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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宁晔听不见，看不见，却能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温度，露出一个如他们初见时一般的笑。 暗夜静泊般的眸子失了光彩，但在温弥汜眼中这个人的笑还是这般无可挑剔，没有一点瑕疵。 温弥汜看了温言翎一眼，对他点点头，温言翎指尖银针再次跳动几根银针没入了姬宁晔的体内，让他再度昏睡过去。 温言翎在姬宁晔手腕上划上一刀，也不抹去上面红得发黑的血转而在温弥汜手腕上划了一刀。 姬宁晔身上的毒，原是推宫换血也救不回他的，唯独温弥汜的血有净化毒物之效，换血不可能把所有的血全都换去，怕是还有十之有一原来的血要残存在体内的，所以此法一般不用，拥着像温弥汜这般血的人大多是医者，可有哪个医者愿意为了医治一个人而豁出性命的？ 眼看着黑气从温弥汜的手腕慢慢延伸到手臂再到肩胛，麻痒疼痛侵袭而来，温弥汜的目光却始终不离开那张黑气渐渐褪去的容颜。其实温言翎也不知道，温弥汜根本等不到七日，甚至等不了半日待姬宁晔醒来再见他一眼。怨香是种很特别的毒，如果依傍血液大量流入另一个人的身体毒发的时辰会被缩短好几倍，原先的一天转入温弥汜体内以后便是连一个时辰都没有了。 温弥汜此生还剩下只有几个时辰，可是他并不畏惧死亡，嘴角带着笑，因着那个人才习得的笑，上扬的嘴角星光点点都隐在眸子里。 在看不见之前，把那个人的样子印在心里，那人的眉目，那人的桃花美眸，那人曾为他穿上嫁衣，那人的种种…… 这一生关于姬宁晔的回忆他要在几个时辰里再回忆一次，愿遁入轮回之时也不忘，应了姬宁晔问过他的话，生生世世陪着他。 宁晔…… 宁晔…… 宁晔…… 一次次默念，把眼前这个越发模糊的人的名字刻入心里，刻入骨髓，刻入灵魂，纵使轮回之时魂飞魄散也烙印着他的痕迹。 他爱他。他宠他。他护他。最后还是负了他。 宁晔……我食言了，以后不能再护着你，是否要责罚于我？ 倘若宁晔能容下我的错，怎么责罚都好…… 怎么责罚我都接受…… ……
第55章 【正文完】 所有一切结束以后，温言翎嘴角溢出一丝鲜红，整个人软到在姬景柯怀里，合上眸子整个人微微颤抖。姬景柯安抚般轻拍温言翎的背，不言不语。 榻上血迹斑斑，刺目惊心，即便是姬景柯看着也眼眶也微微发热，泛起一层水雾，眼前一片模糊不堪。心疼怀里的人为他的侄子做到了这一步，他心里定是煎熬更胜过自己才是。 姬景柯也不思量怀里的人是否会反对，手指点上他的睡穴，抱起那人把他送去了别处的院子，特意挑了一间远一些的，怕血腥味扰了温言翎的本就不深的睡梦。放下温言翎，起身去为姬宁晔收拾周身，安顿温弥汜…… 晨曦绯色遮过星辰的微光，时辰从指尖流走无丝毫生息，第一抹晨光透过泛黄的窗户纸在姬宁晔苍白的脸上留下点点斑驳的光。斑驳的光渐渐扩大，慢慢变成了亮堂堂的一片充斥了一整个房间。姬宁晔长长的羽睫在脸上投下长长的阴影，一切似乎还似十几年以前那个初来青城的少年模样。 纤细的手指在床上微微一颤，许是感受到了手腕处的刺痛瞬间更加清醒几分。眼睛却不听话似得怎么也睁不开，嘴里喃喃：“檀……檀……”姬宁晔一开口喉间泛起血腥味，声音哑哑得让姬宁晔自己都觉得诧异，令姬宁晔更诧异的是缓缓向前伸的手没有被紧紧握住。有一种不安在心底蔓延开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丝笑爬上姬宁晔嘴角，笑容只维持了一瞬就变得僵硬。不是温弥汜。 “宁晔，是醒了么？”姬景柯走过去，坐在姬宁晔床边。 姬宁晔终于能微微睁开星眸，有光入了眼睛，看得见听得见，不顾喉咙间弥漫的血腥味：“他呢……他人呢……”手上虽然用不上力气，却也狠狠得抓红了姬景柯的手臂。 “宁晔，你冷静一点。”姬景柯看着姬宁晔这般模样，想来如果告诉他可能对他的身子不利，但姬宁晔总要知道事实的。 姬宁晔抓住姬景柯的手慢慢滑下来，怔怔得看着姬景柯，姬宁晔很是知晓姬景柯的脾性，他现在这般形容必定是那人出事了。不知是鲜血的滋润还是适应了血腥味声音不再那么嘶哑：“告诉朕……檀怎么了……” 出乎姬景柯意料得，姬宁晔的神情还算平静，即便如此还是能看出姬宁晔眼中的惶恐和不知所措。 “他和你换了血……你身上的毒没有解药。”姬景柯有些不忍得看向别处，深吸一口气强压着什么开口。姬宁晔想知道的答案呼之欲出。 “你是……说他死了……”嘶哑，颤抖，呜咽，绝望。不等姬景柯回答，泪水毫无声息得从姬宁晔颊边缓缓淌下，染着一丝丝紫檀香气。姬宁晔信了，他信了，自己体内流动着的，呢么温暖的是温弥汜的血。 姬景柯只是点点头。 “带朕去见他。” “你不能起身。” “带朕去见他！朕说带朕去见他！”姬宁晔最后的声音接近嘶吼，泪水止不住，渐渐得才平静了一些：“十九叔……别担心……朕会好好护着朕身子里的他。” 书院后环着的山里，一个洞窟。洞窟里总是比外面还要冷上一些，温弥汜的身子被放在透明的水晶棺里，神情安详。这个水晶棺从前是温言翎给温弥汜浸药时用的，汤药不容易腐坏。