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谁惊喜的叫了一声:“沈家二公子!” 高台就像炸了锅般,原本端坐在棚席里的姑娘们,一窝蜂地跑出来三分之一。 叶泠雾顺着那些人的视线看去,就见沈辞也悠哉悠哉地朝马场上驶去。 马背上潇洒不羁的红衣少年极其耀眼。 因为要打马球,所以换了一身轻便的窄身锦袍,银色箭袖下骨节分明的手拽着缰绳,右手懒散的把玩着手中的马鞭。 高台上的姑娘们霎时红了脸。 叶泠雾皱了皱眉,突然觉得骚狐狸一词形容他还不够严谨,应该要用开屏的花孔雀。 “破天荒了,二哥哥今日怎么想打马球了?”沈盼儿望着那边说道。 叶泠雾收回视线,问道:“二公子平日不爱打马球吗?” 沈盼儿沉吟道:“倒也不是不爱,只是我二哥哥说了,与其上场打个汗流浃背,不如坐在棚席里与友人玩笑的好。” 叶泠雾恍然地点了点头。确实像从他口中能说的话。 “那位是容家公子?他看上去好像不太会骑马。”姜兰姝忽然出声,望着入场口连缰绳都拽不稳,在马背上东倒西歪的容钰。 沈盼儿噗嗤一笑,道:“容钰那个傻子,连马都不会骑,居然还跟我二哥哥一起比赛,我二哥哥也真是的,非拉个拖后腿的干什么。” 姜兰姝目光紧紧跟随着马背上那不停用手安抚骏马的容钰,转头又看了眼远处棚席里的沈湛。 若是飞不上枝头变凤凰,那她也绝对不要嫁给区区五品官户之家。 荣正伯爵府虽不及宁北侯府,容钰也没有沈湛那般英俊的面容,但相貌也称得上清隽。 且荣正伯爵府是京城有名的清流名门,容钰是容家嫡长子,荣正伯爵府现在的荣华富贵,将来都是他一人的。 倒是算得上良配。 随着一记锣鼓声敲响,马场上十几个敏捷的身影混在了一起。 灰尘渐渐漫天,场上平日柔弱的姑娘们,各各都死死攥紧绳子,在马背上左攻右击,气势上不输男儿。 场上如火如荼的争着球,看台上的小厮也不忘打着鼓应援。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场赛事即将来到赛点,而此时的容钰因为有沈辞在,自身混水摸鱼已非常娴熟。 就在他安抚自己屁股下有些受惊的马时,一球落入了眼中,而后就听见沈盼儿扯着嗓子大喊的声音。 “容傻子,快点把球打进去啊!” …… 完了完了 在众人目光下,容钰略显手足无措的朝着地上一挥杆! 离地差半截,空了!!! 这时,楼昭娆驰着一匹马越过容钰,抬手抡圆的一挥杆,球直接越过半场,直捣领地。 紧随着同伴柳飞燕的默契接杆,球进了! 上半场结束。 累得气喘吁吁的容钰总算是能下落地,可他还没来得及浑身轻松的舒了一口气,就听高台上突然传来一记怒吼。 “容钰!” 寻声望去,就见沈盼儿怒气冲冲的下高台走来,容钰毫无底气叉起腰,梗着脖子道:“小爷在此,有何贵干吗?” 沈盼儿顾不得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揪着他的耳朵忿忿道:“你还能再蠢点吗,那球就在你脚下了,你愣着干什么!” “你怪我?”容钰挣脱她的手,捂着发疼的耳朵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会打马球了,要不是你二哥哥拉着我,我才不愿意出这种丑呢。” 沈盼儿瞪眼道:“你让我二哥哥输了比赛,你还有理了!” 