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番颠三倒四的话,燕云潇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鸿咧嘴灿烂一笑:“我想说,我在你小时候就抱过你。你当时双手抱着我的脖子,靠在我怀里,特别乖,特别可爱。” 见他面色不善,林鸿忙又道:“当然,你可能不记得。” “谁说朕不记得?”燕云潇冷冷地说。 “朕当然记得,记得某个混蛋答应了回来找朕,五年后却带着那妖后的走狗来抢走朕的东西。”燕云潇道,“林大人,就这样你还妄想着朕给你好脸色?做梦去吧。” 他说完就快步向前走去。 林鸿忙跟上去,拉住他的手腕,态度诚恳:“我错了,我确实是混蛋,就这一次,以后再不会有了。若是再犯,你把我贬到天涯海角,我绝无怨言。” 燕云潇冷哼了一声,脚步却放慢了。 林鸿放低声音又道:“潇儿,宝贝,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燕云潇警告地盯着他:“不许乱叫。” “还有,那什么哭的事情,你记错了,往后不许提起。” 林鸿自然忙不迭地应下,又温言哄劝了许久,燕云潇态度渐渐软化,勉为其难地原谅了他。 夜晚,暖阁亮着灯。 林鸿坐在角落,盯着皇帝对面的人——今科探花郎沈清词。 沈清词来自江南诗书世家沈家,从名字便可看出,此人尤善诗赋,所作诗词清丽脱俗,深受皇帝喜爱。更重要的是,被点为探花郎,相貌自然也是很好的。 此子入翰林院不久,便因善于思辨,常有新奇观点,被皇帝破格擢拔为侍讲学士,在经筵上充当讲师的副手。 白天在经筵上讲就够了,怎么晚上还跟到暖阁里讲? 几十步外的桌案前,皇帝和沈清词正相谈甚欢,不时有几句话飘过来。 “臣也极爱苏诗,豪放中见婉约,哲思深刻新颖,令人向往。” 燕云潇笑道:“你的诗也不差。” 沈清词便开始讲他新近做的几首诗。 林鸿冷静地掰断了一支笔。 “相爷?”面前的官员疑惑。 林鸿强迫自己回过神来,看了官员的折子,是关于采买布匹为宫女太监做夏装的。 他冷冷地说:“银钱相比去年浮动在两成之内,报户部批准即可,《钱帛令》你到底研读过没有?什么小事都要拿到本相面前来,本相还办不办公了!” 官员一个哆嗦,看着那枝断笔,深感自己来得不是时候,连忙退下了。 十丈之外,沈清词还在和皇帝谈着诗词歌赋,雪月风花。 子时的钟声敲响,沈清词终于告退了。 林鸿关上暖阁的门,快步走到桌案前,燕云潇正喝着茶,腰间骤然多了一双手臂。 “我要检查。”耳边传来一个低沉压抑的声音。 燕云潇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 “检查什么?” 一只大掌抚摸着他的腰腹,那声音不甘心地继续道:“我也会写诗,也能和你谈诗词,为什么只和他谈?我快嫉妒死了。” 燕云潇按住他的手背,奇道:“你不是在忙么,我找他聊聊天怎么了。男子汉大丈夫,心胸宽广一点行不行?” 林鸿在他腰腹间摩挲着,隔着衣服摸到了肚兜的形状,心里终于舒服了一些。肚兜下摆是弧形的,他用手指一点点勾勒着肚兜的边缘。 边缘处已是隐私。 燕云潇倒抽一口凉气,倏地绷紧身体,抓紧他作乱的手,声音像是从牙缝里透出的:“停。” “可是我嫉妒得发疯,嫉妒到失去理智了。”林鸿在他耳边道,“潇儿,你说怎么办?”
第52章 滚烫的吻落在他后颈。 燕云潇轻轻一颤。 吻在加深,覆在他腰腹上的手还在往下。 燕云潇神色一冷,淡淡道:“放开。” 平日里偶尔的越界是他默许的,他是皇帝,只要对方的行为不超过底线,他也乐意纵容。 但底线就是底线。 林鸿顿住,松开了手。他向来擅长解读皇帝的情绪,皇帝平日里的嗔恼和薄怒并非真的生气,更像是一种狎玩时的情趣。真正生气时,他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淡漠又冷然。 “对不起,我错了。”林鸿退后一步,立即道。 燕云潇端起茶盏,神色看不出喜怒。 沉默在暖阁中蔓延。 “你心里很清楚,你想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许久后燕云潇平静地开口,“我不喜欢肢体接触,更不可能碰男人。” 林鸿说:“是,我知道,你有洁癖。” 他知道皇帝每次不得已碰到了后宫侍妾的皮肤,都会在马车里洗许多次手。 他也知道这些日子里,每次拥抱和亲吻,皇帝都会忍着不适,身体紧绷。 所以皇帝一直拿着那柄折扇,用扇尖代替手,完成必要的触碰。 燕云潇缓缓摇头:“并非洁癖。只是对男人会如此,女子便不会。”所以婢女才能替他更衣。 林鸿明白了,皇帝的心或许可以接受断袖,身体却是不行的。 要说有多失望,那并没有,林鸿甚至觉得高兴,因为皇帝在对他坦诚。 所以他打趣地说:“如此说来,我便只是你的蓝颜知己了?没有肢体接触的那种。” 燕云潇问:“你不想吗?” “怎么会,我……”林鸿骤然打住,他发现燕云潇这话问得很认真,像是等着他说出一个答案,然后心平气和地结束这段关系。 