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话也是对的,我算得了什么,你见我就只想躲着,你害怕我,觉着我的存在对你来说是个压迫,巴不得我离你越远越好,最好两不相见,见着了也是陌生人。” “……”叶泠雾耳朵一抖。这些话好耳熟。 她急了,这是要挑旧账啊,索性摊开道:“我现在没有这么想,倒是侯爷这么说,看来我自作主张去找知州府,在你眼里又是奇蠢无比的行为。” 沈湛一愣,语塞。 叶泠雾见他沉默,气不打一处来,他还真觉着自己又奇蠢无比了! 好吧,她是笨,是没有深谋远虑,她实在没有想到知州府里朝廷命官,还能是买凶杀人的卑鄙小人,可她也是才来余苏城,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哪知这余苏城的水会如此深。 “那日的话我是说重了些,可是之后我也说了,那些话都是关心则乱,或许等你有一天将一个人放在心上时,也会明白。” 说完这些,沈湛收起所有情绪,再度变回那个冷漠寡言的年轻权臣。那颗如刀锋般冷硬的心肠,到底是被她磨钝了。 “你去知州府,是有线索?”他问道。
第178章 叶泠雾细细想了想,说道:“是有线索,那天晚上我和绒秀姐姐看见不止一楼太傅一人出入过百里主君的屋子,而且另外一人的相貌,绒秀姐姐也还记得,宣知州说今晚若能画出那人肖像,明日就能张贴全城寻人。” 说完,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侯爷,你说今晚的杀手会不会就是知州府的人派来的,和杀害百里主君的也是同一个?毕竟只有知州府才知道我和绒秀姐姐见过另一个嫌疑人,所以就想杀人灭口?” 沈湛微微低下眼眸,淡淡看了一眼仰头凝视着他的少女,一个“笨”字硬是憋了回去。 他叹了口气,沉声道:“这件事你还是先别管了,不能轻易下定论,还是等审问完那杀手后再说吧。” 叶泠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小小声的附和:“确实是不能轻易下定论。可是余苏城那么多人,加上又出了今晚的事,那凶手此刻肯定想着逃之夭夭,若是不找些行动,太傅大人的嫌疑可就洗不清了。” “百里家出事后,我就已命秦霄接管余苏城布防军,四座城门严防死守,没我的命令这城门不会轻易开启,他就是插翅也难飞。” 叶泠雾眼前一亮,道:“这么说的话,那凶手很快就能抓到了。” “估计不会这么容易,这余苏城里有心思的人难数。” “也是。” 厢内又陷入片刻宁静,叶泠雾忽而问道:“我还没问侯爷是怎么知道我在西城的?” 沈湛淡淡道:“余苏城分东西两区,贫富分明,守城的黑旗卫看见江望舒的马车往西城去,我觉着可疑,便带人赶来了。” 叶泠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侯爷这几日挺忙的,每日回来都快傍晚了,怎么会知道我在江大学士的马车上?” 沈湛默了片刻,道:“听母亲说江望舒突然上门来找你,大晚上的,又是孤男寡女,传出去不免让人误会。” 叶泠雾眉头一蹙,小声吐槽:“现在知道孤男寡女会让人误会,之前闯我房间时怎么不怕让人误会。” 沈湛不语。 少顷,他认真道:“此事还未结,近日需多加小心,你还是乖些待在府内不要乱跑。” “多谢侯爷提醒。可是江大学士因我而受伤,我理应去看望一番。” 沈湛心中熄灭的火复燃,冷声道:“他因你受伤你就该去探望,那我呢?” 叶泠雾听出他语中不满,为了避免再争吵,小心回道:“方才那人不是侯爷对手,侯爷似乎也没受伤。” “是没受伤,可我救你不止一次,”沈湛缓缓凑近,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救命之恩,卿卿又该如何报答呢?” 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叶泠雾几乎无处可躲,脑海里突然想起那晚的吻,温温软软。 她愣了几秒,霎时回过神,手脚慌乱的就要用力推开,谁知身上人硬是不动分毫。 “侯爷!”叶泠雾厉声道。 沈湛将面庞贴近她温暖细润的颈窝,道:“上次我帮了你的父亲,卿卿还说欠我一个人情,日后必定报答。” 叶泠雾忽而抬起头看他,脸上发热道:“侯爷现在是想让我还人情?” 沈湛眼神凌厉起来,“怎么,想反悔?” 看男人眼神不善,叶泠雾连忙义正词严道:“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会反悔,只是……只是不知道侯爷想让我如何还人情?” 沈湛沉吟道:“戏本子有句老话,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救了卿卿不止一次。” “戏本子是戏本子,”叶泠雾赶紧打断道,“戏本子里还有大恩不言谢,有恩只记于心的说法,侯爷身为朝廷重臣,高风亮节之人,不更是大公无私,不求回报。” 沈湛横了她一眼,缓缓直起身子,哼道:“大公无私,不求回报是高风亮节,可空手套白狼也不太好吧?” 叶泠雾抿抿唇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这个意思。 话音刚落,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只听外面传来黑旗卫的声音——“少主公,到地方了。” 宅邸内外都由黑旗卫驻守,只叶泠雾下了马车便和绒秀直接朝谭云阁去。 