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可是放在怀中的啊! 他这边正天雷滚滚,南宫后卿那边道:“也好,能与武林盟主切磋一番,也算此生无憾了。” 且还是与吹奏笛子、操控走尸的武林盟主切磋。 薛骆迁抬手将笛子压在唇下,他的容貌与气度,还有那身白衣,再搭配笛子,任谁见了也不会想到,他便是中原武林一人独大的盟主。 北冥晏刚想出声,有人更快:“喂!!” 薛骆迁回头,姬朝星有些尴尬,实在说不出口,那支笛子!方才有人吹过!这家伙能不能……多多少少……避点嫌。 不等多做解释,南宫后卿已飞身袭来,招魂幡的杆子乃是生人死骨所做的,振臂一呼,发出刺耳的鸣叫。 直朝薛骆迁抓来,薛骆迁侧身躲过,身形只微微一动,吹出一段笛音,群尸晃动。 南宫后卿出招狠辣迅速,紧随其后的是行川,二人左攻右击,配合出奇。 薛骆迁一手奏笛,一手以内力迎掌对敌,走尸在双方的制衡之下,一时间将动未动,暂时不成气候。 只不过此乃二打一的不公平战局,薛骆迁还没有用剑。 即便是武林盟主,也有自己欠缺的地方,薛骆迁最擅长使剑,内力与掌法方面稍稍欠缺,好在对方并不是什么厉害角色,纵然三人打得难解难分,飞沙走石,围观人看得眼花缭乱,入目茫然,薛骆迁仍旧占着上风。 可旁观者不知,尤其是关心者。 北冥晏扶着墙壁勉强站起来,抽出沐晨剑,被姬朝星一把按住:“干什么?你去了只会添乱!” 他说话不免看北冥晏,见北冥晏面色发红,好像不太对劲,方才看了一会儿打架,他早已经忘了笛子的事,以为是北冥晏生病了,伸手拍在这家伙的额头上,不耐烦道:“你脸怎么这么烫?发烧了?什么时候烧不好,偏偏这个时候烧!” 北冥晏一怔。 “发烧了就给小爷坐好,没工夫照顾你!” 他按着北冥晏坐下,继续目不转睛地看三个身影缠斗,摩拳擦掌,兴致勃勃,若不是薛骆迁吩咐他保护北冥晏,估摸着他这会已经进入战局了。 良久,北冥晏轻声道:“朝星,我没有害你姐姐……” 与此同时,走尸群动了,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薛骆迁一掌与行川硬碰硬,侧身抬臂又堪堪给了南宫后卿一拳,逼得南宫后卿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嘴里吐血,再一抬头,已被自己的走尸群团团围住。 薛骆迁则落回北冥晏身边,目光沉沉。 走尸将人围困,却不是被薛骆迁控制的,与薛骆迁凛冽杀伐的笛音不同,墓道里突然响起了另一种笛声。 薛骆迁空着的那只手,突然牵住北冥晏,北冥晏的心咚咚咚直跳,再没心思去管,是谁在吹笛的问题了。 南宫后卿听到笛声,脸色惨白,一动不动。 这笛声,他知道是谁了! 南宫卿水!他那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姐……”话出口,声音都在颤抖。 笛声忽然止住了,一道女声响起,爽朗不羁:“后卿啊……” 突然,墓道中起了一阵阴风,卷起地上的灰尘些许,空中荡起灰蒙蒙一片,巧到是在为来人造势一般。
第44章 斗尸术姐弟相向 薛骆迁像是早便料到了一般,十分淡然地反身挡在北冥晏面前,将他堵在墙上,为他挡住沙尘。 从背后看去,还真以为他们是在卿卿我我,难舍难分。 室内又响起一阵“咯咯咯”的笑声,那道女声爽朗地笑道:“快叫我瞧瞧,你那心尖尖上的人呀……” 柔风刮过,却像一个耳光一样凛冽,扇了南宫后卿一巴掌,南宫后卿是不敢怒也不敢言,且死死地按住一旁怒动的行川,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脚步声从墓道中传来,众人眼中映出一个倩影,窈窕的身材,婀娜着步调走进来,不紧不慢,白纱轻衫,头上带着围帽,纱里看不清容貌。 北冥晏眼中虽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脑子里却一片混沌。 就在方才那阵风刮来时,薛骆迁挡在他身前,将他护得很严实,却还低头抱了抱他。 他的手心冒出了汗,薛骆迁牵着他,稍微用力握了握。 轻轻用力,他也握了握。 与此同时,他又再次回忆起了十多年前,在连城司的见面。 若说他生平最痛恨什么,一定是明明可以用钱摆平的事,却非要闹得不可开交。 人生诸多不顺,譬如喜欢这么做人,恰好是他的好兄弟。 叶笑云在身后叫他,他转过头,涂着口脂的嘴,咧开矜持的角度。 这条街抬头望上去就是连城司,北冥晏心想,一定不能叫人发现他此刻男扮女装,否则浮石会结束回到北山,他怕是要被师父重责,抄书抄到手残废。 要怪就怪阿云。他望着挥手喊自己的叶笑云,心中很是后悔。 明明晓得自己不是叶笑云的对手,还被三言两语地激起斗志,结果输得一塌糊涂,愿赌服输,只能着一身女装过市。 后悔!实在后悔! 方才有些懵了,居然还想以这身行头去和薛骆迁打招呼,或许薛骆迁会吓得直接给他一剑吧。 那被叶笑云一拳打到街面上的虬髯大汉,坐在地上朝地上吐出一口血,眼角呲裂:“臭小子,你敢打我?!你——” 叶笑云攥拳,作势一挥,吓得那人屁股连连挪了几寸。 眼前这小子,看着十来岁,个头还不到他腰上,瘦得跟个猴儿一样,拳头更是娇小,没想到只一拳便将他打飞了出去!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这不是‘猛旱’老五吗!” 