二人争吵着,那边下了场的邛蛮看见,扬声大笑道:“我说容大公子,你不会打马球还来凑什么热闹啊,这不是平白无故给沈二公子添堵吗?” 他笑声狂放肆意,扎进叶泠雾耳中,引的心头一阵反感,这幅幸灾乐祸的嘴脸还真联想不到那个半时辰前他那低声下气道歉的模样。 说曹操曹操到,沈辞牵着马疾步下场,脸色净是阴郁,见到容钰一脚朝他屁股上踹去,道:“你特娘的不是说你可以吗?” 容钰捂着屁股,委屈道:“我这不是好久没练过了嘛,不太熟练,下半场我一定可以!” “滚,蛋!”沈辞咬牙切齿。 “我要是滚蛋了,璟延你可咋办……哎哎哎……” 话还没等说完,沈盼儿又揪起容钰的耳朵,厉声道:“你还想拖我二哥哥后腿啊,这场上多得是姑娘儿郎,轮得到你什么事!” “不如我替容公子打下半场,如何?” 几人齐刷刷朝高台看去,只见叶泠雾端着身姿站在棚席下,神色风轻云淡,不像斟酌后才开的口。 沈辞饶有兴趣的勾了勾嘴角,道:“你?容钰拖我一回后腿,你又来,这是不想让我赢了?” 叶泠雾硬声道:“能不能赢打了才知道,沈二公子若担怕输了丢人,那我也就不用替容公子了。” “不然待会技不如人输了,还赖我。”叶泠雾小声嘀咕一句。 沈辞似喜似嗔地剜了她一眼,嗤道:“好啊,那我就要瞧瞧表妹妹的本事了。” 敢对他用激将法,行,他还就吃这一套。
第30章 所求只为自己 高台上,沈湛端坐在席上,目光紧紧跟随着场上那抹紫色身影。 开了春,不用再穿着厚重的绒氅,少女身上的春衫飘逸,束在腰间的玉带却毫无保留展示着将少女纤细的腰。 叶泠雾骑着马不紧不慢的从入场口驶来。 位居上首的棚席下,顺昌王妃道:“哟,你们家二哥儿怎么把容家那个小子换成姑娘了啊,那是谁家的姑娘?长得还是挺标致的。” 秦明玉掀起眼皮扫了扫场上那几个身影,淡淡一笑道:“不是谁家的姑娘,不过是养在沈老太太膝下的表姑娘,家中兄妹一起打场马球倒也不是稀罕事。” 顺昌王妃有些意外的说道:“原来是你们府上的表姑娘呀,上次在挽舟的回京宴上见过一次,许久没见,还真是长高不少啊。” “十四岁的姑娘还未及笄,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自然是长得快了。”秦明玉说到“还未及笄”时,侧首瞄了眼那边的沈湛,见他侧颜没有一点表情,又收回了视线。 场上。 邛蛮见沈辞身边的人换成了叶泠雾,语气暧昧的坏笑道:“我说沈二公子,你这搬救兵搬的不太对劲啊。” 沈辞朝他翻了个白眼,道:“关你屁事。” 叶泠雾捏着马杆的手渐渐收紧,强忍着想一杆子捅他脸上的冲动,回道:“容公子方才累着了,特让我替他的。” “你还替他?”楼昭娆骑着一匹红色骏马缓缓走来,语气不屑的哼道,“你一个乡下来的丫头,诗书都没读过几篇,胆子倒是不小,都说战场上刀剑无眼,这马场虽比不上战场,但等会开赛了你可得小心些,仔细你的皮。” 叶泠雾调转马头朝身后的楼昭娆看去,还未开口,就听边上几声短促的嗤笑传来。 楼昭娆朝沈辞看去,蹙眉道:“沈二公子在笑什么?” 沈辞懒洋洋地清了清嗓子,道:“我在笑表妹妹是该小心,她脸皮薄,不比楼姑娘脸皮里三层外三层的。” 楼昭娆吃瘪,傲气凌人地翻了个白眼道:“行啊,那咱们走着瞧,反正今日这场马球赛我赢定了。” “楼姑娘可别光会放狠话,到时候输了不嫌丢人?”