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寒刚一进来,看到龙案后面年轻俊美的帝王,就忍不住又想哭了。混蛋!他昨天哭的那么伤心,李乐童哄都不哄他就走了,晚上也不过去看他,只派个常公公去,今天呢,今天早膳也没去看他,是不是他不来,李乐童就不会再想起他了? 唯一的安慰就是,昨天晚上褚寒哭了一晚没睡,派美翠去打听,得知李乐童是在自己的寝宫睡的,没有去找别的妃子。 但褚寒还是伤心的要命。 伤心的夫君都不想叫了。 李乐童看到了他眼中的哀怨和委屈,想说什么,但又不知说什么,他从没哄过人。倒是见先皇哄过他的妃子们,但褚寒又不一样。 他也不是先皇。 说不出那些轻浮的话。 常公公在褚寒后面急的挤眉,做口型,“皇上,怜惜,怜惜!” 李乐童在心里叹气,都没规矩起来了。 “过来。”他叫褚寒,语气是一如既往地淡漠。 褚寒委屈地撅嘴,很想说不,但心里又不舍,这是夫君第一次主动叫他过去,褚寒心里一边嘤,一边控制不住地乖乖走了过去,眼睛里不由自主流露出期待。 夫君叫他过去干嘛呀,是不是要哄他了?他可不好哄,除非十个亲亲十个抱抱。 李乐童一直看着褚寒,对他的眼神变化看得清楚,放在龙案上的手不由轻轻点了一下,突然不确定起来,送个耳坠给褚寒,真的能哄住他吗? 他眼中的期待,会被满足吗? 而不是黯淡下来。 “我过来啦,夫君。” 李乐童收回思绪,把匣子递给了褚寒,“给你的。” 褚寒眼中色彩更亮了,惊喜又迫不及待地打开匣子,里面精美的蓝色宝石耳坠映在了眼底,褚寒禁不住笑了起来,一笑,两个哭肿的眼睛就眯了起来,更像核桃了,“好漂亮,我很喜欢,谢谢夫君。” 李乐童心中无意识的松了口气,还好,哄住了。 只是近距离看褚寒那两颗核桃眼,李乐童莫名有点心虚。 难道哭了一整晚吗?肿成这样。 此时褚寒抱着匣子笑得停不下来,后知后觉,也反应过来了,终于放他进御书房,又送他耳坠,夫君是在哄他吧? 褚寒眨了眨眼,开始不满足起来,他巴巴地看向李乐童,用自己哭成核桃的眼睛软软撒娇,“夫君~你帮我戴。” 尽管都是坐着,但褚寒还是比李乐童高出快一个头,俊逸深邃的五官,两颗大核桃眼,作出较弱的姿态,好看是不好看的,但也够让人怜惜。 毕竟真的哭得太肿了。 李乐童第一次见有人能把眼睛哭肿成这样。 “自己戴。”怜惜归怜惜,李乐童是不会帮褚寒亲手戴耳坠的,免得有了这第一次,又有后面的第二次第三次。 褚寒眼睫一扇,眼睛又慢慢红了,转过身子,一副“你不帮我戴,我就在这里哭给你看”的赌气样子。 李乐童看着他宽厚健壮的背影,沉默了。 想起太医说的话,再结合褚寒这么多天的表现,如果不是装的,那大概便是褚寒小时候见到宫中受宠的皇子或公主,把自己代入了进去。 应该是公主,哪有皇子是这么娇气的。 既然是公主……李乐童试探了一句,“你身为男子,怎可动不动就哭哭啼啼?” 他倒是想看看,褚寒代入公主的角色时,知不知道自己是男子。 褚寒转过脸,“男子又怎么了,我自幼就体弱,父皇和皇兄就把我当成公主养。” 把自己当成公主,可潜意识里,又是清楚自己是个男子的。 李乐童回忆了一下,青国皇室中,确实有一个从小就身娇体弱的公主,听说是千娇百宠着长大的。 李乐童看他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了,叹了口气,起身帮他摘了一只耳坠下来,取出匣子里的耳坠,给他戴上去,“朕只戴这一只,另一只,自己戴。” 再哭,眼睛要肿没了。 让下人们看见,以为他虐|待皇后,他已经跟褚寒扮演恩爱了这么久,这时候前功尽弃不值得。 褚寒已经笑开了,一只,够他甜蜜很久了,“谢谢夫君,夫君真好。” 他动手飞快地把另一只戴了上去,李乐童看到那只耳朵上,耳眼有些红肿,是前几天他往他身上扑,刮到他的手,也弄疼了他的耳朵。 耳眼上的伤不容易好,这么多天了,也还是有些红肿。 却不见褚寒跟他哭喊疼。 可见他的确不是常人。 一方面他认为自己是受尽宠爱长大的,身体虚弱,容易生病,另一方面,他的身体长得皮糙肉厚,很多小伤,他自己都注意不到疼痛。 这倒是跟江院使说的疯病对上了。在民间,失去爱子的母亲,认为自己的孩子还在世上,每天如常地为孩子准备饭食,但她又不会真的为不存在的孩子吃饭,会习以为常地把没有动过的饭收走,因为她的身体知道,孩子已经没了,是不会再吃她做的饭了。 “好看吗?”褚寒开心地晃了晃脑袋,耳坠随着他的动作晃动,蓝宝石散发出熠熠生辉的光亮。 这双耳坠短,不会再甩到李乐童脸上了。 李乐童收拾视线,嗯了声,“回去吧,朕要处理朝政了。” 褚寒被哄开心了,哪里还会使性子,听话的不得了,只是舍不得李乐童,大脑袋往前一伸一伸,就靠到了李乐童单薄的肩膀上,“夫君,午膳在长乐宫吃吗?” 李乐童:“今日不行。” 褚寒落寞地啊了声,蹭了蹭李乐童的肩膀,“那宵夜呢?” 李乐童也不打算去,他今日已经陪褚寒很长时间了。 褚寒:“昨天夫君都没陪我一起吃饭,我想夫君了。有夫君陪着,我能多吃一碗呢。” 