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用午饭时,姜檐也没给姜筝好脸色。 皇后有饭后小憩的习惯,卫寂跟姜檐便没有多打扰。 拜别过双亲后,姜檐拉着卫寂直接走了,将姜筝与昭文远远甩在身后。 他在卫寂跟前一向要脸面,这样丢人的事被人捅破,自是又羞又恼。 姜筝笑了一路,等姜檐扶卫寂上了马车之后,她叫住了姜檐。 姜檐本不愿理她,姜筝无奈,“我真有一桩事要嘱咐你。” 姜檐回头过,不耐道:“快说。” 姜筝把昭文交给身旁的婢女,然后将姜檐拉到一旁,这才开口,“我知你们新婚燕尔,但行房不可太多。” 姜檐像是被这话蛰到,“你胡说什么?” 姜筝语气极为认真,“小卫分化也才满一年,阴坤身子本就弱,他分化又这样晚,你们最好只在雨露期同房。” 姜檐闻言下意识看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大概见他迟迟没有上车,卫寂撩开车帘看了过来,乌润的眼眸被日光渡了一层金色的弧光。 姜檐心口一跳,收回了视线。 雨露期每次间隔四十九日,也就说他与卫寂只能四十九日一次。 姜檐刚开过荤,这对他无疑是晴天霹雳,但若真是对卫寂身子不好,他自然不敢轻易动他。 姜檐问:“要一直这样么?” 姜筝:“倒也不用,一年后他若一切安好,到时候你们就不用这样顾忌了。” 姜檐张了一下嘴,却没有说什么。 卫寂望着姜檐,不知他与公主在说什么,回来后看起来心情很低落,垂丧着脑袋,不见方才的盛气。 看他这样,卫寂不免担心,“公主是说了什么?” 姜檐摇摇头,“没有。” 卫寂迟疑道:“是因先前公主说你被狗……”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姜檐猛地抬头,“不许你再提这件事,她是胡说的,我从来没有被狗追着咬过。” 若不是如此,那怎么这样怕狗呢? 这话卫寂只敢在心里想想,嘴上忙道:“臣……我知道。” 姜檐捧住卫寂的脸,一字一顿道:“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这次卫寂的话坚定了很多,“我知道了。”
第82章 回到东宫, 姜檐便偷偷让金福瑞将御医李赫存叫到他书房。 这事关系到卫寂的身体,姜檐自然不会只听姜筝一面之词,更别说她这人自幼就喜欢诓他。 这次姜檐宁可自己是被骗了,也不想隔那么久才能跟卫寂亲热一次。 姜檐不想与人谈论他与卫寂的房事, 因此问的十分隐晦。 李赫存听得一头雾水, 还以为姜檐在床笫之间有什么癖好, 不然行房就行房, 怎么还要担心卫寂的身体受不住? 对这位太子妃,李赫存一直心存感激。 姜檐性子不好, 刚分化那年更甚, 好在有卫寂在,李赫存的日子好过不少。 怕姜檐真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嗜好, 为了卫寂的安危, 李赫存委婉道:“太子妃刚分化,此事还须克制一些。” 姜檐静默不语, 半晌后他又问,“那还有其他忌讳的事么?” 李赫存不是教引嬷嬷, 不好在这种事上指手画脚,可有可无地说了几项。 无非是要姜檐节制一些, 不要在床事太过激进,卫寂身子单薄,肯定是受不住折腾。 意思大致是这样的意思, 李赫存的话却是点到为止, 省得没帮了卫寂的忙, 再将火惹到自己身上。 姜檐瘫着脸, “孤知道了,你下去罢。” “是。”李赫存向姜檐行了一礼, 而后躬身退了下去。 姜檐泄气似的塌下肩,独自一人在书房坐了很久。 - 卫寂觉得自从宫中回来姜檐便有些古怪,但具体哪里不对他又说不出来,因为姜檐不肯在他面前表露。 到了晚上,姜檐一早便躺到床榻内侧,用绸面的锦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卫寂以为他是冷便没有多心,褪去身上的衣衫,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虽然他们同榻过好几次,但昨晚发生那样的事,此刻卫寂免不了感到不自在。 他规规矩矩地仰面躺在床上,双手搭在腹部,不敢朝姜檐那边看。 寝殿如昨日那样,只在角落燃了两盏灯照亮。 姜檐突然开口打破了寂静,“你若点着灯睡不好,那便将两盏都灭了。” 乍一听到他的声音,卫寂抓了一下被角,“不用,这样也能睡着。” 姜檐转头看了一眼卫寂柔和的侧颜,蠕动着唇道:“他们说阴坤与阳乾成婚的头一年,房事不好太过频繁。” 