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寒深深地吐出口浊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偏过头,看靠在他肩上的清正帝。 那个傻子虽然无用至极,丢人丢到了家,但误打误撞的,竟真的让他完成了他最初设计的计划。 清正帝爱上他了。 这是他醒来后,唯一的好消息。 褚寒总算有了点欣慰,但当下人们轻手轻脚进来守夜时,褚寒还是立刻闭上了眼。 他暂时还不想应付这些人。 他需要静静。 那个傻子做的蠢事太让他窒息了,比之《美人雪》那个话本上写的,还要愚蠢。 想到那本话本,褚寒差点控制不住身上的杀气,他要杀了那个作者,连带着,把君行也丢出去挂在墙头。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本话本惹出来的祸。 待他完成大事,绝不饶恕! 褚寒一夜未眠,清醒地感受着来自李乐童身上的高热,下人们进来查看过两次,清晨时,太医也进来了一次。 太医们都焦急了,“怎么高烧还不退?” “不应该啊,已经用了最好的药了。皇上可是身体上还有伤?” 闭着眼装昏迷的褚寒:“……”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高烧不退了。 褚寒藏在被子下的大手狠狠攥了一下,那个傻子! 天天喊着侍寝,丢尽了他的脸。 关键是还真侍上了。 褚寒咬紧了牙。但凡让他早清醒几天,都不至于发展成这样。 他醒过来已有几个时辰了,其他的记忆就算令他窒息,但他也还是一一回忆了,其中有越国的机密要事,他要了解清楚,但唯独那一夜的事。 褚寒坚决拒绝回忆。 可就算他再抗拒,再想要回避,他就是无法控制的,只要稍有松懈,就能想起那晚,李乐童那双浅色琉璃目,是怎么在他的逼迫下,一点点染红,直到泌出泪来。 手上仿佛还残留着滑腻、柔软的触感。 褚寒忍受不了了,睁开了眼,呼吸有些不稳,缓缓坐起身。 江院使立时快步走过来,“娘娘!” 听到娘娘两个字,褚寒的眉心又是重重一跳。 他堂堂大男人,被叫娘娘? 江院使素来稳重,但看见褚寒醒来,还是激动的喜形于色,“娘娘,您醒了,可感觉身体有哪里不适?微臣给您把把脉。” 褚寒闭了下目,回到那个傻子的状态里,没有理会江院使,看向还在高烧中的李乐童,夜里就烧得脸颊粉红,此时天色亮了,更红了。 褚寒惊呼一声,“夫君?!” “夫君你怎么了?” 褚寒简直是咬着舌根喊的。 他何时唤过别人夫君? 江院使的笑意也没了,沉声道:“皇上高烧近一天一夜了,再烧下去,会出事的。” “臣认为,皇上身体或有伤处,但皇上龙体岂是臣等能看的,幸好娘娘醒了,娘娘,恳请您来检查一二。” 褚寒刚醒过来,按理说身体也很虚弱,但褚寒多年苦练武功,打下的底子太结实了,也就坐起身时头晕了一下,肚子有点饿,其他一点事没有。 不过褚寒还是装了一下,毕竟那个傻子拿的是身娇体弱的话本。 “咳……咳,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啊?快出去啊。” 太医和下人都退下后,褚寒飞快扯下幔帐,脸上也再无‘褚寒’对于李乐童的关心和爱慕了。 他利落地翻身跪在床上,在墙上的暗格中摸了几下,拿出一瓶玉肌膏。 然后看了眼面色酡红的李乐童,大拇指轻轻一顶,药膏的盖子滚落到地上,他冷着脸,还有点煞气的,扯了李乐童的腰带。 深邃冷硬的脸像被欠了几千两黄金一样。 褪下最后的布料,果真。 李乐童那里还没好。 本就没有休息好,之后又赶了十天的路,不发烧就怪了。 褚寒在涂抹之前,鬼使神差的,闻了一下膏药。 他小时候学过医,虽不能算精通到了顶尖,但也是懂的,确认药是好的后,褚寒才给李乐童上了。 上|药的过程,褚寒都跟个煞神一样。 好不容易上完,门外等候许久的江院使有点担心,隔着门问了句,“娘娘?” 褚寒灰眸凌厉得吓人,低沉的声音未加掩饰直接说了出来,“闭嘴。” 话一出口,褚寒就知道不对了,忍着厌烦,掐着嗓子补充了句,“吵到我夫君,拿你是问!” 江院使这才觉得皇后娘娘正常了,躬身行了个礼,“微臣知罪。” 褚寒扔了药膏,继续很凶冷地给李乐童穿衣服。 待全都穿好,他才表情硬邦邦,声音里含着软软的哭腔道:“进来吧。” 江院使进来后,褚寒主动道:“夫君身上没有伤。” 他低着头看李乐童,不让江院使看到他的脸。 江院使疑惑,“真的没有?” 那怎么会高烧不退呢? 褚寒凶道:“真的没有!你们治不好我夫君,就到处找理由,夫君今天不退烧,本宫要你们命!” 李乐童的身体,是个秘密。 