的说低调也低调，除了皇城之内的官员别处无人知晓，百姓只看着这婚礼的东西送进了皇宫，暗暗猜测这皇帝要娶个新后。 说高调也着实高调，这铺张的连国库总管都觉得肉疼，姬宁晔却不以为意得笑笑，我们这可是联姻怎么能没诚意呢，只一句话就打发了刚要开口说希望节俭一些的国库总管。 步骤是简洁不少，面对面拜拜也就成了，也不知道在月老眼里这红线算不算牵上了，这姻缘是否被写在了姻缘簿之上。 按着策澄焕的身份，论着是温檀为嫁，提前进了新房，策澄焕则受了百官和皇帝胡乱一通得灌酒。十年夙愿终是得以实现，策澄焕心中也是欢喜，来者不拒得一一喝下，才得以回房。 温檀自然是没有红盖头的，也省了这掀起的步骤，就见着策澄焕步履不稳得撞进来，也不扶他静静的看着他。 谁知这醉的有些迷迷糊糊的人竟然向前一扑，软到在他身上，嘴里还喃喃道：“我不是硬要你嫁我，我嫁你也好啊，我以我万里江山为聘可好？……呐……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什么能比得过你呢。……在我的第一次……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我就觉得你是……你对我来说是……像母后对父皇来说……一样……一样的人啊。”那醉的迷迷糊糊的人，说话倒是说得深情，脸越发红了，想来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 绿色的眼眸紧紧得看着眼前这个人，痴痴得笑：“好吗？一直在一起。”说着拉过温檀的手，把他拖到桌子边上，按住他让他坐下，“来，我们喝这交杯酒，永远永远在一起。” 他说以江山为聘？嗯，姬宁晔想要的江山。这个人要永远和他在一起？要嫁给他？如今的温檀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无论悲喜都不外露的温檀了。垂下眸子扯扯嘴角，这句话若是姬宁晔说得，他是不是会开心到疯掉？即便是从前姬宁晔什么都不说他也早就为他疯了不是？ 温檀看着策澄焕那痴痴的形容，有些不忍伤了他。 微微叹了一口气，扶住策澄焕轻声：“这酒不能喝，里面有迷药。” 迷药？听到这两个字策澄焕一下子清醒了七八分，眉头微蹙：“有人要害我们？为什么？” 起先在策澄焕还没有进屋的时候就打算喝上几杯酒，有人言一醉解千愁，可是这酒一入口他就觉得不对，曾有个人教他识毒，这迷药是最为昂贵的一种极难察觉毫无气味，只是这酒气的口味似乎太过清冽，不似宫中往常备着的醇厚佳酿，才被温檀识出。 “没了你，你们国家没了继承皇位之人，出现了内乱自然容易攻下。”温檀也不避讳，开口就道出其中玄机。 “那你为何……” “你真愿以着江山为聘下嫁于我？”温檀挑了挑眉，嘴角一个不易察觉的魅惑弧度展开。 “……是。” “那我们逃走吧。”依旧清冷，听不出情绪。 “好。” 策澄焕的身手很是利索，守着门口的宫人只是喉间多了一个红色的印子，便没了气息。 踱着奇怪的步伐，带着温檀出了这皇宫，回了一趟温府，在天还没亮之前就消失在这皇城。 温府温檀书房的桌案上只剩一块圆形崭新的紫檀色，和别处擦旧了的显得格格不入。 ……
第16章 晨夕染彩皇城辉煌反出淡淡嫣红，皇城中最为让人敬畏的尖角，因为一声冷哼似乎颤了一下，这皇城中能冷哼一声便使宫殿颤抖的也唯有姬宁晔一人罢。 “陛下，是否要属下派人把他们抓回来。”周彦跪倒在地，面无表情，似乎面前这人的怒火与己无关一般。 “抓回来？不用了。” “使者……” “放他们走。”也不等跪倒之人问完，耐不住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恨，痛，痴，悔。 姬宁晔原永世不能明白的俗世情怀，似水困着心脏，水压挤兑着血肉的感受又何止是疼痛。无法摆脱，无法言说。 此时本该盛怒之下派人杀了他们，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不派人去追。策澄焕算什么，即便是五国帝王齐至他的脾气也不容被改变一丝一毫。此时是动了心火，可是似乎又有着什么东西将他裹了起来无法彻底燃尽。 思绪回到还是皇子的日子，记得那一次姬宁晔替他父皇巡视几个旱灾地区并拨款赈灾，派了当时还只是一个刚能上朝小官的温檀与他同去。 当时他的母妃还备受父皇宠爱，他也是，虽说老皇帝从来没有表现出一丝要立他为新帝的意愿，他的几个皇兄却蠢蠢欲动，只要对他们有一丝威胁就想处置而后快。 他们眼中这七弟毫无心机，从小活在远离世俗的宠溺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娇惯得很。当时的姬宁晔虽说也有些许小聪明，然而什么都没经历过的他又怎么能学会处处提防。 出到半路，在小城的客栈只剩下两间客房，倒也宽敞，不得已姬宁晔只能和温檀挤一间，剩下六个侍从一间。这温檀的官再不怎么大也是大臣不能以对待侍从的法子对待他，于是姬宁晔便命令他睡地上，如今那对话他还记得清楚得紧。 “小爷我睡床你睡地上，知道没？” “是。” “你怎么这么无趣啊，一路上都只看到你一张死人脸一样的表情，明明是个美人。” “臣不知。” “你！算了，给小爷铺床……渴死了给小爷我倒杯水。” “是。”温檀伸手去取客栈里的壶，拿着壶柄向下倾斜，水顺着壶口流入水杯。水分明是冷的，水周围却出现一层淡淡白雾，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白雾淡淡得和没有业务多大分别，至少姬宁晔望了一眼，一点端倪也没有看出。 “这水有毒。” “你怎么知道？小爷我看着这水挺正常的啊。”狐疑得看着温檀，眼里还泛出丝丝好笑。“哟，不是小爷我让温大人您睡地上您不服气吧，怎么要吓吓小爷？小爷我可是被吓大的。哼。” 温檀依旧没有一丝表情，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把水杯中的水倒在银子上，银子瞬间染上了阴沉的黑。 这次姬宁晔不相信也得信了，心中却仍有不甘：“你怎么知道？莫非这毒是你下的？为吓小爷？” “这毒要三日便才能溶于水，七殿下想来也听过它的名字，七虹。” “什么，你是说虽不是无药可解，可是由于毒发之快，几乎服下后必死的七虹，七种白昙所制？” “嗯。” “小爷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以为这毒这么好制？也只有五哥到处寻能人异士才……五哥……” “七殿下恐怕现在除了相信臣，别无他法了。” “五哥为什么要害我？我从来敬他如亲兄长！” “皇位。” “……” “七殿下可相信臣了” “信不信又如何？不信怕是回不去了，信了许是还有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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