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睁着眼?”沈青折说,“接吻的时候还睁眼,不投入。” “那你为什么闭着眼?”时旭东学他,“是不想看到我吗?” 沈青折说他光会顶嘴,又不给亲了。急促喘息的间隙,时旭东显得有点委屈,很想亲,又不敢亲,只能黏黏腻腻地蹭着他的脸边,灼热的鼻息打在沈青折脸上。 他说:“狗舔人的时候也都是睁着眼的。” 沈青折一下笑了,揪着时旭东的发髻:“什么啊。”哪有这样自贬身份的? 他随即认真道:“我平常说你是小狗,是因为我很喜欢小狗。” 时小狗耳朵透红,很慢很长地“哦”了一声,不好意思之后就是得寸进尺:“你也叫过别人小狗吗?” 沈青折刚表露点真心,又翻脸不认了:“谁知道。” “这不是我想听的答案。” “我这里不会只有你想听的答案。” 时旭东盯着他,不高兴,不说话。 沈青折别别扭扭,过了一会儿才说,“除了洛见,它有时候狗里狗气的,我会叫它小狗。没有别的了。” “那也不是别‘人’,是别‘猫’,”时旭东自行下了结论,“你没有叫过别人‘小狗’。” 这是他的专属称呼,独一无二。如果说一个称呼是一条线,沈青折和他之间连接的线有很多很多: 他叫他“时都头”,别人都叫过,沈青折手下的都头也有许多个,并不稀奇;沈青折还喜欢连名带姓地叫他,“时——旭——东”,特别是在床上的时候,像是一种宣告和所有权的宣誓,是猫猫那种别扭性子表达占有欲的方式;“小时同学”?很可爱,可是上学时候也会有老师叫;沈青折还喊过几次“老公”,后来不怎么叫了,时旭东背地里酸溜溜地想,说不定也叫过别人老公。 毕竟……猫虽然别扭,但只要爱上一个人,就会百分之百全心全意,仿佛有无底线的包容和温柔,只是叫声老公而已…… 时旭东光靠想象就要把自己醋死。 但沈青折叫他狗狗,时小狗。 唯一的,独一无二的称呼,没有人这样叫过他,沈青折也没有别的小狗。 那他对沈青折呢?“猫猫”算吗? “没有别人叫过你猫猫。” 时旭东的高兴很明显。猫猫狗狗天生一对。他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沈青折打破他的幻想:“我妈叫我猫猫。” 时旭东:“……” 那可是岳母,不敢…… 他抱着沈青折坐到榻上,开始努力想。 “老婆”吗?可是市花老婆上辈子就声名在外了。“青折”,“沈节度”,“沈郎”……这些称呼都太多人叫。 沈青折挨着他,也不知道时小狗自己在琢磨些什么,抓着他的胸口的束甲绊开始玩,又戳了戳胸甲,下面是结实的胸肌。 他伸手摸了摸。 好像缩水了一点点。 真的只有一点点,可能是打仗中过量的运动造成了缩水。 还是不跟时旭东说了,免得他闷闷不乐,又开始小心眼地计较自己多看了谁的胸肌几眼。 时旭东攥住他的手腕,认真地问起他的称呼问题。 “怎么叫都可以啊……” “不行,”时旭东很执着,“要独一无二,而且要能配对。” 沈青折看着他:“我有一个方法,我叫你老婆,你叫我老公。独一无二。还配对。” 时旭东:“……” “别琢磨了,干点正事吧你,”沈青折打着哈欠直身跪起,去够案桌上的纸笔,“我总觉得我忘了什么……” “我觉得可以,”时旭东说,“我们试运行一段时间。” 沈青折:“?” 沈青折揪他狗耳朵:“我拒绝。怎么不你叫我四郎,我叫你嬛嬛啊?” 时旭东:“可以。” “不行……等等,环环,”沈青折忽有所觉,“我忘了把环环捞回来!” 沈青折的无心之失,和一些人——主要是时旭东的有意为之,以及其余人不明就里的从犯。总之,曲环被彻彻底底地扔在了敌营。 但是他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李希烈的招揽意图很明显。他麾下并不缺兵马,缺的是统帅,尤其是曲环这样经验丰富的将帅。虽然领兵打仗的才能略逊一筹,但是胜在见识广、善统筹,又曾为沈青折效力。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千金买马骨,曲环就是那个被买的马骨。 总之,曲环就这样在敌营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情款待,吃穿住用极尽奢华,还收了许多金银宅契。李希烈多方打听到曲环喜好美女,尤其是那些小巧纤弱的,就给他送上了好几个窈窕温柔的美女。 曲环收是收了,也没敢睡,也不敢退。不敢睡是因为被沈青折整出了心理阴影,经过这段时间的驯化,他总觉得自己睡了之后,隔夜就要被沈青折派人提刀给剁了,还要把他曝尸荒野勾八朝天。 不敢退也是因为被沈青折驯的。贸然退了之后,自己是有了美名,但人家女孩儿回去,以后还不是一样要继续送人?她们被培养出来就是侍奉男人的,有可能还会因为被自己“退货”,被毒打虐待。 然后自己照样要被沈青折派人曝尸荒野勾八朝天。 曲环思来想去,只好说:“某收了做义女吧。” 