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盼儿皱了皱眉,不友善地盯了眼姜兰姝,撅撅嘴道:“兰姝姐姐若是想一起那便一起吧,反正今日大伯母让准备的马车够大,多坐一人也是可以的。” 马车里晃了约半个时辰才到了顺昌王府的马球场,球场草地宽阔,就连备上场的马都是名贵的品种,排场甚大。 前来赴约的人家下了马车,都往高台上走,高台站着好几个王府小辈迎客。 顺昌王有两子一女,两个儿子随父亲一般没大出息,在宫中没有要职不说,成日是游手好闲。唯一的女儿柳飞燕更是不用说,早些年嚣张跋扈出了名,现在倒是端庄自持不少。 一大家子徒有贵族的虚名,表面光鲜,其实若不是和宁北侯府,付国公府两家都交好,在这京城还真是查无此王府。 春日的天微凉,柳飞燕披着件珊瑚披风望眼欲穿地盯着入场口。只因宁北侯府回了帖,说是沈湛也会赴这场马球会。 这不,宁北侯府马车刚停下,原本还神色郁郁的柳飞燕,提着裙摆兴高采烈地信步过去。 “见过大伯母!”柳飞燕款款行礼,望着最先下来的秦明玉,笑得跟朵花似的。 可慢慢她就笑不出来了,直到沈家小辈都齐了,沈湛也没出现。 秦明玉将柳飞燕那失望的小模样看得明明白白,牵起她的手拍了拍道:“今日顺昌王府设宴挽舟是知晓的,奈何他朝中公务在身临时走不开,等他忙完了,从宫中到这也用不了多久。” 柳飞燕闻言又提起笑容,挽着秦明玉有说有笑的朝高台走。 身后的沈家小辈们可不乐意了,这么一说,他们倒是应了那句“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倒来了”的话。 沈盼儿轻轻“呸”了一声,道:“早知道就不来了,看见柳飞燕就烦得很,一天到晚就知道惦记我大哥哥,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身为女儿家的端正自持都没了。” 姜兰姝闻言心里莫名膈应,总觉得沈盼儿这些话不仅仅只是说柳飞燕一人。 她勉强勾了勾嘴角,说道:“几位姑娘,我们还是进去吧,别在外面站着了。” 沈盼儿没理她,四下看了看,蹙眉道:“二哥哥呢?就一会没见他,他又跑哪去了?” 叶泠雾也跟着左右瞧了瞧,回道:“是啊,方才马车上还看见沈二公子呢,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沈月儿抬起一根手指头缓缓朝那边的马车指去,道:“我方才见二哥哥往容家马车去了,大约是去找容家哥哥了吧。” 沈盼儿叉起腰,不悦道:“二哥哥真是的,走了也不说一声,不然我们也跟过去找容钰说说话,省得在这看柳飞燕做作的嘴脸了。” 王府女使领着来客朝高台走去。 秦明玉坐在离顺昌王妃最近的地方,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边上的柳飞燕还贴心的替两人斟茶。 两侧的桌上摆满了茶点果子,女眷互相说着热闹。 沈盼儿,沈月儿,叶泠雾,姜兰姝四人随便落了座。 京城是个圈,贵族也是个圈,且贵族圈也分等级,像上次沈湛的回京宴,前来赴会的宾客可都是一等一的王公贵族,权臣重臣。 今日来马球会的这些宾客只能说得上二三等,毕竟顺昌王只是个没落的王爷,朝中的重臣权臣自不会将他放在眼里,也就嘉仪长公主这个沾了一点点亲的姐姐还能赏个脸。 当然,还有就是太子太傅之女,柳飞燕的闺中密友——楼昭娆也在。 叶泠雾与她一起听学过几次,对她的印象和楼太傅差不多,那就是肚子里的墨水太多,以至于脑子里也装墨水。 就像现在,叶泠雾明明没去招惹,楼昭娆却莫名其妙出声讥讽她。 “没想到泠雾姑娘今日也能来,我还以为这等场合你不敢出现呢,”楼昭娆用手绢捂嘴笑道,“前日魏夫子罚你抄的诗经可抄好了?” 上次魏夫子抽背诗经,没想到刚好就抽到叶泠雾不会的那一首,她硬是一个字也没背出来,魏夫子气得罚她从头到尾抄一百遍诗经。 沈盼儿实在听不惯楼昭娆阴阳怪气的语气,连她和叶泠雾还没和好的事都抛到脑后,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关心泠雾妹妹做甚,楼姑娘是想替泠雾妹妹抄?” “算了吧,就算我想帮也不像,我的字可是身为太子太傅的父亲教的,魏夫子都曾夸赞我的字是私塾第一。”楼昭娆傲娇道。 “不就是字好看点嘛,也不知在嘚瑟什么。”沈盼儿翻了个白眼,扭过头不再搭理她。 因为来得早,客人都还没来齐,马球会迟迟没有开始。 足过了半个时辰也未开场,沈盼儿实在呆不下去了,便说要去周围逛逛。 叶泠雾和姜兰姝也连忙起身跟去,唯独沈月儿还能端坐着傻等。
