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为难死公公了。 常公公就这么纠结着纠结着,皇上练完箭回来了,一眼看到他手中的东西,神情淡淡地问了句,“谁送来的?” 常公公艰声,“回皇上,是皇后娘娘的思过书。” 李乐童本淡漠的表情顿时冷了起来,皱着眉,“烧了。” 说完就抬起脚准备进入御书房,临进前,不知怎的,鬼使神差,他眼角的余光扫了眼常公公手里厚的跟书一样的东西。 “……” 常公公弯着腰等了半晌,也没听见皇上的第二道脚步声,正犹疑时,手中的思过书突然被人拿走了。 李乐童随便翻开了一面。 这么厚,总不至于全是写的那些不堪入目的…… 下一瞬,他啪地合上了书,重重还给常公公,声音更冷更坚决,“烧了。” 这次再也没有心软停留,快步走进了御书房。 常公公满脸愕然,“皇上?” 这里面到底写了什么啊! 常公公八岁入宫,今年已四十岁,他做了大半辈子的奴才,恪守本分,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可眼下,他是真真好奇! 到底写了什么啊? 常公公都想找个识字的下人给自己念念了。 但这个念头刚出现就立刻被他按下了,真是作孽了作孽了,他竟生出了这种想法,真该死。 常公公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揣着思过书去“烧”。 “烧”到了那个匣子里。 至此,皇后写给皇上的字,全都放在这里了,一张也没遗漏。 常公公很是宝贝,想象了一下过个十年,二十年,他把匣子给皇上皇后娘娘看,他们二人回味一番年轻时的记忆,那画面,该多美好。 三天思过一过,第四天,褚寒换上一身大红锦衣,头戴紫色花朵,让美翠给他编好辫子,一刻也不能再等,高高兴兴地去找夫君了。 在路上听皇上今日休沐,在御花园里散步,又马不停蹄地跑过去。 跑的花差点都掉了。 “夫君?”御花园太大了,花又多,褚寒都看不到李乐童,只好喊了几声,一声比一声响亮,可就是没人回应他。 褚寒跑的大汗淋漓,大红色的衣摆在跑动间跟盛开的花朵一样,层层翻飞,“该不会又走了吧?夫君?夫……” 褚寒刚跑过转弯,就见他心心念念的夫君站在不远处,身形如竹如松,双手背在身后,俊美的脸背着光,一时看不清切表情。 褚寒眼睛一亮,张开手,“夫君!” 李乐童早在褚寒喊第一声时就听见了,但他绝不可能像褚寒那样扯着声音说话,回应他,于是就拧着眉站在原地,看褚寒还要喊到什么时候。 没见到褚寒前,李乐童是想要训斥他在御花园中大喊大叫,不成体统的,见到之后,李乐童看着褚寒头上那大朵的紫色花朵,“……” 训斥褚寒的话都忘了。 眼睁睁看着顶着这朵大花的褚寒跑到他面前,又在距离两步时停了步子,慢慢抱了上来。 李乐童闻到花朵的馥香。 “夫君~原来你在这里啊,我找到你了。”褚寒整整三天没见李乐童,终于见到,开心的心都化了,哪里还记得问夫君:你明明在这里,怎么不回应我的话啊。 褚寒很想蹭蹭李乐童的脸,但想起自己身上有汗,就松开了,兴高采烈地问道:“夫君,你有没有想我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隔了三天啊!”. 李乐童冷淡:“怎可将这些轻浮的话轻易放在嘴边?” 褚寒眉眼低垂,委屈地哦了声。 李乐童的目光又不自觉地看向了褚寒头顶的话,眼皮轻轻抽了抽。 他倒是想知道,怎么只是三天,褚寒的审美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别人是人比花娇,戴在褚寒头上,就只剩了滑稽可笑。 李乐童又想叹气了。 偏偏褚寒不自知啊,见李乐童看自己,这才想起头上的花,忙退后两步,旋转了两拳,笑容明艳地问李乐童,“夫君,漂亮吗漂亮吗?” 李乐童:“……” 他是君子,无法对别人的外貌评头论足,他连褚寒的耳坠都没有说,更何况这朵花。 只是。 褚寒方才没有得到他想听的话,已经短暂地伤心过一次了,这一次,他眼睛那么明亮,笑着问他的夫君,他今日打扮的好看吗? 李乐童就算本就无法说出什么,此时也不能什么也不说了。 不然褚寒眼中的光,脸上的笑,都会消失的。 他见李乐童久久不语,已经有些失落了,放下提着衣摆的手,不是很自信地唤道:“夫君?” 常公公在后面都急得不行了,压低声音,“皇上?您快说啊。” 李乐童沉默。 常公公急得要跳脚,皇后娘娘眼睛都红了!快哭了! 哪有做丈夫的,不夸赞自己妻子的?尤其是特意盛装打扮的妻子! 常公公:“您说啊!您就说,皇后真漂亮,怎么样都是漂亮的,您快说啊。” 褚寒抬起有些红的眼睛,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李乐童:“……” 朕,说不出口。
