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折一愣,回忆道:“是有一点吧。” 时旭东:“所以越昶找替身应该找小德。” 沈青折:“?” 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居然是在编排情敌。 沈青折都有点佩服他了。 他无奈问:“我们俩像吗?” “我们?”时旭东愣住,“一点也不像。” 青折那么好看…… “以后就像了吧,”沈青折说,“据说两个人一起生活久了就会有夫妻相。” 时旭东一下不好意思起来:“嗯。” 沈青折说:“所以,到时候越昶可以找你啊。” 时旭东:“?” 时旭东去吐了。 沈青折轻轻松松给予精神上的重创,终于得了清净,却没有往下看几列。 那些繁杂的文字像是在那里扭动舞蹈一样,能看见,却怎么都进不到脑子里。 他试图自己添些句读,划重点线,一句话来回划了好几回,仔细一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句子。 沈青折开始觉得自己的胃里也有些翻腾。 纯粹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时旭东吐完回来,低气压地往他背后一坐,沈青折就更读不进去了。 ……也不好问时旭东现在的感受。 好像显得自己很关心一样。 沈青折装模作样地翻了一页,这一页的字都像是被肢解成了横折撇捺,甚至构不成有意义的文字。 他还能清晰地听到时旭东呼吸的声音。 就在自己背后,气息绵长均匀。肺活量很好。 所以接吻的技术虽然差,时间却很长。 沈青折心烦,把炭笔一扔:“我去趟大相国寺。” 他下了矮榻,趿上软履,走到门边的时候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时旭东没跟上来。 他站在门槛边,阳光刚好撒到脚尖前,再往前一步就要走进暮春灿烂的阳光里。 沈青折犹豫着要不要回头。如果去看时旭东有没有跟上,好像显得自己很在意一样…… 他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也不知道时旭东为什么走路都没声音。或许是因为地上铺的厚茵褥。 “青折,”他的呼吸喷在颈肩,又抱着自己埋头撒娇了,“我……我跟他不一样,我只有你,只要你。所以也不会找什么替身。” 沈青折:“……” 精神受到重创的情况下还坚持攻击情敌……时小茶是真的有点东西。 大相国寺原本叫建国寺,北齐年间所建,在本朝年间改为现名。算算改名的日子,也只过去了六十多年。 沈青折挑中大相国寺,主要是冲着——它地方大。 不然没办法容纳那么多人。 他跨过门槛的时候,和一个人擦肩而过,沈青折似有所觉地回头,只看见来往人流,还有时旭东的脸。 “怎么?” “不知道,好像看见一个眼熟的人。” 有点像鱼总。 鱼总是大众脸,丢进人群里就找不到了……估计是错觉吧。 他不再多想,随着人流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感觉还要再设几个牌子,分流一下。博彩下注的……只能靠引导,要不开福利博彩,所获捐给悲田院……” 悲田院,也就是古代的慈善机构,主要收留救治病人、孤儿和乞丐。有官方的悲田使负责管理,但具体事务是由僧侣操办。 余闲走出去很远,连连擦着头上的冷汗。 差点就被认出来了,还好自己长了张大众脸。 “余老板,怎么了?”于柳儿关切地问。 余闲说:“没事没事,太阳晃眼睛。” 他的处事哲学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苟一天是一天,能躺就躺。 虽然大家都是21世纪老乡,但像沈青折那种腥风血雨的体质……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而且怎么背后还跟着一个纪委啊,大唐派出纪检组吗? 想到这里,他又嘱咐了一遍:“柳儿,还有大良,你们可千万不要勉强,到了场上以身体为先。” 随便踢踢得了,晃一圈让大家知道余氏商行就行。 如果万一得了奖,那就得由沈青折颁奖,而且幕后老板也要出席,到时候一照面,气氛多尴尬…… 说不定还会揪着自己去干活。 那自己过去好几年不就白苟了…… 卞大良有些感动,立刻睁着不大的三角眼保证:“余老板放心,我等常年行商,身体好得很!保证为余氏香行拿下蹴鞠状元!” 柳儿也连连点头:“对对,余老板就放心吧!” 余闲两眼一黑:“不用不用!你们就随便踢踢!身体为先!” “余老板真是太心善了,”卞大良更感动了,“某一定好好踢!” 不光是为了任务,更是为了余老板的善心。 于柳儿用袖子拭了拭眼角,居然生出一些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的感慨: “余老板,我等今日便开始练球!” 余闲想死。 他怎么拉了这样一支卷王队伍?