早在他调查李乐童时,就猜到了,他身上有个秘密,当时还想着嫁过来了,要好好查查,但他先在路上傻了,傻了后,一朝撞头,恢复神智,李乐童的秘密,倒是不费吹灰之力躺在他手心了。 原来是个双|性子。 这个秘密,李乐童不想让人发现,他在没有完成计划时,当然也不会想让别人发现。 是以,他会帮李乐童瞒着。 江院使诚惶诚恐地道了句是,接着,他看着从进来后就看见的,皇后娘娘烧得比皇上的脸还红的耳朵,迟疑地说:“娘娘,您也烧了?让微臣给您把把脉吧。” 支着两只大红耳朵的褚寒磨了磨牙,把江院使也放进了五马分尸名单里,俯身抱紧李乐童,闷声闷气,“不用,我要守着夫君,我饿了,给我送些吃的来。” 江院使迟疑了片刻,还是道:“娘娘,让微臣给您把把脉吧。” 哪有昏了十天,醒来后不让太医看看的。 这万一出了事,江院使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褚寒也知道推辞不过去了,把手伸了出去。那个傻子以为自己是话本里的人,从小没学过武,江院使自然摸不出问题,但换成真正的褚寒就不一定了。 褚寒醒来后就运转了身体里的内力,调理生息。 在江院使的手指搭上他脉搏的同时,褚寒另一只手点了自己的一个穴位,将内力隐藏了。 江院使仔细把了会儿脉,确定皇后真的没事了,才退出去。 他要亲自去给皇上熬药。 皇后醒了,接下来就是皇上了。 太医一走,褚寒就把下人也赶走了,他是一刻也不想扮演傻子了。 但房梁上的影卫,他没法驱赶。 毕竟他还是个不谙世事,天真无邪,的娇气小公主。 怎么会知道房梁上藏着影卫呢? 褚寒眉眼冷峻,在床上坐着没下去。 影卫再大胆,也不敢盯着皇上的龙床不眨眼,他在这上面,可以稍稍恢复点本性。 少顷,美翠送来了饭菜,担心的眼神都快化出来了。 “娘娘,您多吃几口吧,等皇上醒了,会夸赞您的。” 褚寒:“……” 褚寒眼圈通红,握着李乐童的手不松开,“我知道了,我会多吃几口的。” 纵美翠有千万的话想跟自己的主子说,但也悄声退下了。 她都听说了,出巡一趟,皇上和娘娘的感情,更好了。 美翠由衷地为娘娘高兴。 而她不知道,她走后,褚寒看着小几上的饭菜,陷入了沉默。 这点饭,不够他吃个半饱的。 那个傻子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生气归生气,饭还是要吃的。 褚寒下床去吃饭。 到底是昏迷了十天,下床时,他险些不会走路,但还是能站起来的。 比其他的病人好太多。 褚寒其实知道,昏睡这么多天,他醒来后还能这么有精神,有他身体本就结实的功劳,但并不能全部归功于他。 在他昏迷时,他的身体,被照顾得很好。 褚寒喝光了粥,剩下的就没吃了,刚醒来,不易一次多食。 用完了膳,褚寒就自己在殿内走路,想到他昏迷时,李乐童衣不解带地照顾他,褚寒无声嗤了下。 帝王,动了凡心,就同常人一般无二了。 他赌对了。 等他再部署几日,就可以收网了。 龙床上,李乐童不安地蜷了蜷手指,掌心中没有熟悉的温度,他挣扎着要醒来,发出细弱地哼声。 褚寒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两步后,他往龙床走了。 他褚寒是卑劣地利用了李乐童不错,但他也不是那等人渣男人。 他把人那里弄成了那样,自然要负责。 若是不管不顾,同青国老皇帝有什么区别? 而且,最重要的,李乐童还不能死。 褚寒冷漠地在心里说道。 放下幔帐,扯衣带,脱裤子……动作间竟已有了几分熟练。 褚寒脸黑了一下。 偏过脸凭着感觉上药。 那夜的事是傻子做的,他不喜欢男人。 第一次上|药看,是为了看清楚伤势,第二次,再看就不正人君子了。 但,褚寒显然是第一次做,错估了自己。 偏着脸,根本不知道抹到了哪里。 褚寒皱起眉,一时不小心,手指进了去。 褚寒:“!” 运筹帷幄数年,杀伐果决,自小就不是个善茬的青国十一皇子,被这一下,弄得说是大惊失色都不为过。 他,他。 不等他他出个什么来,因着他的动作,疼醒了的李乐童,睁开眼后见到一脸呆滞的褚寒,被高烧烧得眼睛发红的眼睛涌出惊喜,用尽力气地坐起身,不顾身体的疲惫和疼痛,抱住了褚寒。 与其说抱,更像是扑。 李乐童没有一点力气。 “褚寒,你醒了。” 褚寒的脊背僵硬无比,清正帝醒了? 这么快? 他手上还沾着药膏。 李乐童滚烫绵软的身躯整个靠在褚寒宽阔的胸膛里,明明很虚弱,还要表达着喜悦,“你终于醒了,我以为我……” 李乐童止住声音,后怕地把脸埋在褚寒的怀里。 褚寒昏睡了几天,他就痛苦悔恨了几天,如今褚寒再次醒来,李乐童就像抱紧自己失而复得的宝物般。
119 首页 上一页 91 92 93 94 95 9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