围观的人们一听这话,眼中俱是畏惧和厌恶的光,议论声纷纷传开。 这人的模样叫人眼生,恶霸的名头却是尽人皆知。 原本围着他们的圈缩小了,注意力也转移到了这大汉身上。 北冥晏和薛骆迁都站在圈外,薛骆迁瞧他的目光疑虑重重,似乎在努力辨认,又不愿相信。 我也不愿相信。北冥晏在心里念叨。他提着罗群,将手里剩下的糖人三两口吃完,走向叶笑云。 叶笑云还没有说话,就被他敲了一脑子包:“你脑子有毛病是不是?” 十三岁,声带还没有变,伪作女声不算困难。 叶笑云捂着脑袋:“唔,你打我干嘛……” 北冥晏凑到叶笑云耳边,道:“别叫我阿晏!” 叶笑云眼珠一转,看见了薛骆迁,恍然大悟:“哦,阿燕!” 北冥晏无言:“……” 叶笑云笑嘻嘻:“我说燕子啊,你怎么能打我呢。” 行吧,得过且过吧。北冥晏无奈。余光瞟向一旁,薛骆迁还站在不远处,淡淡地看着他们,继续伪作女声问道:“你打人做什么?又皮痒了是不是?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诉连城爷爷!” 那大汉本在一旁听,看叶笑云衣着考究,准备赖上不走,此刻却是爬都爬不起来了:“二……二位是……” 叶笑云勾住北冥晏的肩膀:“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叶笑云你叶二大爷是也!这是我的小丫鬟,小燕子,燕儿,打个招呼。” 北冥晏笑得很敷衍。 那大汉连连道歉,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叶笑云挥手让他滚,说这次便宜他了,就当给他个教训算了。 北冥晏刚想问,这人究竟做错了什么?一道女声响起,一抹身影拦住了大汉:“叶家好生嚣张啊,当街打人就想这么算了?这里不是破风谷,还有没有王法了?” 大汉一瞧,心里嗷呜一声:大姐,我真的错了,您就听叶家的小少爷,算了得了! 来者,正是南浔府地南宫家的南宫卿水。她比几个少年大五岁,当年十八,一袭轻纱,难掩妖媚。 叶笑云故意掏掏耳朵:“谁?”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南宫卿水是也。” 叶笑云问北冥晏:“小燕子,这谁?” 北冥晏:勿cue。 南宫卿水怒道:“我说过了!我叫南宫卿水!” 叶笑云嬉笑道:“不认识。” “那是你孤陋寡闻!” “我看你是狗拿耗子。” 顶着满身绫罗金钗的北冥晏快疯了,一时也忘了伪作女声:“多大点事吵吵吵!赶紧说清楚了!” 圈外的薛骆迁嘴角微微动了下,似笑非笑,很快又趋平。 叶笑云很为难,不过还是听话的:“……小燕子别生气嘛,我就是打着玩。” “打着玩?叶公子真是好雅兴啊!”南宫卿水嘲道。 “还行吧。” 这地痞无赖般的回答,让南宫卿水如鲠在喉:“你!” 北冥晏掐着叶笑云腰上软肉:“说……” “别……疼!我说!”叶笑云低声道:“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可别后悔!” 北冥晏一懵,为什么总觉得自己要倒霉了? “刚才那玩意坐在那里。”叶笑云指了指街边的茶铺:“谈论你,说要抓你上山。” 北冥晏不解:“做什么?” 叶笑云这话,众人都秒懂了,南宫卿水脸上立刻渲染起一朵红晕,幸好面纱遮盖看不真切。 就连薛骆迁,也皱起了眉头。 山野大汉,想来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何况对方还是个“姑娘家”。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笑道:“占山为王,掳你做他的童养媳呗!” 叶笑云蹙眉:“你再说一句试试?” 说话的人后退几步,畏惧着不吭声了。 北冥晏不懂实属正常,至少他是这么想的。他又不是中原人,也不在中原长大,更万万没想到,中原人能当街说出这种话来,他推了一把叶笑云,红着脸转身便走了。 后来,南宫卿水请叶笑云吃饭赔罪,叶笑云终于想起在岭南时,薛骆迁的英雄救美之举,借花献佛地勾搭着薛骆迁,一起蹭了顿饭,吃到很晚才回来。 这都是后话了,反正北冥晏觉得这段经历实在丢脸,这些年想起来,都告诉自己从未发生过。 梦,都是梦。 没想到十多年后,居然在这种场合,这个时间,以这副姿态,再次见到当年的风采,依旧是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南宫卿水和当年戴面纱时的感觉,简直如出一辙。 回忆就此结束,因为薛骆迁开口了:“不可。” 南宫卿水放下了行川的胳膊:“她这丝带……” “是特殊尸符。” 南宫卿水的脸在围帽下,北冥晏看不到她的目光,却直觉她在时不时地打量自己。 “好吧,先不说这个,你让开。”她朝他们走过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清新气味,如雨后草木气息。 薛骆迁道:“别闹了。” “你才闹。少跟我装老成!”一双芊芊玉手揭开帐纱,露出一张戴着面纱的脸,双眼露在外面,白了一眼薛骆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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