他于是在淮西又多了几个义女。 李希烈只觉得曲环还找个“义女”的名头,当真是朝廷一贯的道貌岸然。但是收下就行,就怕他不收。若都是像颜真卿那样“品行高洁”,自己可就寸步难行了。 于是陆陆续续又送了一些美女。 曲环于是有了十八个义女。 这些女孩儿听到“义女”之名,心里大都认为只是个名头,进府之后,也为了争宠费尽心机,今天你抢我的簪花,明日我夺你的手帕,闹得不可开交。 李眸儿赶到的时候,曲环正坐在池子边抱头叹气,旁边两个娉婷袅娜的佳人都在哭诉。 她大摇大摆地现身:“曲将军。” 曲环几乎是跳了起来,像是见到了亲人:“眸儿!” 他都快哭了:“你们终于想起某了!” 那天被哥舒曜交给董侍明,之后又历经白塔之战,这期间曲环已经想明白了——这就是个局。 一个沈青折下给李希烈的圈套。 看看现在李希烈身边的人——李克诚,大傻子,不足为惧。之前留守在邓州的封有麟,二傻子,不足为惧。陈仙奇死了,不足为惧。周晃,一个降了又降的人,现在被派去办报,显然对两边都是弃子,但也算是沈青折的人。董侍明,埋藏最深的暗桩,背地里也是沈青折的人。还有他,李希烈的招揽对象,表面上是被俘的敌军将领,且与上级沈青折一直不睦,实际上……他那是单纯的怕沈青折! 其中最大的陷阱就是董侍明。此次战后,李希烈明显更加倚重董侍明了……曲环只觉得李希烈在自掘坟墓。 他定了定神,收起眼泪,对李眸儿道:“节……他有说什么吗?” 李眸儿正注视着跪着的两个女子,有些恍惚,心里又有些不舒服。 本来……她可能也是其中一人。 听到问话,她这才回神,正色道:“没有。” 曲环:“……” “事情某来处理,”李眸儿说,“你配合就行。” 曲环张了张嘴:“……行。” “一共收了多少个义女?” “十八,”曲环赶忙解释,“某真的一个都没碰,连手都……就一个抱了下,那是她往怀里撞,某赶紧就丢开了,她摔了个屁股蹲儿某都没敢扶。眸儿姑娘,你一定要跟节……他讲清楚。” “十八个,足够了。”李眸儿没理他的分辨,“今天某会清理一下周边,确保这个宅子的安全。明日开始,这十八人交由某负责。” 曲环大松了口气,他总算把这些烫手山芋送出去了。 在宅斗漩涡里挣扎,计较这房有几道菜、这房得了几朵花、谁谁今日见到了将军的姑娘们发现,一觉醒来,事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切都是因为府里来的新人。 第十九个“义女”。 ---- 收回上章flag,我怎么又忙起来了(。)估计这是闭站前最后一更了呜呜
第123章 生荣死毁 清明将至,雨绵绵地下了一晚上。天光渐亮,雨愈发迅疾起来,汴州外的官道上,一骑人马破开雨幕,哒哒的马蹄声叩在路上,混着豆大雨点打在席帽宽阔帽檐上的闷闷声响。 “哎!”路旁有人喊,“这位郎君!搭把手!” 雨声之中人的声音格外小,奈何时旭东耳朵灵敏,他猛地勒住了缰绳。 雨天地面湿滑,马蹄还是打了些转,他靠着腰腹力量稳住马匹,原地踱了几步,勉强立住。 “何事?” 雨太大了,连马的睫毛都挂着水珠。毛毡制成的席帽避水,他一停下来,积水就顺着席帽边缘往下,几乎淌成了一片水幕,遮住视线。 他把毡席帽往后略掀,水哗啦啦往后淌,有些顺着后领灌进脖颈里,背后一片凉意。 时旭东这才看清那是支走在土路上的骡队,车里不知载了什么,重得很,半个车轮陷进了泥泞的土壤里。 他下了马,蓑衣甩出一圈水,整个长袴下半截到绑腿都湿透了。 一个三角眼吊稍眉、脸色蜡黄的人迎上来:“这位郎君,不知可否搭把手,车陷着了。” 时旭东扫了他们一眼,六男两女,两个女子不知是小妾还是丫鬟。按衣着来分,为首的大约是那穿着绫罗料子的胖子,只是他神色局促,实在奇怪。五头骡子,两辆车。在汴州这条水路运线刚刚复通的时候出现在这里…… “商队?” “是,是,”三角眼说,“听说汴州安稳了些,便想着来赚些钱粮……” 时旭东没有再多问,几步上前,踩着柔软泥泞的土壤,扶着车后壁往前用力一推,那骡车就从泥潭里脱了身。 “走吧。” 三角眼一怔,下意识往前追了一步,又赶忙回身把一个女子往前拽,那女子半身湿透,正在雨里瑟瑟发抖,颇为可怜。胖子在旁边伸手拦了一下,没拦住,那女子就叫三角眼拽上了前。 但时旭东早已重新翻身上马,朝着汴州疾驰而去。 那女子一改楚楚可怜的模样,把头发往后一捋,冷得发抖,咬牙切齿地上脚踹三角眼:“都说了这法子行不通,另想办法进汴州吧!” “可是……”旁边的胖子苦笑,“可是今日已经是牟十九给的最后期限了。混进汴州,再跟大官搭上线,谈何容易?” 大雨里的汴州城显得有些萧索,最热闹的地方大约就是通济渠沿线。这条隋朝时期修筑的运河从城池斜贯而过,比之城市地面要高上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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