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润润?” “唔……” “起床了,润润——” “蚕”害羞地扭了两下。 “咳——看样子是醒了。”温东岳摆起当老师的款儿,“哪有学子日上三竿了还窝在被子里——” 他伸手拍了拍山丘的腰:“还敢劳烦老师亲自过来叫,仔细——” “屁股”两字卡住,温东岳脑里急急闪过几副香艳,他不自然地又咳了几声,不断催促:“起床了,起床了。” 这是他以前绝不会做的事。 可当他踏进载月楼,当他看到那一抹温软时,就再板不下来脸,凶巴巴地训斥。 温亭润听着温东岳一遍遍唤他,扒开被子,只露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 是很可爱的样子。 “老师~”他又软软地叫人。 温东岳一句重话不愿说:“嗯。” 终于把早饭解决,已近中午,温亭润又斜倚在榻上看书,心里却惦记昨晚见到阿依的事。 他觉得不会看错,但确实是亲手埋了阿依,那那个人是谁?难不成—— 温亭润恍然,灿笑了声,就继续看书了。 温东岳拿着竹竿、铁丝,纱布,正做灯笼。 温炎已经求了他好几次,今年上元,一定做出个手捧花牡丹的大兔子灯,把温霖的“龙舞”给比下去。 温东岳埋首做着,满屋只有时不时的敲打声。 是和之前一样的气氛。 都不怎么说话,各干各的事,却生出股岁月安宁来。 温东岳是纠结,却也贪恋这种绵密的暧昧。他捣鼓着手中的活计,寻思着,想道歉。 他还对杖刑时,扇温亭润那一巴掌耿耿于怀。 一直都在等,一直都找机会。可他不想等了,机会也就在眼前。 “嘶——”因为分神,铁丝在食指上划开一条长口子,温东岳看着冒出的血,把手往身后藏。 “老师——我看看,我看看——”温亭润爬过来,去找温东岳背后的手。 “不碍事,你好好读你的书。”温东岳躲闪着,却还是没拗过他。 温亭润跪着,背着温东岳在药盒中翻找。 他没穿足衣,一双脚安份地叠着。屁股坐在上面,因为找药,身子微撅着。 像个刨地的兔子。 温东岳暗暗发笑,看着那粉面子的脚心,上面还有被训诫过的痕迹,他老想去戳。 温亭润的脚小,不是大船脚。他给人上药时攥过,一揉脚心就咯咯笑。他眼睛一瞪,温亭润就蒙头藏起来,羞怯着。 温东岳心痒难耐,他浑身不得劲。和温亭润在一起,他总这样控制不住自己。 找到了药,温亭润给温东岳小心上着。温东岳看他眉低眼垂的温柔样子,叹一口气沉声道:“抱歉。” 温亭润不明白地眨眨眼。 “那天。”温东岳看着温亭润的侧脸,“我……总之……” 温亭润转瞬明白,做痛苦状捂着自己的脸庞。 温东岳瞪大了眼:“怎,怎么了这是——” “疼——脸疼——呜呜呜——”温亭润做作地瞎哭了两声。 “你——”温东岳皮笑肉不笑,“干嘛这是——你——” “唔,呜呜——”温亭润抽抽鼻子,做小女儿状以袖掩面,“好疼,被扇得好疼——” 哇哇哇—— 温东岳没折了,他知道温亭润是装的,却不禁陪着他装。 他软着嗓子:“啊、啊,抱歉,老师——老师那天也实在急——你也不想想你说的那些话——” 温亭润才不管温东岳说什么,只一面掩着袖子装哭:“呜呜呜,疼,当时疼死了——” “好好,好——你,你别哼哼啊你——”受不太了温亭润的哭腔,温东岳没成想温亭润还会这样,只求他能停下,“老师的错,老师的错,不该扇你耳光,老师下回一定冷静,我保证——” “呜呜,呜呜——”温亭润“哭”时嘴角都是笑着的,他又装着一抹眼睛,捂着脸庞:“那,那快不疼了。” 哎呦——温东岳刚要喘口气—— “呜呜呜,又疼起来了,呜呜呜——” 温东岳心马上又提起来了:“又,又疼了?哪里还疼,老师瞧瞧,瞧过就不疼了——” 他并没听出自己话里的低声下气,他只是想诚心实意地道歉,哪怕放下身段。 “唔——”温亭润望着温东岳眼里的关切与焦急,揉了揉脸笑道:“又不疼了——” 玉颜舒美,笑声叮当,温东岳目见耳闻,当下愣住。 他又想去刮一刮他鼻子。 温亭润却在此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来了,奇妙的重合瞬间。 那根连着他们的线,发光发亮,熟悉的亲密将二人重重包围。 温东岳凝眸相望,那笑声似曾相识,仿佛月下的月牙泉。 他缓缓道:“你……” “嗯?老师?” “你来自哪儿。” 温亭润不曾凝住笑容,他笑得神秘。 其实,温东岳是想问:“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 “我来自肃州,老师。”温亭润靠向温东岳。 “你来封京……”温东岳想问又觉得没意义。 来封京,准备赶考,多好的理由。 “我来封京,是来找我爹。” 温东岳直接坐直了身子:“找,找——” “我找到了。” 