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留下来的小人能有几分忠心?见风使舵罢了。眼下对药灵谷弟子被围一事视而不见,心里估计也是做着赵国复明的美梦,怕到时候这些“身居高位”的阶下囚同他们秋后算账吧。 得,这是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秋明转眼看着卫凌和床上男人,有点发愁。 卫凌当然知道秋明在愁什么。 “你去吧,我可以。”想了想又道,“要我去帮你吗?” “你今日的武力值已耗尽,怕是帮不了我。况且我在药灵谷也是十分求上进的好吧?你昏睡的那一年半我可是挑灯夜战,如今不仅医术大有长进,傍身的武艺也学了不少。”秋耸了耸肩,“我主要是怕他醒来不老实。”他指着床上的人道。 卫凌因为失忆,如今心智有缺,即便这男人武力上伤不了他,也怕他花言巧语把人诓了去。 “不老实的话”卫凌胸口掏出一包粉末,“就用蒙汗散迷晕他。” 好吧,心智也没他想象中的那么不全。 “那你就好好呆在这看着他,别出门别乱跑。”别到时候又被什么刺激到了。 卫凌点头,叮嘱秋明道:“你多加小心,若明日早晨还没回来,我就去找你。” “成。”秋明爽快道。 对付他们还用得着一晚上?哼,他秋明小爷出手,最多半柱香的功夫,定把他们整得服服帖帖。 - 卫凌侧身坐在床榻上,一手支在床沿撑着头,一只手按在男人手心上以便时刻知晓他的体温。 他昏昏欲睡,奔波了一天眼下着实是有些累了。但眼前这人情况不大好,气息微弱,身体高热,正是需要人寸步不离看护的时候。 到了后半夜,卫凌实在有点熬不住,手虽仍撑着脑袋,眼皮却已耷拉下来,人进入浅眠之中。 “嗯”一声极微弱的呻.吟在静谧的卧房中响起,卫凌浑身一怔,眼皮猛地掀开,放在男人手心的手不由地收紧,却没想到男人也微微回握。 男人干裂的嘴唇蠕动着,狭长的双眸开了一条缝。 “水” 卫凌听见那声音喑哑道。 连忙走到桌边倒了杯水,放在手心捂了捂才拿到男人嘴边。 男人看上去十分虚弱,连一个简单至极的抬手都做不了,卫凌于是将人扶起,靠在自己的肩上,将茶盏贴到男人唇边,微微倾倒。 男人的头歪靠在卫凌胸前,唇一碰到水便贪婪地汲取,喉头快速地滚动,卫凌刚叮嘱他慢点喝,却见眼前幻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卫凌来不及出手,人已经被压制在床上,两只手腕被人锁在头顶,抬眼对上一双静如死水的眸子。 男人俯下身,唇瓣贴着卫凌的耳边道:“往后不要轻信他人。” 说罢,卫凌手腕上的力道一松,接着便听见“吱呀”一声窗户被推开的声响。他连忙跑到窗边,却只看见男人跳窗离开背影消失在夜色深处。
第73章 你猜他受得受不了 段刻一路飞檐走壁奔向郊外,重伤未愈似乎并未让他的动作有些许迟缓。 “啪”屋檐掉落几块块瓦片,段刻脚下一歪,人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后背朝地,正是伤得厉害的那处。 他面色如常地翻身而起,迅速看了看周边的状况,猜测自己应当是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视线所及的不远处堆放着一堆柴火,后边还有一个大水缸,正是藏身的绝佳之处。 他走快两步,躲到水缸后边。 几乎是在同时,院门忽然打开,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手里拿着镰刀冲了进来。 “哪来的小贼,敢偷到你爷爷头上!” 闻言,段刻握紧了手里的柴刀。 方才就隐隐察觉,自己的身体远比想象中损耗要大。不仅动作不如往常迅速,灵敏度也差了许多。 啧,还是不能任由那些人乱来。 来人敷衍地找了找,未见人踪迹便也没坚持,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段刻等了一会儿,确定人不会再回来,才从水缸后边现身。他想翻身上屋顶,却发觉自己气力不足,已然无法靠着轻功飞檐走壁。然而院门和后门都上了重锁,凭他眼下的状况,全然无法用内力震开门锁。 眉间不由地紧了紧。 他就要没时间了,若无法在天明前赶回去,后果…不堪设想。 环顾四周寻找出路,只在后门边看见一个约四寸宽的狗洞。 这样窄的洞,莫说段刻这样身形修长的男人,就连垂髫小童都无法从中通过。 段刻却打定主意,从这个小洞中钻出去。他一节一节地摸着自己的肋骨。 左边第七节 尾端完全断裂,右边第八节处在断与不断的边缘,待会儿用缩骨功后必然会完全断开,骨茬大概会扎入胃里。 还好只是胃,即便被骨茬扎穿应当也不会死,最多吐几口血而已。 段刻没有犹豫,走到洞口边开始收缩自己的身体。 只见他四肢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折叠缩小,“嘎嘎”的声音听着像是榫卯扣合,在这静谧的夜里,听着多少有些诡异。缩骨完成时,段刻的身体只有之前的三分之一大小。 他身后的衣料已被血染透,卫凌给他换上的一袭白衣此刻艳得吓人。 他曲身勉强从洞中钻过,一到院外便立刻舒展身体,口中不出意外地呕出一滩血。他又伸手摸了摸右肋,果然短了一截,碎骨不知扎在了何处,然而现在他也管不了这么多,只匆匆咽下喉中的锈水,马不停蹄地朝郊外奔去,嘴唇泛白,神情却丝毫无异。 