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唤月一怔,勉强笑道:“姐姐的意思?” “姑娘若是有那个意思,还是得把握机会才行。”琥珀说:“奴婢要往乾元殿呢,您…” 她犹豫着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林唤月是个聪明姑娘,从皇上想到皇后,又想到自己那个皇子表弟,再想到在林府的母亲。 她垂下眼:“唤月明白,还望琥珀姐姐帮忙打听,这两日荣国公可在宫里?” 琥珀闻言,嘴角漏出一点笑:“在呢,荣国公昨日才回京,皇上不舍得放人呢。” 沉吟半晌:“至少最近几天,都会在,但也要看看,皇上着不着急为他办礼。” “皇上如此看重荣国公,想必着封礼也是要择吉日大办的。”林唤月又转而道:“我明日想去御花园赏花,听说新培育的梅花可好看呢。不知道,姐姐可能帮我?” 琥珀连连应了:“姑娘放心,荣国公最爱梅花了,明日定会出现在御花园呢。” 等琥珀出门去,林唤月抬头看着懵懵懂懂的小桃:“你说,姨母能怎么让荣国公明日出现在御花园呢?” 小桃摇摇头:“奴婢不知道,只是琥珀姐姐刚才说,荣国公喜欢梅花,那肯定会尽快去吧?” 林唤月笑笑,没有说话。 燕书承现在却没心思赏花,今日早朝圣上可以说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待他和江大人说完话,想去乾元殿面圣时,闻绍临竟避而不见。 燕书承险些气笑了,问:“圣上真这么说?” 张升忠眼观鼻鼻观心,重复道:“圣上说了,晋阳关那边急报,圣上忙于军务,谁都不见。” 见燕书承脸色实在称不上好,张升忠犹豫半晌,还是开口劝道:“您回吧,晋阳关确实军务紧急,这若不是来的是您,奴才脸这句都不能说呢。” “您看,圣上真没时间,您何必在这等着呢,早朝那么早,您不再回去睡个回笼觉?” 这话一出口,张升忠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调侃小公子赖床,自己有几个脑袋啊! 果然,燕书承横了他一眼,但到底还是回去了。 张升忠出了口气,一捋浮沉,进了殿。 闻绍临正皱着眉头,看晋阳关送来了战报,见他进来顺口问道:“文若走了?” “走了。”张升忠凑上去磨墨,半真半假说:“看起来可生气呢,但是小公子脾气好,脸都红了,都没冲奴才说一句重话呢。” 闻绍临闻言一笑:“文若虽说被朕养的有些娇气,但到底是太傅的孩子,脾气像着呢。说到底,他只是对着朕生气,与你无关,所以这孩子心里再大火,也不会冲着你去。” 张升忠察言观色,见圣上语气轻松,心里也松了口气,大着胆子道:“您今日不见他,明日还有早朝呢。” 俗话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小公子心里有火,只能越憋越大的,圣上这就有些自欺欺人了。 闻绍临轻咳一声,又将战报举起,今日也没对文若说谎,晋阳关确实不太平。 匈奴每年入冬,都会袭击大庆以晋阳关为首的几座北方城池,掠夺过冬的粮食、绸缎、玉器。 今年可能是收到了大庆刚应对完瑞国的消息,匈奴认为大庆战斗力受损,所以比以往更加早的、也更加猛烈的攻击晋阳关。 定国侯和匈奴打了几十年交道,几乎第一时间发现了匈奴部落的动静。 只是他认为,只是一个能大挫匈奴的机会。 匈奴进攻的越猛,被打败时就越伤元气,他估计,此次若能大败匈奴,那这个像守着肉骨头的狗一样,对大庆虎视眈眈的游牧民族,至少有四年,无法再对大庆发动大规模进攻。 燕书承憋着火气,一进了裕和宫大门,便转头吩咐王鲁:“吩咐人收拾行李,我要回燕府。” 王鲁今日没跟着他去上朝,闻言一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您昨日才回来,圣上可想您呢。” 再一瞧,跟着出门的小太监也是一脸生无可恋。 所以,是早朝出了什么事? 燕书承冷笑一声:“想我?我怎么没看出来。” 得,这是生圣上的气了。 王鲁心里有了底,也不拦他,只是笑着凑上去:“ 您至少把朝服换了,穿个朝服在四处走,可不像样子。” 说着唤了几个小太监来,伺候燕书承更衣。 王鲁能被派来裕和宫当大太监,自然也是有两把刷子,可以称得上一句“看着燕书承长大了”,这几年来,兄弟俩吵架斗气,也不是没有过。 他熟门熟路,着人好好伺候着,问燕书承发生了什么,轻声细语,真诚附和。 待燕书承从浴桶出来,换了身便服时,心里已经没那么气了。 但是小破孩,还是有些不想对着大家长认错的别扭,王鲁从善如流,帮他擦着头发,建议道:“您明日不如去御花园瞧瞧,新培育了梅花呢,这时候就已经开了,奴才看着,比那普通的梅花,开的要密不少呢,花瓣也红。” “这花是御花园废了好大力气培养的,花期可不长,您要晚回来几天可就看不着了呢。” 燕书承状似勉强的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明日去瞧瞧吧。” 第 51 章 入夜,琥珀裹着一身寒风来到了二皇子的宫里,瞧着左右无人,一个闪身,进了偏房—二皇子闻晋森的贴身大太监,福乐公公的住所。 福乐正等着她呢,见她进屋连忙上前两步,摸摸她的手,心疼道:“怎么不提个灯,这天黑的,摔了可这么办?” 琥珀眉眼弯弯,带出了些人前不见的温柔,嗔道:“打灯笼多扎眼呀。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俩的关系?” 