李乐童偏过头,不让褚寒贴的他太近,“你不热了?” 昨天不是还说要热晕了吗。 褚寒嘿嘿笑起来,双手也抱住了李乐童的腰,喟叹道:“夫君身上好凉,好舒服啊,早知道我就多抱抱夫君了,还用什么冰?” 李乐童小时候身体没打好基础,再加上一些特殊原因,大热天里,他的体温都比常人要低许多,体温偏高的褚寒抱着他,的确舒服极了。 李乐童脊背有些僵硬,眸中情绪冷下来,他不喜欢别人这么碰他,但半晌过去,他还是没有像以前那样拽开褚寒的手,只是垂下眼帘道:“过几日就下雨了。” 昨天拽了一次,哭成这样,今天刚哄好,再拽,怕是要不好哄了。 罢了,抱一下就抱一下吧,又能抱几次呢? 褚寒仰起脸,笑道:“真的吗?!太好了,下雨了就不热了,我都要热死了。” 去年这时候下了三天的大雨,把庄稼都淹没了,褚寒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笑,让李乐童皱起了眉,“嗯。” “回去吧。” 褚寒察觉到了李乐童的情绪,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做错了,抱着李乐童的腰不撒手,“怎么了呀?” 李乐童捏了下眉心,觉得疲乏,差点忘了,褚寒现在只是个傻子,不管演的还是真的,哪里知道下雨意味着什么。 常公公见状斗胆上前轻声解释了句,“娘娘,京城的雨不大,很是清凉,只是偏北方的农村,是会下大雨的,下了大雨,地里的庄稼就不保了,去年这时候,还死了许多的人,皇上正是为这件事在忙呢,娘娘,您快回去吧。” 李乐童皱紧眉,想斥责常公公越矩了,但当着褚寒的面,他不会处罚常公公。 褚寒明白了,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宽慰李乐童,只能笨拙地道:“老天有眼,今年一定不会下大雨的,夫君这么勤勉,老天爷会保佑夫君的子民的。” 这么笨拙真诚,又不是拍马屁的话,李乐童不知多久没听到了,想到远在北边的百姓,如果今年真的没有大雨,那便是他登基以来,最大的丰收之年,李乐童唇边扬起一抹很淡的笑,“但愿如此。”
第十六章 【含入v公告】 李乐童唇角的笑,是褚寒嫁过来这么多天,第一次看见的笑,他当场就看呆了,喃喃,“夫君笑起来真好看……” 李乐童没有听到他自言自语的话,只用眼神看了眼常公公,示意他来扶走皇后。 常公公笑眯眯地上前来搀住了褚寒的手,“娘娘,老奴送您回去?” 褚寒神色痴迷,愣愣的点头,“好,回……回去。” 真好看啊。 原来夫君笑起来是这样的,唇角会浅浅翘起,眼睛也很温柔,他从来没见过李乐童这样的表情。 褚寒回过神后握了握拳,他决定了,他要守护夫君的笑! 夫君挂念河北地区的百姓,他就从今日起,日夜为他们祈福! 只要夫君能继续笑,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说干就干,回去后褚寒就开始做准备了,但是他准备了半天,犯难了,他不记得怎么祈福了,只隐约记得是有跳大神这一项。 可是怎么跳他忘了。 无法,褚寒去翻书了,翻了一晚上,终于翻出来了。 第二天常公公就把长乐宫的动静告诉李乐童了,笑的不行,“娘娘不止跳大神呢,他还跪在花园里祈福,老奴听了几句,您猜怎么着?娘娘把能叫的出口的神仙,全拜了一遍!月老都没放过!” 月老哪管下雨啊,娘娘也不管,自顾自全求了一遍,那么长的祈福说下来,娘娘跪了半个时辰,起身的时候身子都晃了一下,被晒的脸都红了。 李乐童听了,无奈摇摇头,若是祈福真的有用,去年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每年新年的时候,李乐童都会携带朝臣们去祈福,保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常公公说到褚寒跪的太久,脸晒红时,李乐童看了眼常公公,常公公假装不知,笑呵呵的。 李乐童知道常公公的目的就在这里了,也没说什么,吩咐了句,“送些活血化瘀的过去,还有,让皇后别乱来了。” 即便是祈福,也不是这般祈的。触怒了神灵,得不偿失。 他有这份心意就够了。 常公公心满意足,亲自带着膏药去长乐宫了。 之后过了五天,果真下起了雨,从晨时就开始下,天都灰蒙蒙的,看着跟晚上一样。 褚寒搬了个凳子坐在长廊上,担忧地看着外面的大雨,他诚心祈福了这么多天,希望老天爷能听见他的声音,别下得太大了。 不然夫君要难过了。 美翠受褚寒影响,见他穿得这么单薄地坐在长廊上,担心他受凉,在一边劝着,“娘娘,您先进去吧,外面凉,奴婢怕您冻着。” 褚寒摇了摇头,“我要看着。” 他要看着雨停。 轰隆一声,一阵惊雷落下,伴着大雨,劈得人心慌慌,这样的天气,总归是令人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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