这水晶棺能让棺中人的躯体永存于世。 姬宁晔松开姬景柯扶着他的手，身子不稳一下就跌倒在地，推开姬景柯要去扶他的手，倒下就再爬起来，没走几步又摔倒再爬起来，最后地上留下两道血痕，从洞口一直蔓延到水晶棺边上。 姬宁晔跪着，双手扒着水晶棺的边沿：“十九叔……”姬宁晔转头看向姬景柯。 姬景柯叹气一声，点点头：“我在外面等你。” 看着那张绝世的容颜，姬宁晔的泪水染上点点红色，干涸在脸上留下几条血痕。 “檀……你就这么睡了么？ 呵，天下共主又如何？拥尽天下绝色又如何？ 一朝天子一朝臣……无臣不为君…… 朕不要当这皇帝，朕什么都不要了…… 以后换朕陪着你…… 檀，你可听见朕说的话了？”似水温柔的目光。 温弥汜依旧静静躺着，静静的就如同最初他万年同一样的形容。 姬宁晔的笑，温弥汜的形容都是最初的模样，有什么却此生都不同了。 要何种的代价，能替他赎回他的一生？
第56章 【番外】季少涵×流煜 01 集市最尽头，街道两旁的小贩贩卖的不再是商品而是活生生的人。没有姿色的卖给他人作奴隶，有些姿色的则卖去勾栏，青楼。 人被当成货物一般并摆放在地上，手脚都被锁链扣住，用一根长长的链子把他们串在一起以防他们逃逸。 远远得看像极了孩童玩乐时串在枯草上的一排蚂蚱。 几个身材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角落里瘦弱少年所有的视线，黑色的长发遮住大半张脸，把脸埋在膝间。双手垂在地上，布衣残破不堪，勉强够遮着身体。少年和别的奴隶不同的是，虽说衣着残破却不染血迹，别的奴隶少有身上一条血痕都没有的。 怎会有人明知自己要被当作奴隶卖与他人，还不思量反抗的？倘若反抗，人贩子自然不会心慈手软，送上几鞭子算是少的。 “让开，让开。” 挡在少年前的两个奴隶被人拨开，少年清楚得听见那个嚷嚷着让开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微微抬头，久违的光刺痛少年的眼睛。 一个身影挡在少年的面前，为他遮去大半的阳光。少年还未把眼前人的模样看得真切，暖暖的指尖已经触到了少年的额头，为他把遮住大半张脸的额发搁到耳后。 少年细细得看着眼前人的样貌，说不上俊朗，他脸上的笑却好似能暖了人心一般。少年从未见过笑起来这么温暖的人。眼前人饶有兴趣得盯着少年看，少年疑是自己脸上染了太多的污浊，他看不清，脏脏的手往脸上乱抹一通。 少年的举动让那人笑的更加灿烂：“越抹越脏了，哈哈，是不是个傻子？” 少年闻言放下手，怔怔得看着那人，轻轻得摇头，他不是傻子。 那人勾起少年的下巴，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雪白的帕子细细得替少年擦脸，擦了好一会，呼出一口气：“终于干净了，长得还不错嘛。喂！砍柴烧水洗衣服你可都会吗？” 他是要把自己买回去？少年望着眼前人愣了神。 “问你话。”那人一巴掌轻拍在少年的头上。 “唔……会。都会。”少年吃痛得皱了皱鼻子，点点头应道。 那人转头望向人贩子的方向：“这个我们家少爷要了，多少银子？” “五十两。”人贩子报出一个天价却还满脸不耐烦。 “这么贵？你瞧不起我们家少爷么？”那人瞪大了眼睛，似乎被激怒了。 “这个我本来是要卖给惜月阁的，五十两都还便宜你了。卖给惜月阁至少七八十两。你不买我还不卖呢。” 少年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语，垂下眸子。那人怕是不会把自己买走了吧，谁愿意出五十两买个人砍柴烧水洗衣服？ 那人回头看了少年一眼，歪了一下头，不知想些什么，回头时就嚣张得对人贩子吼道：“五十两就五十两，我家少爷有的是钱。” “一百两，五十两不卖。”听到那人说他家少爷有的是钱，人贩子食指大拇指来回摩擦着作出一个极其猥琐的样子。 “你！一百两就一百两。”一张银票扔在人贩子脸上，也不顾人贩子反应过来就抽出了他腰间的钥匙打开锁着少年的桎梏，拉上少年的手就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
第57章 【番外】季少涵×流煜 02 彻夜灯火通明，独独只有一间房熄了烛火，身着普通的衣裳遮掩不住躺在榻上那人清丽的姿容。 流煜睡得并不安稳，额间汗水淋淋，眉头鼻梁皱成了一团，双眼一下子睁开，坐起来急急喘息。 流煜的梦境在季少涵拉着他的手，往前走，走着走着季少涵被周遭黑暗吞没最后留他一人那里结束。 流煜环顾四周，是个极其陌生的房间，屋内摆设染着浓重的风尘味，莫非是青楼？抬手揉了揉额角，头疼得紧，他只记得季少涵离开皇宫然后在一家客栈住下，然后…… 穿上鞋袜，整整衣衫，推开房门，一个很是彪悍的大汉拦了他的去路：“你不能出去。”大汉见了流煜一身布衣，不染一丝风尘之气的模样，略微一怔，仍是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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