第二十三章 “好看。” 李乐童最后还是淡淡地飞快说出了这两个字, 之后便移开视线,不再看褚寒,任褚寒怎么转圈他都不去看了。 这是他长这么大, 第一次这般轻浮。 李乐童心中有些郁结,让他脸色不是很好。 褚寒一开始还以为夫君是嫌弃他, 转了两圈,忽然发现了真相。 李乐童的耳垂红了。 他肤色本就白皙, 一染上红, 更是白里透红, 看着漂亮的很。褚寒羞涩地也垂下了头,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嗫嚅:“夫君……” 夫君真是可爱啊, 只是夸他一句,都红了耳朵,那若是他侍寝…… 褚寒忍不住笑了出来,抬起眼偷偷看眼夫君, 又垂下, 扭了扭身子,“夫君。” 李乐童准备寻个理由回御书房。 褚寒红着脸又扭了一下, 鼓足了勇气, 小声, “夫君,今夜来长乐宫吗?” 他头上的紫色大花朵, 终于在他又是转又是扭的, 从头上掉了下来, 在地上滚了两下,正好落在李乐童脚边, 而李乐童听到褚寒的这句话,太阳穴直跳,抬起脚就要走。 一脚,正正好踩在花朵上。 “不成体统。” 褚寒看着自己被踩的稀烂的花,眼睛通红,呜咽地抬起脸,“夫君,你踩的好像不是花,是我。” 是被拒绝侍寝的他,呜呜呜呜。 李乐童头更疼,随手摘了朵淡黄色的小黄花,别在褚寒耳朵上,“好了,不许哭。” 整日哭哭啼啼,哪里有后宫之主的气势。 褚寒吸了吸鼻子,瞬间被哄好,小心地摸了摸小花,“这是夫君送我的第一朵花,嘿嘿。” 李乐童也因为刚刚踩了褚寒的花,差点把人惹哭,错失了训斥他的时机。 “回去吧。” “所以夫君今夜来长乐宫吗?” 两句话同时响起,褚寒的声音甚至比李乐童的大,李乐童极冷地瞪了眼褚寒,“朕要忙。” 褚寒撒娇地抱上李乐童的手臂,强行做小鸟依人地靠在李乐童的肩膀上,从后面看,他艰难地弯着身体,李乐童也被压的不端庄起来。 “去嘛去嘛,夫君,我想你。”他知道夫君不喜他大声说这些话,便凑到李乐童的耳边说:“夫君,你有没有看我写的思过书啊,里面那么多姿势,你最喜欢哪个?我知道有种姿势可以让夫君最省力气,还很舒服,夫君要不要试试?或者干脆我来吧,夫君,虽然我身子弱,可能会累很久,可是为了夫君,我愿意。” 李乐童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比起训斥皇后没有羞耻心,他现在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褚寒,“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得来的?” 褚寒皱了皱眉,做思考状,“有些是大婚前,宫里的嬷嬷给我的,还有些,是……是在青国看到的,可我忘了是谁给我的了,想来应该是皇后娘娘。” “皇后?” 褚寒点头,“出嫁前的事我有点记不清了,只记得一些模糊的事情。” 李乐童没想到问的话竟还能牵扯出这些,淡如琉璃的眼眸轻轻一阖,掩住里面的情绪,“原来如此。” 褚寒不记得出嫁前的事? 看来需要再问问江院使。 上个月他派去青国的影卫,也还没有传回来什么有用的消息。 也许,褚寒是真的得了疯病。 褚寒回完了李乐童的话,就要继续缠着侍寝,不想刚撅起嘴,突然听到什么,疑惑地看向身侧的方向。 李乐童顺着视线看过去,“怎么了?” 褚寒:“我听到有人过来。” 褚寒耳朵灵,李乐童是早知道的。 李乐童急于回御书房批折子,不想再跟褚寒一起浪费时间,随口道:“想是后宫中哪位妃子。” 这下捅了马蜂窝,褚寒抱着李乐童的手,用充满怨气的眼神看李乐童,拖长声音,“想是后宫中哪位妃子哦——哪位妃子?夫君,你倒是说说?你实在太多妃子了!” 李乐童觉得荒唐,从没有哪个皇后胆敢在皇上面前表现出善妒,且他只有两个妃子,其余的都是昭仪或者贵人。 四妃他都没有封满。 “不许胡闹。” 褚寒撇着嘴,眼睛又红起来,只是声音还是小了,委委屈屈,乖巧的惹人疼爱,“又是不许胡闹,夫君对我,从来都是这四个字。” 李乐童不想跟他多说,再说下去,他也‘不成体统’起来了。 “朕先回去了,你可以跟她一同游玩。” 褚寒抓得紧紧的,瞪大眼,“我跟你的小妾们游玩?!夫君!你怎可这样打发我。” 就在两人低声说话的时候,一道身影从左侧的花路上现了身,身后带着四名嬷嬷,藏青色的长袍,绣着白色的仙鹤,满身高贵典雅。 不是什么后宫女子,是寿安宫的君后。 连李乐童自己都没发觉的,他在看到君后的那一刻,眼中的几分闲散立刻没了,变回了冷淡漠然的样子。 “儿臣见过君后。” 常公公在后面也急忙行跪拜礼。 褚寒不认识眼前的男人,但是听李乐童和常公公行礼,便也知道了,跟着行了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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