温东岳心里咯噔一下:“那他是——” “可他不准备认我呢,老师。” “不准备认你?”温东岳眉挤了个川,“他怎么——” “因为,我是个坏孩子吧。”温亭润低下头有些伤心。 “不可能,告诉老师他在哪,老师替你说情去——” “哦?”温东亭润望着一脸专注的温东岳,又弯眼笑了,“老师,润儿有个请求。” “你先说。” “除夕当天。”温亭润一顿,“除夕当天,我会同我爹爹在宣德楼前相认。” “在这之前。”温亭润近乎趴到温东岳身上,“请老师不要做任何决定,尤其,是关于我的。” 言语间,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温东岳心跳很快。 “可以吗?”温亭润请求。 温东岳看了他半天,点点头,没问为什么。 毫无逻辑的,温东岳感觉温亭润好像在告诉他,温亭润同他父亲相认,他如今的纠结,或许也会迎刃而解。 这种想法只在脑里闪了一下就消失了,温东岳轻推开温亭润,俯身揣着心事,继续做花灯了。 温亭润继续看他的书,直到日落晚饭,月沉枯枝。 温东岳要走了。 如果不走,他和温亭润,借着上药的名义,肯定忍不住会做一些坏事。 比如,揉屁股,揉脚丫。更或者—— 温东岳不敢往下想。 他走出载月楼,一步三回头。 每一次回头,都能看到,温亭润趴在窗前,遥遥地望着他。 又走远十几步,温东岳再回头,温亭润仍在窗前。 同那日持花赠白昼,期待明快的眼睛不同。现在落在他背影上的,是不舍的依依,乃至眷恋。 这让温东岳留连。 他在载月楼的远处,来回踱步,迟迟不愿离开。 温亭润就这样望着,亦不曾离去。 好久。 久到温亭润抱着胳膊,冻得发抖,树影斑驳的远处,再见不着温东岳的身影。 温亭润自嘲地摇了摇头,呆呆地望着远处。 又望一会儿,肃园的灯都挂了,温亭润叠着手,脸上尽是落寞。 忽而,肩上一暖。 温暖的狐毛扫过脸庞,有些发痒。大氅包住整个身子,带着怀中的沉香。 温亭润懵懵地看着温东岳,温东岳面色不善:“‘身者,父母遗也。行父母之遗也,敢不敬乎?’” “老师……” 温东岳将他横抱起,低头看他。 温亭润理亏,不辩解什么,缩在温东岳怀中,任其抱进了床里。 温东岳起身,吹灭了烛火,将手掌擦热,从怀中,掏出了一瓶清露。 ---- 今日甜饼+++
第18章 (十七)同罚(上) === 窗间过马五六日,到了十二月尽头。 除夕也近在眼前,百泉书院再上一日课就放假,过了十六再开课,一直到二月的殿试才算结业。 这日,大雪洋洒着,温亭润抱着刚买来的一大筐草莓,中午下了课,就回肃园了。 一路上皆是买卖桃符、年画、贴子的,小孩子三五成群地掷玩炮仗,富贵人家遇雪摆宴已是常事。肃园却没怎么装饰,温东岳不爱花哨,只让挂了红灯,朴素得很。 下人不多,都回乡过节去了,原本就不太热闹的肃园,现下更是冷清。 温亭润下午不打算回书院了,左右快放假,书院里人心浮躁,回乡的回乡,留京的留京。他一个人窝在园子里看书,更清净些。 载月楼后的莲池上,冬莲婀娜。六角花亭里,碳火正旺。四周罩着白纱帘拉下,不透一丝凉风进来。温亭润坐在石凳上,静心择着草莓。 周围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心亭看雪,煮雪煎茶,算是一番美事。 温亭润素爱道袍,今又外披一粉色比甲,与池中冬荷相融,自成一派恬淡。他心里悠闲,瞧着草莓,都一个个鲜活可爱。 温东岳不在肃园,润肤的清露没了,他出去买了。 回想温东岳每夜的温柔,温亭润坐在石凳软垫上的两片肉,夹紧了些。 草莓终于择完,温亭润净了净手,刚小口喏了盏茶,亭子里就闯进一人。 “救我——快救我——” 温炎裹着大红暖氅,雪领将小脸衬得更胜桃花。他还是那样明艳伶俐,金灿的“御衣黄”牡丹团纹绣在胸前,雪光一映,秀雅华贵。 “陛,陛下——?”温亭润赶紧起身行礼。 “起来起来——帮我——温净——你可得帮我!”温炎一把将他扶起来,“温亭润!只有你能帮我了——” “怎么了陛下,你喝口茶,慢慢说——” 温亭润要给他倒茶,被温炎按住:“藏着,藏起来——把这个——” 温炎给了他一个腰牌,上面赫然是摄政王的名字。 温炎这是把人的腰牌,偷来了! “你藏起来!藏在身上!别让摄政王搜出来!我先走了!” “摄政王也来了!?陛下!陛下!?” “嗯、嗯——你藏好!他就在我身后追我呢!他要是问起你就说没见过我!”温炎慌慌张张地,“我走了!走了!” 听见外头雪碎的声音,温炎不再多说,转身要走。 他都快出了亭子了,又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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