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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翎也不起身，淡淡得笑：“景，看来还是我胜了？”说得不是棋局上的输赢。 “嗯，愿赌服输。”姬景柯说是这么说，但是他嘴角的一丝笑让温言翎心中狂跳，这般容易答应？ “先生。” “十九叔？”姬宁晔诧异。 “别唤我先生了，我不教书了。该如何唤就如何唤吧。”温言翎眼中充斥着慈爱，从来他都把温弥汜看成自己的孩子。 “叔父。”温弥汜再次开口。 此般姬宁晔更是诧异，“檀，怎么回事？我十九叔怎么在这里？”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暧昧的笑容侵占了嘴角。 “可是我记得原先书院先生长得不是这般模样啊。”姬宁晔细细的回想着以前。 “那是景吃味。”温言翎笑得爽朗，“不愿我这般容貌给他人看见。” “哦，那不如檀也易了容？朕也不待见别人整日看你。”姬宁晔丝毫不感不妥，就这般接受了温言翎的说辞。 “可莫要学你十九叔……”温言翎斜了一眼身边人，“莫不然得委屈了我侄儿。” “翎这般是觉得，我这些年亏待你了？”姬景柯搂过温言翎在他的腰间掐上一把。 温言翎不再开口，脸上一丝红晕卖出了他此时不平稳的心境，“侄儿们都在，不要这般轻浮。” 姬景柯呵呵一笑，也听话，松了手。 “弥祀，这次来，可住下？”温言翎依旧一脸慈爱，岁月似乎在他的脸上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面冠如玉，凤眸狭长，看上去不过而立罢了。 “还住从前的屋子可好？” 还未等温弥汜开口应下，姬宁晔便开口：“叔父，当初弥祀用的物件可还留着？” “你唤我什么？”温言翎一副儿子娶到了媳妇的形容，“自然是留着。” 最大的那间屋子，放着四张床，温弥汜不愿意改动，温言翎也就一直不曾改动。定时雇人清扫，还依旧是当年的模样，那床被子被锁在橱柜之中，竹编的枕，还放在空空的床头。 “……”姬宁晔这才意识到，自己唤先生为叔父，一时不知如何应他。 “宁晔，你这般只能嫁入温家了，本来我和你叔父赌下的可是你会把弥祀那小子娶进门的。”姬景柯一脸难受的模样，倘若姬宁晔知道姬景柯和温言翎是拿何事下的赌注，定不相信姬景柯现在这幅模样是真心的。 “弥祀，你们这礼可成了？”温言翎关切得开口。 婚温弥汜是结过两回，只是没有一次是和姬宁晔的，从没有一次身边之人合他的心意，也不开口，只是轻轻摇头。 看了温弥汜这般模样，姬宁晔觉得自己亏欠这人太多，也不顾原先开口喊出叔父的尴尬：“不如我们在这里办了可好？檀，从此以后就连天上月老也要承认你是朕的人了。从前的都不算，如今高堂都在，让十九叔和叔父为我们证婚。” “好。”温弥汜宠溺得揉着姬宁晔的青丝，姬宁晔说什么都好。 从前温弥汜和姬宁晔之间发生的种种，温言翎和姬景柯也都知道一些，如今看着他们能这般，也是欣慰得很。温言翎心中暗叹，终是有一事能从了弥祀的心，也算是对他二十多年来的缺失有所弥补了…… 二十多年的缺失…… 如今又可曾真的弥补了…… 他们又真的能守着对方一世么？ ……
第43章 姬景柯外出打点，温言翎因着身子不宜太过劳累被姬景柯按下不让温言翎和他同去并嘱咐他好好歇着。温言翎一点点的不适，就让姬景柯心疼得紧，姬宁晔儿时也常缠着自己十九叔玩，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说来姬景柯也不比姬宁晔大许多，不过三四岁罢。 叩门声响起，温言翎坐在书案前，翻着书页的手停下，暖声：“进来吧。” 姬宁晔看着这个眉目间和温弥汜有三分相似的人，有些苍白的脸色，心中也不免有些关切得问：“叔父，身子要紧么？” “不碍事，小晔来这里坐。你找我可有事？”温言翎对姬宁晔招招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矮凳。 “嗯。有事。”姬宁晔点点头，此时的态度竟是百般恭敬。“能说说檀，不，是弥祀的事么？朕觉得朕对他知道的着实少了些……” “弥祀他啊……从小就不爱多说，想什么也都憋在心里，像极了长姐。”温言翎顿了顿，露出一丝回忆的神色，“家父是书院先生，长姐因着被一官宦相中下嫁为妾，虽说家父和家母百般不愿，却还是毫无办法。只是不料长姐却无一滴泪，应了下来，还安慰我们说没事。” “逼婚？目无王法，为何不报官？何况什么官能在十九叔面前讨好？”姬宁晔紧紧蹙眉，从前他不过也只是知晓温弥汜并无双亲，怎料…… “当时我还不认识景，他自然帮不得我。后来长姐有了弥祀那官宦却得了罪亲戚都被流放，长姐一人带着弥祀逃亡边塞……在半路就……弥祀也不与我多说，只道是长姐病重。” “这些……他从不与朕说。”