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唤月勉强笑笑,攥紧了手里的玉箸:“唤月明白。” 皇后还是心疼她的,不然也不会将她留在宫里两年没有许配人家,见她一脸苍白,还是软下了语气:“你不要嫌姨母逼你,你父亲那边甚至整个高家是个什么情况,你心里也有数,咱就是个花架子。 “高家,最起码本宫是皇后,还占了个外戚。可是林家呢,那些真正的名门望族,是不乐意娶林家的女儿的。除非皇上给你赐婚,否则你也只是从一个林家,嫁去另一个“林家”罢了,自保尚且难,更不提去护住你娘亲了。 “你是个聪明孩子,也能看得出来,除非你要嫁给燕书承,否者你凭什么让皇上给你赐婚呢?又不是需要和亲。” “行了,本宫有些倦了,你自己想想吧。”皇后有些疲惫的摆摆手,由琥珀扶着起身,往内间去了。 林唤月低着头,她其实是无所谓嫁给高门大户,还是贫寒书生的,但皇后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她要嫁给比林家门第更高的人家做正妻,才有可能把母亲从林家接出来。 而且自她进宫,不是所有人都默认自己是冲着燕小公子来的了吗?既然已经如此了,不如便争一把。 林唤月抬起头,看着金碧辉煌的长春宫,有些恍惚。 能...能行吗? 第 49 章 因为闻绍临透露了接下来要捧张庭深到前台的意思,燕书承满心复杂的回了裕和宫,竟然没有注意到闻绍临没有提他的封赏问题。 自从闻绍临将私库开放给他,已经很少赏赐他金银了,无非是左手出右手进,没什么意思。反倒是什么孤本字画,燕书承喜欢的可以直接提吗,闻绍临则是帮他过个明路。 如今圣上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是想要做什么,燕书承身穿官服,踏入金銮殿时,没忍住想。 大庆规定,上朝站位是按官职爵位定的,官越大,越靠前,文官在左,武将在右,燕书承身上没有正经的爵位,于是站在江法直的身后。 张庭深他们昨夜在京都外驻扎,今早则会除去盔甲武器,换上官服上朝听赏。 燕书承静静立着,靛青色的官服更显得他清俊挺拔,形容飘逸俊美,嘴唇轻扬:他还真没见过张庭深正儿八经穿朝服的样子。 “圣上驾到!”闻绍临一身明黄色五爪龙袍出来了,坐在了龙椅上。 燕书承连忙收敛了心思,与满朝文武一起跪拜,高呼吾皇万岁。 闻绍临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自上而下,正大光明盯着自家弟弟瞧,殿内烧着热烘烘的地龙,燕书承穿的便不厚,低头间更显得人似青松,他不由暗自点头:文若的风骨仪态,在满朝文武中,都是顶尖的。 只是这青色衣裳不好,要换成红的才映人。 闻绍临朝张升忠方向瞥了一眼,张升忠心领神会,连忙上前两步,尖着嗓子喊:“传,卫将军张庭深、卫将军赵灿,进殿--” 封赏的圣旨是早就写好了的,闻绍临一摆手,示意张升忠宣旨。 旨意与昨夜和燕书承聊天时说的相同,张庭深自卫将军升职为骠骑将军,赏京都宅子一座,并考虑到张庭深在京都并无家业,特赏长史一名、护院两千、金银珠宝若干。 赵灿则被封为车骑将军,其生母窦氏也特封为二品诰命夫人。 赵灿感激涕零,他并非赵家嫡子,其母窦氏是个不得宠的姨娘。按照祖律,他升为车骑将军,受封的只会是他的嫡母而非生母。 如今圣上却特意下旨,也给了生母诰命,他怎么能不感激。 燕书承眼瞧着赵灿一脸喜意,甚至在听到张庭深封了比他更高的骠骑将军,也没有流露什么不满,不由感叹圣上的驭下之术,是越来越娴熟了。 无论是召回官遇水,还是封赏赵灿的生母,都是卡在人心坎上的封赏,太过贴心了。 封赏官遇水等人的圣旨念完,张升忠仔细收起,这旨意还要送往乌口呢。 环视朝堂,闻绍临含笑道:“燕爱卿在此战中,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朕十分欣慰,太傅若泉下有知,也会为有子如此而高兴,只是,对赏文若些什么,朕倒是有些拿不准了。” 江法直立于文官前列,闻言暗自叹了口气,认命出列:“圣上,臣认为,虽然燕少卿非皇室血脉,不能上玉碟,但与圣上情同手足,可赐爵以示厚爱。” 燕书承愕然,猛地抬头,却只能瞧见圣上华丽的冕旒。 只见闻绍临抚掌而笑:“善。” 转而兴致勃勃开口:“那江爱卿认为,该赏什么爵位合适呢?” “君主之弟,本该封亲王,但燕少卿非皇室子弟,而是圣上的义弟,依臣之见,可封为郡王。”都开了头了,江法直索性摆烂,低着头闭着眼,把早就和皇上商量好的言辞说了。 闻绍临沉吟半晌,轻轻颔首:“如此,就按江爱卿说的办吧,但郡王不好,要入宗室,太傅只此独子,朕不忍其后继无人,封为公爵吧,‘荣’字便不错,便封为荣国公吧。” 竟然当即命人准备封爵事宜,行事之果断迅速,很明显是早有准备,只等江法直开这个头了。 堂上满朝文武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终还是决定闭嘴。 他们能怎么办? 皇上和江大人一唱一和的,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将事情敲定了,而且连封号都定下了,圣上这不明摆着说:朕早就决定好了,通知你们一句,不要不知好歹! 