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这两天公务繁忙得紧,檀可想我?”姬宁晔对自己当初说了几个时辰后便喊他入宫却没有做到只字不提。 “嗯。”温檀抬手轻抚他的鬓发:“别太累了。”这个人他是从不责怪的。 姬宁晔不回答,久久沉默着,都不开口。 过了许久许久,姬宁晔以无喜无悲的眼神看着温檀。 “檀,你这燃的香,送我一些罢,我喜欢这个味道,就像你在一样。”姬宁晔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样的心情,本来不该是在质问这个人?亦或者大发雷霆,见到了又觉得这些举动都不能付诸于行动。 “嗯。” 姬宁晔拿着温檀递过来的木盒,用唇轻触他的脸颊,说是朝中有事,因着太思念他就过来看看,过会便要回去了,就带着木盒竟落荒而逃似的转身离开。姬宁晔不懂原本错的就不是自己,为何自己要这般狼狈得逃离。 走出温檀的书房前,一个劣质雕工染血的木雕娃娃映入眼帘,有点熟悉,但是以他现在的心境这便不容他深思。这檀木娃娃和整个书房格格不入,却也不太突兀。 “嗯,别睡的太迟。”那张有着淡淡笑容丝丝宠溺的脸庞,那冷清的声音,占据着姬宁晔不知所措的感官。 在乎,尊严。反复交错,互相抵制也说不出个谁胜谁负。 待姬宁晔回了自己的寝宫,也不传膳,也不沐浴,也不更衣,直直得倒在塌上,看着天墙。 不知何时入眠,不知几时沉睡,只明了起身时也不知是否真是睡了,只留得那无神的桃花眼镶嵌在这苍白如雪面容。 目空一切如他,又可真目空一切么? ……
第12章 翌日,外来使臣接风宴,朝中一些有地位的大臣也都参加,惯例得要应付一些所谓切磋实则刁难的差事。倘若可以他们也愿意都报病,不去参合。 金碧辉煌,烛光扎眼,一堂宫宴备在这皇宫之中,已然秋季,傲菊绽放点缀四角无一处不显示着皇家风度。 大臣阁老座无虚席,只为了迎接这远道而来的使臣,每个人的脸色截然不同,五花八门让人不得不看。策澄焕很是好笑得看着这些大臣如临大敌的模样,若知道自己今日并不打算为难他们会是什么样的神色,什么样的面孔? “众位爱卿今日都在,在这里为策兄接风洗尘,不知这皇宫住的是否习惯?”姬宁晔朗声,他本不需要这么称呼策澄焕,姬宁晔是天子虽说策澄焕痴长他一些却也着实不多,担不起他这一句策兄的。 怎料策澄焕倒也不觉得自己被抬举了,这皇位迟早是他的,平起平坐是应当,不过是他的父皇天年更安乐些并未急着归去罢了。 “真是客气了,住的很好,只是有些许水土不服,并无大碍。”仔细看策澄焕的脸色是有些苍白,掩不住他绿色眼眸中闪烁的星光,水土不服似乎影响的只有他的脸色而已。 “这次贵国能派来使臣出使我国本就是我国荣幸,没想到还劳烦太子亲自前来真是让朕受宠若惊啊。”只是淡淡得笑,淡的就像没有一般。 “从前只听人说贵国皇城繁华,如今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念着以后许是没有机会来这皇城,如今也只能先睹为快,倘若错失了这机会,只怕在下这愿望是难以实现了。” 一个皇帝到了另一个国家的都城有两种可能,成为阶下囚或者占领对方整个国家,显然策澄焕的意思是即便他如今臣服,他的国依旧是他的国别人休想染指一二。 姬宁晔也不怒,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素来听闻贵国士兵骁勇善战,不知如何练兵策兄是否愿意调教一二。” “哦?我国的练兵之法怎敌得过赵将军这位人体兵书啊,不出几个月便攻下我国三座城池。”策澄焕微微斜眼,瞅了一眼赵永安。这一瞅本也不多要紧,只是赵永安却觉得一身冷汗。 “哦?三座城池。这么重要的事朕为何不知啊,赵爱卿。”姬宁晔脸上换了冷笑,让原本已经一身冷汗的赵永安更加感到脊背冰冷。 “臣……臣……每攻下一座城便派人通知陛下的……怎会……怎会不知。”赵永安连忙跪倒在姬宁晔身前,战战兢兢得说,一边说着还看了温檀一眼,温檀那脸色自然是不变的看不出什么,至于温檀是否真的什么都没做?那肯定是做了的,这捷报不就是他拦下的吗。 “赵将军还派人送来过书信一份,上面写着倘若我国愿意供奉送去百万黄金,便送回了我国城池,至于后来又提出千万黄金,说是陛下的意愿,不知是否当真啊。”策澄焕意味深长得勾起一个迷人的微笑,接着说“赵将军书信中还说不必投诚于贵国,只需要一直供奉财物并且作势被压住一头,好蒙蔽与贵国不和的别国,让别国认为贵国腹背受敌,贵国才好乘机得势。想来陛下也是个深谋远虑的明君。” “哦?供奉百万黄金?”姬宁晔的笑更加冷了,如同十二月里山上积攒的雪泊。 “陛下……臣没有……臣从没这么说过,他诬陷我……这三……”赵永安几乎把头贴着地面哀嚎到,只是话还未完就遭到姬宁晔的呵斥。 “住嘴,你还嫌朕丢人丢得不够嘛?策兄为何诬陷你?与你有何冤仇?既然你说诬陷,策兄不知是否带了你口中那封书信啊。”姬宁晔不再看赵永安,转头盯着那双绿色的眸子,似乎是为了此事又似乎又不是。 “自然是有的。”一点不畏惧姬宁晔的眼神,用同样的眼神回了过去,看起来并不因为已经达成一致的此事。 为了何事,怕是也只有这眼光交锋中的两个人才明了了罢。 “呈上来。” “是。” 一张纸扔到赵永安的脸上,落下却极其缓慢,被汗水沾湿的书信变得凝重十分。 “还说你没有?还说你冤枉?欺君之罪自当灭顶九族。念你曾劳苦功高,择日处死,亲戚流放边塞,生死勿论。” 赵永安虽然大字不认识几个,却也看得出这是他心腹的字迹,他从小培养的心腹,竟然合着外人背叛他,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赵永安永远不会知道,这心腹倒不是真出卖了他,只是在某个地方有一种技术叫拼字,以别的书信上字迹刻下重新制作一张新的,书信的内容却按制作者心情而拟。 赵永安再蠢,再不济,也看得出并不是这策澄焕和他有仇,自然想到了是温檀将了他一军,回头想起那日自己说过的话:“温檀!你这个小人……你不得好死……你这个畜生生的男宠……”多么难听的话都从赵永安口中说出。 温檀的脸色也只有在赵永安脱口而出男宠的时候微微变了变,周围一众大臣没人敢出来求情,甚至呼吸都不敢大声,想来他们已经听到不该听的话,甚至还有人催着自己装起从未听到过的这话语的模样。 “污蔑朕的丞相有何用。来人,拉下去,不要污了朕的清静,”姬宁晔微微蹙眉,手轻轻扬了一扬。 “亲贤远佞啊陛下,亲贤远佞……”赵永安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连谩骂的声音已经听不清楚了,只剩下地上留下两条被汗水沾湿的痕迹……
第13章 “陛下,在下是否有功啊?”坚定的口气一点都不像是疑问,反而肯定意味浓重,似乎他并无可能是无功的。 “自然是有功的,替我抓出了一只祸害国家的害虫,朕应当赏你,策兄有何所求开口便是。”姬宁晔的眼神就想要把人生生撕裂一般,眼中全无温和和赞许之意。其实当时他是一气之下答应的策澄焕,姬宁晔贵为天子,自然不能失信于人,即便是就他和策澄焕两人独自交谈得论的也不行。姬宁晔现下后悔了,他后悔了。温檀纵然是可以让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那也是他的,即使是和狗一般对待,即使虐至身死,也要死在他姬宁晔的黄袍之下,他姬宁晔的江山之中。 “臣钦慕温大人已久,心生爱恋,愿封他为在下正妻,愿陛下把他赐给为兄,陛下觉得如何?”已经不是商量的口气,策澄焕是看出了姬宁晔眼中不甘的神色,想来姬宁晔是后悔了。再来昨日他入这皇宫自然免不了听到些风言风语让他心中憋闷了许久。 这皇宫中居然传着这温檀不仅是宠臣,而且还是宠妾,日日入宫陪着皇帝就寝。想到这些策澄焕就觉得心口被堵住一般难受,如今姬宁晔这般举动显然是应了这种传闻。虽说温檀位高权重,可姬宁晔才废了一位高权重的将军而不露一点难色,对这个手无兵权的人又有何在乎的? “陛下这朝中贤臣颇多,是不会在乎少一位的吧,而在下钦慕的唯有这一位,望陛下割爱。”策澄焕微微行礼,本该是略表恭敬的举动显得把剑弩张。 姬宁晔此刻的脸色难看的就像被人狠狠甩了两巴掌,这策澄焕说温檀是他的唯一,温檀是他策澄焕的唯一。温檀又是姬宁晔的谁,对他来说又算是什么。 “好,朕准了。朕看策兄连聘都下了,那便在朕这办了这婚宴,待策兄回去后再办一次如何?怎么说温爱卿都是朕的爱臣,策兄可不能亏待他。”不管心中是多么百般不情愿,口中脸上的功夫姬宁晔都把持得十分到位,没有什么可以他天子的威严相提并论。 好,朕准了……好,朕准了……这几个字不断重复的敲打在温檀的心头,温檀的胸口,温檀的灵魂,温檀的生命。 他果然从没有在乎过。 他不过只是一个男宠一般的存在。 说送人就送人了。 永生永世敌不过这万里河山。 那个人又怎知他温檀眼中只有他送他的风景。 呵。他不怪他。 从拥有他开始,一切不过是他幻想得太好。 “宴也差不多了,爱卿们回府吧,策兄也早些回去休息,朕会命人替你准备的。”姬宁晔此时的眼中的波澜已经回复平静。 “是。” 臣去如潮退,唯独温檀一人没有起身,也不看姬宁晔,依旧静静得坐着,周围渐渐变得稀少的人群像和他无关一般。 姬宁晔挥手屏退宫人,起身走到温檀身边,上位者气息浓郁:“你可愿意啊?” “陛下之命臣不敢违抗。”语气不卑不亢。 他就这么想离开他么?温檀倘若你开口求朕,朕留下你与他们一国为敌,拿下他们都城又如何? “这么说爱卿并无异议咯,好……好……非常好。”姬宁晔脸上露出一个让人凉透心扉的冷笑,谁也没有捕捉到里面的一丝心痛,连姬宁晔自己都不曾发觉。 温檀突然起身退后一步,跪倒在姬宁晔身前。 “臣始终是陛下的臣,陛下开口便是天道玉旨,臣不会不从。从前,现在,未来,都如同这一刻一般,臣心系陛下,永生永世。望君上以后成就天下共主,享万人磕拜。拥尽天下绝色。子嗣绵延,承欢膝下。终能真心笑颜经久不衰。”
29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