天色已晚正屋却依旧灯火通明,喜鹊站在廊下,见叶泠雾和绒秀回来,立马上前道:“泠雾姑娘可算是回来了,老太太和宣嬷嬷在屋子里等你呢。” 叶泠雾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那紧闭,却亮着烛光的房门,道:“知道了喜鹊姐姐,我也正好有事要与老太太说呢,还请喜鹊姐姐先送绒秀姐姐回寝屋吧。” “……姑娘!”绒秀不放心道。 叶泠雾冲她一笑:“绒秀姐姐伤未好今晚又受了惊吓,还是先回屋歇息吧,我自己一个人去见老太太就行了。” 说罢,她径直朝正屋走去。 为着屋内能暖和,沈老太太的屋子晚上不仅燃着炭盆,更是烧着地龙,门窗紧闭但花窗用的却是透气丝布,叶泠雾一进去,恍惚间好像到了春日。 沈老太太端坐在胡床上,一手捻着佛珠,低着头认真看着手里的经书,宣嬷嬷则在一旁静候着,见叶泠雾进来,吓了一跳。 “泠雾姑娘受伤了?”宣嬷嬷蹙眉惊呼。 闻声,沈老太太才抬起头,只见叶泠雾头发乱糟糟的,一身狼狈,披风上甚至沾染着血迹。 她放下佛珠,紧张道:“你不是去知州府了吗,怎么受伤了?” 叶泠雾福了福身子,颔首道:“老太太,这血不是我的,是江大学士的。” 沈老太太似乎松了口气,随即又道:“江大学士和你一起去知州府,你们路上是出事了?他受伤可严重?” 若是在京城,发生任何大小事情必是瞒不过沈老太太的,可如今是在余苏城,这座宅邸外院全是只听从沈湛吩咐的黑旗卫,说是闭目塞听也不过如此。 叶泠雾黛眉紧蹙:“是去路上出的事,差点是没命了。” 沈老太太心头一紧,道:“你快坐下吧,别站着了。那你们是怎么脱险的?” 叶泠雾落座,语气明显带着些许心虚:“是侯爷来得及时,才救了我们。” 沈老太太沉默,侧首与宣嬷嬷不着痕迹的相视了一眼,神色凝重道:“挽舟救了你们,他怎么知道你们去了知州府?”
第179章 两老,乱点鸳鸯谱 沈老太太不语,似乎神出,过了半响,意味不明地说道:“挽舟他倒是对你很上心。” 叶泠雾不敢接话,堂屋内一时肃静,过了一会儿,她惴惴不安道:“侯爷是长辈,长辈自然是待晚辈亲厚些的。” “长辈?”沈老太太轻笑道,“我老婆子是老了但也不是傻子,我看着挽舟长大,他连自家妹妹都没那么上心,何况是你这个表妹妹。” 叶泠雾低下头不说话。 宣嬷嬷瞧着气氛略是微妙,寻了借口出屋了,待人离开,沈老太太才说道:“我不是要责问你什么,我虽不是看着你长大,却也很喜欢你,把你当自家亲孩子看待,挽舟对你有心我知道,可是……” “老太太要说的话泠雾明白。”叶泠雾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紧。 接下来的话沈老太太就是不往下说,叶泠雾也能猜到,无非是不合适,让她离沈湛远些,又或者让她回渝州。 沈老太太似有些愁闷,将案几上的佛珠又拿到手中慢捻了起来,良久才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余苏城不太平,知州府也不可轻信,这些日子你啊最好不要出门了。回去休息吧,把衣裳换下来,那害你们的人想来挽舟是自有打算,你也别害怕,有宁北侯府在,这余苏城翻不起大波。” 叶泠雾诺诺应下,才出正屋,屋外下起毛毛细雨,院子里的花树吹得沙沙作响。 宣嬷嬷手里端着刚熬好的汤药从左侧廊走来,正好撞见叶泠雾出来,两个人面面相觑,宣嬷嬷一句话也没说,撩开暖帘进屋去了。 屋内,宣嬷嬷走到沈老太太跟前,说道:“老太太一到冬日啊睡眠就差,老奴替你熬了一晚助眠的汤药,老太太喝了也好睡觉。” 沈老太太缓缓睁开眼,接过汤碗喝下,用白布擦了擦嘴角道:“怎么能睡得好觉,你刚刚也不是没看见泠丫头那一身狼狈,这余苏城有些人的手啊是真不顾忌。” 宣嬷嬷道:“南域向来如此,只是可怜了泠雾姑娘受惊。” 沈老太太冷哼道:“南域不过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罢了。江大学士上门时,我就知道这事没得那么简单,泠丫头和绒秀误打误撞成了人证,还不知成了多少人眼里的眼中钉。” 宣嬷嬷道:“老太太不必紧张,只要侯爷在,余苏城里的人就不敢明目张胆造次。” “怕就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像今晚这般。”沈老太太将手里的佛珠拍在案几上,“也是我大意了,早知道就该派武婢跟着,江大学士一个文官,平日里斯斯文文柔柔弱弱的,自己都顾不好。” 宣嬷嬷晒然,没接话。 “我让你去打听的事如何?”沈老太太又道。 宣嬷嬷说:“这里里外外大都是侯爷的人,打听起来还真麻烦,不过老太太倒是猜的不错,那晚几个姑娘吃醉酒,也是侯爷亲自去红楼将人逮回来的,据说……泠雾姑娘还是坐的侯爷马车。” 沈老太太蹙了蹙眉,道:“这孩子藏得倒是挺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的心思。” 宣嬷嬷眉头一挑:“老奴还以为老太太会觉着是泠雾姑娘先起的心思呢。” 沈老太太剜了她一眼,哼道:“看来我老太婆在你眼里还真是不讲理的人了。” 宣嬷嬷笑而不语。 “挽舟要是不喜欢,别人心思再深也没用。”沈老太太又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俩孩子倒是突然让我想起铮儿和宋雲丫头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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