采石场守备松散,入口处仅有两个守卫轮值,用作建造围栏的木桩更是不少已经腐烂断折,若里边的犯人要逃,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但他们不会逃,因为禁锢他们的不是牢狱,而是他们亲手给自己系上的枷锁。 段刻到采石厂天还没亮,他熟练地翻过木桩,却没有直奔草房,而是往守卫那些人下榻的地方去。 他的身体已濒临极限,光是行走都十分勉强。脚下步态虚浮,口中喘着粗气,身体明明受了重伤,却又强撑着连夜奔袭,如今没有倒下已算稀奇。 扶着累起的石堆闭了闭眼,歇了一会儿后,还想再走,身后却忽然出现人的气息。他防备心极重,若不是重伤至此,断不可能被人偷了空子。 段刻佯装不知,正等待机会出手,却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为什么要回来?” 段刻身体贴着石堆艰难地转身,他看向卫凌,皱眉道:“你想死吗。” 为什要跟过来! 卫凌不顾段刻威胁的目光,走近道:“若你想回来,大可直接同我说,何必勉强自己。” 段刻一走,他便猜到他应当是往采石场去了。毕竟凭他伤得这么重还能飞檐走壁,逃出采石场应当更是轻而易举。然而他在宁愿在那受尽非人的折磨也没走,必然是那有他牵挂的东西。 于是他牵了一匹马直奔郊外,如今看来,他确实是猜对了。 “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带上你的人,赶紧滚。”段刻呵道。 卫凌不管,径直走到段刻身边,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到他面前道:“我们来此布医,病人没好全,我们便走不得。” 段刻没接药丸,他盯着卫凌的眼一字一句道:“趁能走的时候赶紧走,这里的人不值得救。” 说完转身便走,未曾想被卫凌一把拉住:“众生平等,无人不愿求生,无人不愿被救。” 段刻闻言一震,却很快回过神来,冷言道:“世道艰难,趁早收收你这一文不值的菩萨心肠。” 这种人被保护得太好,尚未见过人间之恶,才存着这般天真的念头。他会被这世道吃了的,段刻看着卫凌眼中的赤诚与无畏,沉寂多年的不由地揪了一下。 “世道艰难,才更需菩萨心肠。”卫凌不顾段刻的威胁,伸手捏上他的下巴,对方条件反射掐住自己的手腕,待反应过来,却又瞬间松手、卸下防备,卫凌察觉到他细微的变化,另一只手继续将药丸送到他唇边。 段刻干燥开裂的唇瓣触及到卫凌指腹的柔软,他鬼使神差地动了动唇。 卫凌将药丸推入他口中,淡淡道:“你要多喝些水,嘴唇都开裂了。”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替段刻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又将帕子叠好亲手给他围住口鼻,“你要做什么我都陪你去,等你做完就回去治病。病好之后便来去自由,要去哪我都不会拦你。” 动作轻柔地系好结,他看了看段刻,拍拍他的肩道:“但在此之前,我会看好你。” 弥先生既然让他们来布医,那么将病人治愈就是他们分内之事。 段刻对上卫凌平静如水的眸子,只觉得一眼望不到底,却又一眼可见的清澈,波澜不惊的背后似乎藏着惊天骇浪,又似乎是岁月静好的沉淀。他觉着应当是自己多心了。 真正经历过惊涛骇浪的人,怕是不会再存恻隐之心。 段刻想,让这人亲眼看看这肮脏的世道也好,看过之后也能对人多些防备。 这么想着,段刻默许了卫凌的跟随。他如今虽身体受损,但若拼死一博,至少能护这人周全。况且这人是来布医的大夫,那些人应当不敢把腌臜的主意打到他身上。 “卫凌你听好了,若你非要跟来,待会儿就待在屋顶上,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段刻笑笑,“你猜。” 思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可能,“我和秋明救你的时候,你是醒着的?” “所以,让你不要轻信他人。” - 采石场的看守住在南边的院落,院落建得古色古香,在这一片荒芜、碎屑满天的采石场里显得格格不入。 到了院落门前,段刻示意卫凌上屋顶,卫凌却迟迟没有动作。 “你上不去?”段刻试探地问道。 “…”他如今丹田空空,真气全无,自然无法飞檐走壁。 “好吧。”段刻单膝跪地,拍拍自己肩头,“踩着我上去。” 卫凌看着段刻冒血的衣衫,摇头道:“不。”说完便伸手去够屋檐的瓦片,要自己爬上去。 段刻叹了口气,伸手托着卫凌的腰,轻而易举地将他送上屋顶,待确认他安全无虞,才转身推开了院落的大门。 卫凌俯趴在屋顶上,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身体,追着段刻到了内院正中的一处卧房。 段刻扣了扣门锁,里边传来一声苍老的“进来。” 卫凌看到段刻有瞬间的犹豫,但他仍一脚跨过门槛,进入了卧房。卫凌挪到卧房正上方,揭开几块瓦片,俯视着室内的光景。 檀木八仙桌上放着铜香炉,圆木凳上铺着金线刺绣的坐垫。四壁皆挂着文人字画,不远处的书桌上还堆放着文房四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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