福乐低头闷闷笑了,他俩一个皇后身边大宫女,一个二皇子身边的大太监,深宫之中,难免寂寞,一来二去,就有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对此,宫里有一个专门的名词,叫对食。 福乐抓紧倒了个汤婆子,塞进琥珀手里让她暖暖,自己坐在了对面:“怎么样了?” 琥珀;“王公公朝小公子提了御花园的时,正巧小公子今天和皇上闹脾气呢,答应的很痛快。” “王公公办事,我最放心了。”福乐连连点头,又问:“那月姑娘那里?” “怎么,我办事你不放心不成?”琥珀佯怒,横了他一眼,还是开口:“月姑娘心里明白着呢,这想去御花园和小公子偶遇,还是月姑娘自己提的,你放心吧。” 知道琥珀一直很喜欢这位林家小姐,福乐也只有笑的:“我当然放心你,至少这月姑娘,之前不是不乐意干这些勾搭人的事……” “你这话说的难听。”琥珀有些听不下去了,她对林唤月,虽然确实存着些利用的心思,想着这位林家小姐攀个高枝,能对皇后娘娘和二皇子殿下有些助力。 但她就她本人来说,还是很喜欢林唤月的,温柔大气,即使有些小清高那也是世家小姐该有的傲气,对她们下人也好,平日绣个帕子,她与几个姐妹也都能收到。 不贵重的小东西,但胜在一片心意,她都领情。 琥珀:“你们男人往上爬,就叫出人头地,怎得月小姐想博个前程,就要被你这么编排?哪来的道理?勾搭人?怎的你拍明公公马屁也是勾搭人?” 见她真的恼了,福乐有些讪讪,连忙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蹲下,温言软语:“好姐姐,别生我气啊,我就是这么一说,我哪懂这些啊?” “您福乐公公怎么不懂了,徐相当年,还教过您认字呢!整个长春宫,就您体面不是?”琥珀盯着他,见福乐脸色忽得掉了下去,又若无其事的转眼道:“只是御花园这一遭,能有用吗?” 徐继两年前就入狱,被斩了脑袋,属于罪人,福乐也只好打着哈哈:“男人嘛,遇到年轻貌美,知情识趣的,又是偶遇,像天降的缘分,那血就只能往两处使,一处上头,一处下头。” 琥珀微笑,两人又仔细盘算一会,琥珀重新披上斗篷,戴上帽兜,出门回去了。 今日皇上要来长春宫呢,她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福乐站在门口,看着与夜色渐渐融为一体的琥珀,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袖子一甩,将带上了,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声响。 什么玩意,竟然在自己面前对徐相不敬!若不是留着她还有点用,定要把她扔进井里去! — 圣上心虚躲着不见他,燕书承看了会书,还是着人准备车马出宫去了。 张庭深今早刚领了赏,正是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所以他并没有去将军府。 马夫驾着马车跟在后面,燕书承带着乔装过的王鲁,不紧不慢走在京都的街上。 他许久没有逛过京都的街了,做官总要贴近民生的,闭门造车,就如空中楼阁,容易办蠢事。 他也没什么目标,就是随便溜达,看到粮油店、绣房、医馆这些关乎民生的,就进去看看,和老板唠唠嗑,问问价。 王鲁识字,静静跟在他身后,悉心将数目记下了,待出了店铺,就拿出随身的纸笔,一一记下,以供燕书承最后翻阅。 待到他们走到这条街最大得书铺时,燕书承灵机一份,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挂名徒弟——江采。 想起自己这两年好像确实没怎么关心过这孩子了,燕书承有些心虚地咳了一声,拎着衣摆进去了。 京都读书人多,达官贵人也多,对于带着小厮,看起来就非富即贵的燕书承,书铺掌柜也没多看,只是问了他们想要找些什么书,得知燕书承只是想随便看看后,就安安静静退回桌内,看自己的书了。 书铺很大,散发着木香和书墨香气得桃木书架通天整齐排列,燕书承在其中拐来拐去,很快便挑了几本诗集,都是难得的孤本,被掌柜的悉心收着。 见燕书承抱着他们去结账,掌柜一遍遍感叹:“公子好眼力,这都是好书,诗文优美,整个京都也就我这有几本,可惜。” 他指了指书封上的诗人名,惋惜道:“这几位诗人,似乎是没有别的作品留世了,就连这两本,都是残本。” 燕书承点点头:“送家里小孩的。” 从书铺出来,他就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往国子监去了。 江采很争气,不过是十五六的年纪,就能去考举子了,燕书承掐指一算,若是顺利,正好能赶上明年的春闱。 无论能不能考上,下场试一试总是好的。 不过半年不见,江采半大小子,已经快要和他一般高了,见到他兴高采烈:“早就听说先生班师,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阿婆也想您呢!” 燕书承也高兴,江采是第一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虽然他参与不多,但见人成才的那种满足感还是充盈了他得内心。 国子监门口人多,说不定还有讲师认得他,所以两人没多留,相携往江采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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