姬宁晔眼中漫着痛色，“他从来只是待朕好……待朕比谁都好……” “弥祀从不说他受的苦，他一个人如何从边塞回到青城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后来他说为了一个公子要离开，我命他考取功名，习了医理，练了体术才允他离开去寻你……”温言翎长长的羽睫耷拉下来，看不清楚他眼中的神色，“从前我也不觉得弥祀在官场能这般风生水起，想来不过是为了你罢了。” “叔父……”姬宁晔纤长的指节因着被握紧而隐隐泛白，开口唤了一句温言翎便再不知说些什么，自己曾伤那个人这般深，还忘了那个约定，即使容貌变了，不变的明明还有许多…… “咳咳……”温言翎捂住口唇，拿下手时，手上沾染了刺目惊心的血迹，紧张自己这般模样被姬宁晔看见，急急开口，“不要让景知道。” “为何会这般？” “常年习毒，身子被侵蚀罢了。小晔，你应是知晓弥祀识毒罢，他来书院之后我便给他整日以药材浸身……所以弥祀虽不能说百毒不侵，却也不会如我这般用毒之时还伤着自己……” “十九叔许是知道……”姬宁晔深知他十九叔的性子。 “只是不说……”温言翎脸色苍白，病态却笑得柔和，很是能暖了人心，“我知道……不说这些了罢。好好待弥祀吧，他心里把你看的比他自己还重……” “嗯，虽说朕不能如他待朕这般待他，但绝不容他再难受半分……若是食言，便不再当这皇帝。”姬宁晔誓言一般开口，脸色肃然。 “嗯……这般我便放心了。弥祀只要在你身边他才有笑容，想来他要的不过就是这些罢了。” “他要什么朕都给他。”依旧肃然的模样，姬宁晔当着温言翎许下的是他从未对旁人说过的誓，这个誓早就存他心中，如同天道玉旨，姬宁晔自己给自己下的玉旨。
第44章 无繁华灯饰，无万人祝福，只有一对红烛彻夜长明。 一场礼，只有四人，月下礼成。 玄色华衣，对立两人，誓言海枯石烂，拜了高堂天地。 不奢糜，但要有的一样都不缺，温弥汜和姬宁晔无需天下人的祝愿，无需他人的认可，自己心中暗暗认了这人会相伴一生，别无他求便好。 礼成酒后，也不入寝，姬宁晔拉着身侧那人玄色红边衣袖走去那个院子：“檀，看星星。” 两人就这般躺倒在院中草地上，看着天空，“檀可还记得，过去我们也这般望过这星辰。” “嗯。”温弥汜应一声，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过去的星空，那即使身死也不忘的过去，那一日他遇见了这个人：“还和从前一般模样。” “嗯，那日朕靠着檀睡着了，从前朕骗你，朕从不和别人同塌入眠，不是换了床入睡不得。嘻，檀可怪我？”姬宁晔一声娇笑，头靠在温弥汜的肩，整个人被温弥汜圈在怀里。 “呵，那还不如罚你那句玩笑。”轻捏姬宁晔的鼻尖，略表惩罚。 “谁让檀当初是那般倔强的样子，让朕对你如此好奇？”姬宁晔也不肯就此作罢，开口就要咬上那人的指尖，温弥汜也不躲，只刚碰牙尖姬宁晔就松了口，抓起那人的手指细细得看，确保没有一点伤痕才放下。如今的姬宁晔在温弥汜面前哪还有从前跋扈的模样。 “好奇？” “嗯，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要让这个人爱上自己，虽然后来就记不清了……”温弥汜没看见姬宁晔垂下了眼帘，“要是记得，现在是否还是这般光景？或是这般光景能早了许多年？” “哪有倘若……”温弥汜感到怀里的人情绪有些不对，紧了紧搂住姬宁晔的手。 “从前，朕自母妃背叛了父皇，背叛了朕之后再也不信谁……以后朕信你，信温檀，信温弥汜……从前旁人都待朕好的时候朕不稀罕他们的好，背叛朕后朕也不一蹶不振，姬宁晔誓言要他们生死不得。变了许多，再纨绔不得。”姬宁晔回手抱住温弥汜。 “嗯。”温弥汜知道这句我信你，对于姬宁晔而言比过千百句我爱你这般的情话，从前姬宁晔从未对认真他说过。 当初姬宁晔的母妃有两个皇子，姬宁晔并非老皇帝亲生。原本老皇帝不知当着亲儿子疼着宠着，先皇暮年，皇位之争，不知是那个皇子暗箱操作把过去姬宁晔母妃和当时一个王爷的苟且之事。先皇一怒之下令杀了姬宁晔的母妃，囚禁了姬宁晔。至于姬宁晔如何被救出圈禁之地的姬宁晔自己也不清楚，只知晓先皇许是伤心过度，从此久病于龙塌。皇位之争，其他皇子肆无忌惮与前朝后宫交往甚繁，先皇再无太多心力去管。 没有大臣愿意把整个身家赌在这个所谓‘杂种’身上。被放出来那日起姬宁晔变了，眼神不再清澈，姬宁晔暗暗定了绝不让背叛他的人好过，杀伐果断，戾气绕身，在那时的姬宁晔眼中温弥汜不过也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罢了。 直到登上皇位，姬宁晔都不知道温弥汜为他做了多少。流煜对他讲的那些，他竟然知晓的都不及十之有一。当时姬宁晔还不清楚自己的心，只是觉得只有拥了天下不容任何人叛他分毫便是赢了，事到如今天下和这个人比起来还这般重要么？姬宁晔不知道……他现在也不想知道…… “檀，困了……” “那睡吧。” “嗯。”后来的话不知是在梦中的绮语还是有意识的：“不离开，好不好，唯独你，不离开……” 温弥汜把姬宁晔往怀里再揽紧一些，也不应他，这般夜深了，这片院子，双人入梦。 ……
第45章 青城小住几日，就收到聂简仁送来信函，扬言说倘若姬宁晔再不回去，这朝堂上的百般琐事他可不再应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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