想开点,只是封了公爵罢了,又没有入宗室,燕家就剩这么一个孩子,圣上荣宠点也没什么。 群臣面面相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今日早朝,也不知是臣子们被吓着了,还是真的无事,很快便结束了,闻绍临被太监宫女们拥着入内,江法直也是一摆袖子,打算立马回家。 只是他想的美,毕竟年纪摆在那,动作不比年轻人,被燕书承逮了个正着。 张庭深脚步一顿,看着这一老一少僵持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燕书承对他轻声道:“恭喜,过两日,我在明和堂为你摆酒庆祝一下。” 见张庭深笑着走了,江法直讪笑两声,将手抽出来:“金銮殿上,成何体统?” 燕书承心里翻了个白眼,自己若不此,这小老头不早就跑的没影了? 等走到一偏僻角落,江法直这才无奈摊了摊手:“圣上的主意。” “我知道。”燕书承说:“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您也是,怎么能陪着圣上胡闹呢?我年纪小,跟脚薄,就封了荣国公?您怎么想的?” “不得对圣上不敬。”江法直提醒道:“就知道你不同意,圣上才不让我告诉你。给你封爵的事,圣上想了挺久了,正好趁此机会定下。” “你心里不要有负担,圣上掌大权这么久了,封个爵而已,满朝文武哪个敢质疑?早就不是前两年了!” 那边,闻晋霖一下朝,就往秀宁宫去了,将今日朝堂上的事一说。 果不其然,惠德妃气得又摔了一个茶碗,闻绍临无奈,吩咐金桃收拾了。 秀宁宫的瓷器,大半都是这么没的。 “母妃,燕文若命大着呢,他在军中就颇有威望,父皇还派了人专门保护他,您刺杀他的主意,一开始就行不通。” 他其实怎么也想不通,燕书承是哪里碍了母妃的眼了,一个臣子罢了,再怎么得宠,也碍不到他们身上啊。 要说燕书承不亲近他,还不如说燕书承除了父皇,对哪个皇族都是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不帮他,也不帮老二啊! 既然如此,肯定是拉拢为上策。 闻绍临轻轻摇了摇头,母妃自去年就变得暴躁偏执了不少,不许任何人违抗她,他心疼,却也无奈。 母妃让他刺杀燕书承,他没办法,只得派人去了,却也提前说好,做做样子,并不指望能真的得手。 而且,现在父皇对他愈加重用,反观老二,一副混世魔王的样子,不成气候,他只要稳稳当当的走下去,那个位子就是掌中之物,何必冒着这么大风险,去刺杀燕书承呢。 他能隐隐感觉到,父皇除了摆在明面上的亲军、侍卫,暗处还有一支队伍,燕书承若真的死了,肯定是掘地三尺也要查出凶手的。 而他,认为自己没有能瞒过父皇的能力。 第 50 章 长春宫,皇后听闻燕书承封了荣国公,也是一怔,勉强压住心中恐慌,粉色的指甲在宽大华丽的袖摆下,死死抓住软榻的一脚,勉强笑笑:“文若还真是得皇上喜爱,竟然封了荣国公。” 身后,珍珠轻柔地给她揉捏着肩膀,看不见皇后的脸色,竟然欣喜开口:“那咱姑娘嫁过去,直接就是国公夫人呢!” 皇后闻言绷不住脸色,挥手让珍珠退下路的,看着面前低眉顺眼的琥珀,暗自叹了口气。 她入宫时,带了四个丫鬟,有了森儿后,她不放心,便把香玉和玛瑙给了森儿,自己只留了珍珠和琥珀。 珍珠手巧,但是心思太浅,到底是琥珀,心细如发,人也聪明。 果然,琥珀轻手轻脚上前,接过刚才珍珠的活计,为她按摩,轻轻开口:“荣国公的身份高,也是好事啊。” 皇后烦心地闭上了眼:“公爵,林家有什么资本,和一个公爵攀亲?” “娘娘可不能这么说,林大人怎么也是个三品官呢,而且皇上也很喜欢月姑娘不是?” “……你去准备准备,本宫今晚有事情皇上讲。”皇后心一横。 琥珀点头应了。 待出了门,琥珀回头望着长春宫金碧辉煌的殿宇,沉默着向着林唤月住的偏殿去了。 林唤月正静静坐在窗前绣一件牡丹图,她绣工好,一朵朵牡丹似真的开在了锦绣罗缎之上。 小桃托着脸,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捏着小小一个绣花针,飞丝走线,瞧见牡丹丛上飞着斑斓的牡丹,便甜甜笑了:“真好看,小姐真厉害。” 林唤月垂着眼专心绣花,一面轻笑:“也不看看你家小姐是什么人。” 年少时,她和母亲在林家不受看重,账房时时克扣他们的月例,母亲无法,便会带着她绣些手帕,衣裳,再由母亲身边的婢女姐姐交给可信的马夫,托他拿出去卖些钱银。 只是等她大了些,母亲就不让她绣了,一时她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绣品若是落到了什么男人手里,对她不好。 而来,那时皇后姨母在宫里立住了脚,林府多少有了顾及,便不再那般明显的搓磨她们。 琥珀敲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小桃连忙跳下榻,匆忙理了理裙摆去开门。 林唤月也连忙放下手里的绣品,弯唇轻笑:“琥珀姐姐怎么来了。” 琥珀看着她一双如水美目,轻声开口:“姑娘,今日早朝,燕公子被封了荣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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