第27章 哭哭哭 三个姑娘带着贴身女使沿着黄布撑起来的回廊不紧不慢的走着,两侧是嫩叶含苞的花树。 忽听后面传来一阵说话声,似是有什么人正往这里过来。 叶泠雾回头,却见沈辞和容钰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少年,一面说笑一面走过来。 ——好一群纨绔子弟。 叶泠雾正要移开眼装作没看见,谁知就听那边的容钰喊道:“哟,这不是沈三姑娘和表姑娘吗,你们怎么没在高台,跑这外面看春色满园来了?” 沈盼儿最机灵,抢着说道:“你管我们呢,我还没问你又撺掇我二哥哥去哪鬼混?” 容钰无辜地瞪大眼睛,忿道:“什么叫我撺掇?我们这么多人在,你偏偏指着我说是何意思?” 沈盼儿理直气壮道:“我就说你怎么了,我还要回去跟父亲母亲说,让我二哥哥离你远一些。” “……”容钰吃瘪。 转而看向最边上一袭青色大氅,安安静静的姜兰姝,桀然一笑道:“这位姑娘也是宁北侯府的?怎么之前没见过?” 姜兰姝朝他福了福身,道:“回容公子话,我叫姜兰姝,是沈老太太母家中的小辈,之前一直不爱出府走动,所以不曾见过。” “哦~”容钰坏笑着看了眼沈辞,却也正巧瞧到那边廊上走来的几个人,脸色一变,蹙眉道:“怎么那孙子也来了,真是扫兴。” 众人闻声看去,却见那边走来一群人,为首的胖子被那几人簇拥着。 沈辞上挑的眼尾一压:“还真是晦气。” 那胖子是工部尚书家的嫡子邛蛮,从小娇惯着长大,若说沈辞,容钰他们是京城纨绔,那他只能说是京城流氓,从十五岁起就养外室,这几年烟花柳巷,雪月勾栏就没少逛过。 要说起他与沈辞的恩怨,那就更深了。 两人自小就不对付,小时候打过的架,十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长大成熟些了倒好,但只要见面,还是会恶心彼此一两句。 “这不是沈二公子和容大公子吗,没想到在这也能碰见您二位啊。”邛蛮装模作样的朝几人拱了拱手。 沈辞不屑地勾了勾嘴角,道:“少来这套了,你要是真长了眼睛,那见到我就该乖乖掉头走远些。” 邛蛮冷嗤一声,转而看向那边的姑娘,色眯眯的眼神在叶泠雾身上打起转道:“我说沈二公子身边怎么多了几位姑娘,原来是沈三姑娘还有……沈老太太给你挑的童养媳啊,沈二公子艳福不浅,你这童养媳长得果真漂亮。” !!!! 叶泠雾怔了怔。听邛蛮又道:“沈二公子与这位姑娘还真是般配啊,什么时候定亲宴记得给我家发个拜帖,我定会封上大礼的。” 沈辞眸中划过一丝暗色,容钰一看他这样,就知道邛蛮这次真的要遭殃了。 众人之中还是沈盼儿最先反应过来,指着邛蛮大声道:“那些个谣言传来传去还真是没完没了了,泠雾妹妹与我二哥哥之间没那么多复杂关系,她来我们宁北侯府只是来伺候我祖母的!” 绒秀也气不过,护主道:“奴婢是奉沈老太太命去瑜洲接的泠雾姑娘,老太太明说她是思念泠雾姑娘母亲,才将泠雾姑娘接到京城来的,那些谣言都是胡说。” 话音刚落,只听众人之间传来低泣之声。 沈辞低头就见叶泠雾拿着手绢擦拭着眼泪,哭得那叫一个我见犹怜,他愣了愣,看得心头顿时闷得慌。 自从在柳玉萍身上理解到示弱,服软,装哭,叶泠雾方才明白“哭”——比任何千言万语都有用! 只是她没想到进了京城,她还得用这招。 一直默不作声的姜兰姝眼眸一动,说道:“这算什么事,本来没有的事被你们这么传下去,要是泠雾妹妹没和沈二公子订婚,那泠雾妹妹岂非是要沦为笑话了?” 叶泠雾皱了皱眉,却哭的更大声了,也将在场男儿们的心都快哭化了。 邛蛮没想到会有这出,不知所措道:“不是,这话怎么成我传的了,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我听了之后来恭贺沈二公子一声,难不成还有错了?” “放屁。”沈辞声音低沉的可怕,正还要说什么,却被叶泠雾潸然打断。 “谣言止于智者,我与沈二公子话都不曾说上几句,也不知从哪传来这些莫须有的话。” 邛蛮被怼的话都说不出来,看着叶泠雾哭得梨花带雨,心里生出几分愧疚。 “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浑身一震,齐刷刷看向入场口。 ——沈湛坐在黑色骏马上,身上穿着兽纹深衣,外披着宽袖黑氅,在枯木逢春的草原上格外的抢眼。 而刚刚出声打破僵局,则是他边上同样骑着一匹黑马的岳扬。 众人见到沈湛大气也不敢出。 叶泠雾两下抹去脸颊上的泪珠,低下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要是能早算到今日会与人多生口舌事端,就不出门了。 叶泠雾低着头悔恨,却听身边的姑娘和少年郎们齐齐唤了一声“见过沈小侯爷”,她正想跟着行礼,却见沈湛已朝众人走来。 叶泠雾脸色紧绷。 瞧着架势,是朝她来的。 沈湛剑眉微蹙,低头凝视叶泠雾片刻,转而看向邛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满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须臾,冷道:“方才太过吵闹,本侯没听清你说的话,可否再说一遍?” 邛蛮傻在原地,身侧人见状狠狠戳了戳他的手臂,他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回回……回沈小侯爷,我刚才说的都是从别处听来的玩笑话,不不不当真的。” 沈辞冷“嘁”了一声,道:“我说你这说瞎话不打草稿的本事还没见长,我们这么多人听着呢,现在才来句不当真?” 容钰附和道:“就是啊,你说不当真就不当真了,那传谣言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是不是真的?” 邛蛮欲哭无泪,张着嘴巴不知道怎么辩解,再看沈湛那阴鸷的眼神,魂都快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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