他慌了,单膝跪在燕云潇面前,几乎低声下气地说:“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你不喜欢,我全部改,只要你让我留下。” 他没敢再去握皇帝落在膝上的手。 广袖垂在膝上,露出手腕上的一小截红绳,和半颗白玉珍珠。 随即,那只手动了动,落在林鸿头上摸了一下。 “你不需要如此,你可以去找人泄欲,我不在乎。” 林鸿抬起头,撞入了燕云潇悲悯却无情的眼眸。 他知道,皇帝是真的不在乎。 皇帝在放他自由。 他一点也不想要这自由。 林鸿感觉心脏狠狠抽痛,他咬紧牙关,握住那只系着红绳的手:“你说这话,不是在拿针刺我的心吗?你不如一刀了结了我,也好过让我痛。” 燕云潇垂眸盯着他。 林鸿又道:“什么泄欲?普天之下,我只对你一个人有感觉而已。你对男人有洁癖,我对除你之外的所有人有洁癖。” 燕云潇悲悯又怜惜地望着他:“那你怎么办呢?我已说过了,我是不会碰男人的。” 林鸿紧握着他的手,声音发紧:“没有关系,只要你不赶我走,其他一切都无关紧要。” 燕云潇不说话了。 林鸿心中慌乱,挪过去抱紧他的腿,低声近乎哀求:“潇儿,你不能这么残忍,刚赐予又收回去,凌迟都没有这么痛。” 燕云潇看出了他眼中的真诚,摸了摸他的脑袋:“起来。” 林鸿立刻听命起身。 “下不为例。” “是、是是!”林鸿忙不迭地说,一放松下来,眼前几乎一黑。 燕云潇并非得理不饶人的人,事情一解决,立刻展现出了君王的胸襟和宽容。他从托盘中拿起一颗葡萄递到林鸿嘴边,温和地说:“吃吧。” 林鸿受宠若惊,嘴唇颤抖,吃下了那颗葡萄。 这是西域传来的葡萄品种,果肉极甜,皮却能酸倒大牙。 林鸿连皮吃了,连核都嚼碎吞了下去,虽然酸得半边脸失去了知觉,心里却甜得能渗出蜜来。 一下地狱一下天堂,他浑身发飘,简直要飘上天去。 燕云潇有些困了,掩唇打了个呵欠。林鸿立刻殷勤地取来披风为他披上,小心地系上绑带,扶他起身,试探性地问道:“送你回寝宫好不好。” 燕云潇笑道:“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只要你不犯方才的错误,我们之间一切照旧。” 林鸿问:“那就是说,等会我走之前,还是能抱抱你的,对吗?” 燕云潇不置可否。 林鸿激动得浑身血液沸腾,夜里的凉风都没能吹散他的亢奋。一路回到寝宫,他抢着伺候皇帝梳洗,放下纱帐,点上香。 燕云潇知林鸿在暖阁时是真的急了,此时便任由他伺候,也默默纵容了他的亲密称呼。 林鸿倒来一杯养生药饮让皇帝喝了,又温声嘱咐:“夜里盖好被子,肚兜要穿好,别凉着肚子。” 燕云潇打了个呵欠,示意知道了。 林鸿俯身抱了抱他:“明天见。” 走出寝宫,林鸿仍然全身发烫,先前的慌乱和焦急一扫而空。 今天他虽然犯了错,挨了冷眼,但他知道了皇帝的底线在哪里,吃到了皇帝亲手喂的葡萄,还伺候着皇帝上床歇息。 也没有那么差。 非但没有那么差,甚至是好极了。 右手滚烫,他在空中虚握了一下,似乎还能感觉到那个形状。 漂亮的形状。 握在手里或含在嘴里,应该都是极好的。 夏日的午后漫长无事,处理完政务后,燕云潇让林鸿和他比剑。 林鸿怕伤了他,只守不攻。 燕云潇生气了:“不许藏私!” 林鸿肃然道:“是。” 树上的蓝卫们聚精会神地看着,上回此人一招破了三灭剑阵,他们一直耿耿于怀。此时都大睁着眼睛,拼命记着招式。 林鸿招架住燕云潇刺过来的一剑,左手在地上捞了一把石子丢出去。 “嗷!” “啊……” “唔!” 四面八方传来痛呼声,树上的蓝卫们捂着额头,灰溜溜地退远了。 燕云潇看到林鸿的脸,便想起此人屡次仗着武力以下犯上,斗志愈来愈盛,眼睛发亮。 陪练了一个多时辰,林鸿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臣不行了,皇上手下留情。” 燕云潇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可能就不行了?” 林鸿立刻道:“皇上英明神武,武功盖世,臣甘拜下风。” 燕云潇其实有些累了,和林鸿对战太耗精力,此时他虽知林鸿在瞎扯淡,却很愉悦地接过了台阶:“今天就饶了你。” 林鸿接过他手中的剑,拿起挂在桃树上的披风,笑道:“出去逛逛好不好?平西坊的古意茶庄上了新茶,正好消暑解渴。” 古意茶庄是京城最大的茶庄,文人雅士最爱在此喝茶闲谈,达官贵人爱附庸风雅,也喜欢在包间谈天说地。但茶庄生意火爆,常常一座难求。 但林鸿此时提出,必是已安排好了包间。这一点上,燕云潇是从不担心的。 两人沐浴更衣后,乘坐马车前往平西坊。 燕云潇换了一件素净的白袍,腰系暗金色腰带,手摇折扇,一派风流文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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