说罢,沈辞夹着马身的双腿轻轻一用劲,坐下的黑马一悠一悠的朝场中央走去。 锣鼓声敲响,伴随着阵阵马蹄声,下半场马球赛正式开始。 高台上站着的人越发多了,沈盼儿扬着脑袋观望着,只见一紫一红的两道身影在场上像闪电般奔驰着,红的如烈火,紫的如玉石,当真抢眼之极。 此时周围几乎是人挤人。 福喜见自家主子心情高涨,跟人挤在一起也全然不在意,忍不住道:“三姑娘,咱们还是进棚席坐着吧,你这站着多不合适啊。” 沈盼儿头也没回道:“坐着哪还能看得见这么精彩的比赛啊。” 福喜瞧了瞧四周,欲言又止道:“可这里也太挤了,姑娘可得当心啊。” 沈盼儿不耐烦的回头,道:“你就别管我了,你姑娘还没娇贵的那份上。” 话刚说完,沈盼儿正巧看见姜兰姝领着轻菊从棚席出来朝高台下走去,只是多看了一秒,随即又收回了视线。 她才懒不得管这两丫头。 轻菊向来遵从,只有老实跟着的份儿,见姜兰姝绕过马场外墙,来往行人越来越少,觉得有些不对,这才忍不住问道:“姑娘,咱们这是去哪?” 姜兰姝停下脚步,环顾周围,见四下无人,这才转过身,一脸正色看着轻菊,说道:“轻菊,你打从在姜府起便跟着我,你想让我嫁进王家吗?” 轻菊疑惑,神色呆呆道:“自然是不愿意了,姜家曾经也是登阁拜相过的名门世家,且上头还有宁北侯府撑着,就算是没落了也不是王家能配上的,况且还是个身上没有一官半职的次子。” “是啊,连你都觉得王家配不上,老太太怎么可能不明白。”姜兰姝神色郁郁,许是突然被提起姜家,语气带着些许哽咽。 轻菊道:“可奴婢看老太太似乎很满意王家二哥儿,姑娘若是不想嫁过去,那得早做打算了。” 打算?整个宁北侯府明眼人都知道她的打算。 她没想到这么些年尽心伺候沈老太太,换来的还是所求不得,那她这些年待在宁北侯府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姜兰姝心头微微酸苦,眼神却慢慢变得尖锐:“你姑娘不是砧板上的鱼肉,我断不会让自己的亲事仍人摆布。” “那姑娘是有计划了?” 姜兰姝漠然,抬手摸了一把鬓边的发簪,眼角流露出几分算计:“这边马场不是有座别院吗,我们去那边看看。” 轻菊反应了几秒,笑道:“是。” 马场后院是一排排精致的木屋,木屋是专供人休息所用,木屋后面紧靠着小溪,顺昌王妃买下这座马场后,又在小溪周围建了一座四季别院,炎炎夏日来此避暑是绝佳。 容钰下了马场就回了木屋,换回了之前的暗紫色锦袍,出门就撞见正往马场别院去的熟悉身影。 快到中午,日头渐高,姑娘一袭粉色广袖流仙裙,头上斜挽着发髻,青丝披散,她头上还有身后女使遮来的油纸伞。 “哎!你不是宁北侯府的姑娘吗?”容钰出声叫住。 姜兰姝回首,眉眼极其淡然,却故作意外的朝容钰福了福身子,道:“容公子安好。” 容钰难得绅士一回的拱了一下手,讪笑道:“在下记性不好,忘了姑娘的名字,不过之前听姑娘说是沈老太太母家小辈,我可以唤你姜姑娘?” 姜兰姝莞尔默认。 容钰对眼前的姑娘颇有好感,第一眼见她就有种如沐清风的感觉,虽说谈不上心动喜欢,但若能相识一场倒也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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