第126章 醋精小狗 沈青折带着自己家狗在大相国寺遛了一圈,在刚刚平整出来的马球场地遇到了哥舒曜。 暮春时节,天气日渐暖和起来,但还没有到穿薄衫的程度,哥舒曜却只着了一件浅色薄衫,汗打湿了薄薄的衣料,勾勒出紧实的肌肉轮廓。 他正骑着马在场地边缘游走,手上还抄着一根打马球的球杖,有点像曲棍球的球棍,偃月一样的击打端刻着异兽,着了色,状如猿猴,白头红脚。 沈青折正在辨别是不是朱厌,眼前多了道身影。 时旭东又站到了他前面,挡住视线。 “小气。”沈青折说。 他戳了戳时旭东的后腰,被他反手攥住,怎么都不松手。沈青折只好往前迈了一步,和他并肩站站在围栏边。 手就那样被他紧紧攥着。 哥舒曜像是已经看到了他们,跟场中打了个招呼,然后催马踱到了他面前。 时旭东这才松开手,冷眼看着他翻身下马,把那匹马拴到了柱子上。 哥舒曜略过时旭东,对着沈青折说话,一开口就让他两眼一黑:“你不会专门来看我的吧?” 时旭东很不高兴,硬邦邦丢下四个字:“我们路过。” 哥舒曜看了看时旭东,觉得他太可怜了,像沈青折这样的负心汉肯定是不会当面承认的。 怎么说呢,自己真是个蓝颜祸水。 他叹了口气,把打湿的秣首摘下来拧着,一边压了声音说:“李希烈没动静啊。” “你是不是闲得慌,哥舒将军,”沈青折的声音也不大,维持着只有几个人能听到的程度,“要不要我给你找点事?” 哥舒曜四下看了一圈,围栏边有不少的围观者,有些是来大相国寺上香的香客,还有些是专为了马球而来的。 人很多,而且他姘头就在旁边,应该不会有什么过分要求。 他问:“什么事儿?” “给我把猪喂了。” 哥舒曜:“……” 沈青折为了吃红烧肉,又在汴州搞了两头猪,特地骟了,正在城外大营里养着。 哥舒曜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你有病吧?” “我有啊,”沈青折说得理所应当,“昨天还在发烧。” 这倒让哥舒曜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愣了愣,把抹额往围栏上一搭,手撑着不高的栏杆就翻了过来,热烘烘的气息逼近,让沈青折往后退了两步。 时旭东伸手扶住了他的腰,沉默地隔开他们。 “我是说,”哥舒曜继续压低声音说话,“李希烈真的没动静吗?我世叔那边有没有新消息?我看大楚报最近的风向有点不对劲。” 大楚报。 他最近倒是忽略了那份周晃在敌营办的报纸。 沈青折问:“怎么个不对劲?” “说不清楚,”哥舒曜挠了挠头,“就是……直觉。让我觉得不太对劲。” 沈青折思考了片刻:“李希烈最近没有再发动战役的可能。但其他的小动作没有断过。” “就那个蹴鞠队的事儿吧?全都是奸细,正好一网打尽。” 沈青折笑了笑:“不用抓,留着钓鱼。” “还有一件事儿,”哥舒曜忽然变得神神秘秘的,“你今晚有空没?我请你喝酒。” 时旭东的眼神瞬间钉住了哥舒曜。 沈青折一愣:“我不喝官酒。” 去年刚刚施行了榷酒制度,不许民众酿酒,只准酒业官营——也是小德敛财的法子之一。 垄断市场的结果就是酒水品质直线下降,不光是掺水,混浊有泥,还有腥味。沈青折记得元稹就写过,“院榷和泥碱,官酤小曲醨”……元稹现在几岁?可能刚刚出生? 元稹家在洛阳——得找机会去一次,以后还能吹大诗人小时候还被自己抱过。 等他长大了再要十篇八篇的诗文,不过分。 “保证不是官酒!”哥舒曜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揽住他的肩膀,“也不喝花的……” 等等,那么多豪壮汉子,对沈青折来说可能是花的。 哥舒曜转念一想,那沈青折随便移情别恋一个,自己不就解脱了? 莫名还有点失落是怎么回事……要不就不让那些人来了。 哥舒曜力气大,沈青折被他揽着,挣扎不动:“放手放手放手!” 从旁边伸出来一双手,掰着哥舒曜的肩膀把他从沈青折身上撕下来。 “叫你放手。”时旭东说。 他的眼神沉沉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莫名让人觉得害怕。 哥舒曜松了手。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那晚上板桥店见,别忘了啊,城西板桥店,叫三娘子酒肆。” 说完又翻了回去,打了个呼哨,重新抄着马球棍上了马。 时旭东帮沈青折理着袍衫上的褶痕,满脸不高兴:“我讨厌他。” 沈青折无奈:“有你喜欢的人吗?别雄竞了。” “我喜欢你。”时旭东说,“……你晚上不要去跟他喝酒好不好?” “我怕他真的有事,不好现在说,”沈青折跟他解释,“臭脸猫很多时候都很离谱,但直觉还是很准的。” 他勉强点了头,依旧闷闷的样子。 沈青折心累,握住了他的手臂往下拽了拽,示意他低头。 时旭东低头,听见他轻声说了一句话,红色立刻从耳根蔓延上来。 他红着脸小声问:“真的吗?” 真的能……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 沈青折点头,也小声道:“怎么还这么纯情?装模作样。” 时旭东不敢反驳,只会点头。 他又靠近了一些,眯着眼,声音压到不注意就会忽略过去:“你都不会操腻吗?” “为什么会有这种说法,”时旭东红着脸,认真道,“我……我觉得还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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