卫寂从未听过这样的话,不过他并没有怀疑姜檐,只当教引嬷嬷忘了与他说这件事。 卫寂往上拉了拉被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姜檐又说,“雨露期才能……那样。” 离他俩的雨露期还有二十多天,卫寂不自觉在心里算了算日子,然后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卫寂说,“那早些睡罢。” 姜檐声音闷闷的,“嗯。” 在小宅子时这个时辰卫寂也该睡了,但一想到旁边躺着姜檐,便没那么容易入睡。 卫寂合着眼睛正酝酿睡意时,忽然觉得有些不对,睁开眼向身侧看了一眼。 姜檐躺在原处,仍旧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他双眸紧闭,睡颜平和。 没有察觉到异常,卫寂以为是自己太过敏感了,不由转过头,重新阖上眼睛。 姜檐这才朝卫寂那边挪了一点,鼻翼翕动,在卫寂耳侧嗅了一下,然后又嗅了一下。 卫寂那种不对的感觉更为浓烈,不等他睁开眼去看,便听到姜檐翻身的动静。 姜檐烦躁地将被子蒙到头上,翻过身面朝内侧的墙。 卫寂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想了想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过了足足一刻钟,听不到身旁人略重的呼吸声,卫寂这才轻轻起身,将姜檐盖在头上的被子缓慢往下拉了拉。 谁知道姜檐并非睡着,反应很大地拽过被子,将自己盖得更严实了,还用一种惊恐的目光望着卫寂,好似卫寂要轻薄他。 卫寂给他这样的反应吓了一下,忙出声解释,“臣只是怕殿下这样蒙着头睡会呼吸不过来。” 姜檐紧绷的身体没因这个话放松,反而硬邦邦说,“那也不许你靠我这么近,都跟你说不能行房了,你总这样还……怎么忌房事?” 听到他后半句咕哝,卫寂一时忘了语言,怔怔地看着他。 回过神之后,卫寂忙与姜檐拉开距离,磕绊道:“要不臣去外殿睡。” 说着卫寂抱起枕头,真要要下榻去外殿将就一夜。 姜檐见状从卫寂身后抱住了他,急道:“不许你走。” 感受姜檐火热的那处,卫寂僵住了,后知后觉地明白雨露期才能行房事对他们俩,尤其是对姜檐到底意味着什么。 姜檐呼吸变得灼热,嗓音低哑,“不必分房,早些睡罢。” 他慢慢松开卫寂,背对卫寂躺了下来。 卫寂转过头看了姜檐一眼,几次想要开口却不知说什么。 姜檐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也没回头看卫寂。 僵坐了几息,卫寂还是躺到了他身旁。 两人一夜未说话。 隔日姜檐好似忘了昨夜的窘事,待卫寂一如既往,但到了晚上他便极力避免与卫寂肢体相触。 仍旧早早的上床,面朝着墙那一面,用被子将自己从头裹到脚,只刨出一条小缝供自己呼吸。 一连好几晚都是如此,只要在床榻上他便不与卫寂交谈,也不跟卫寂对视。 看姜檐总是这样,卫寂虽然难为情,但还是问了心中最为好奇的一件事。 “为什么成婚的头一年,只能在雨露期……同房?” 床内那团鼓包动了动,片刻后传出一道干巴巴的声音,“对身体不好。” 卫寂一愣,继而又问,“对谁的身体不好?” 姜檐含糊不清地说,“你分化的有些晚,房事不宜太频繁。” 卫寂未曾想到分化晚还会影响这些事,他没了声音。 姜檐拉下一点被子,但仍旧背对着卫寂,“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一年之后就可以了。” 卫寂:“御医说的么?” 姜檐:“嗯。” 静了一会儿,姜檐说给卫寂听,也是说给自己,“你我往后还有那么多年头,才一年而已,这不是难事。” 一年他还是能忍得住,况且也不是真的一年不碰卫寂。 卫寂瞳仁颤了颤,而后垂下眼睫,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 第二日一早,姜檐用过饭便进了宫。 姜檐走后,卫寂在书房看了两页书,他心里藏着事,书上写了什么全然没记到心中。 卫寂换了一身不打眼的素色衣袍,然后让金福瑞帮他准备马车,他坐车去了那家僻远的老书局。 这次卫寂依旧让马夫停在街口,他步行了好长一段路才走进书局。 外面春光正好,店里的小伙计拿着痒痒挠,正在给打瞌睡的耄耋老掌柜挠背。 看见有人进来,俩人也只是掀了一下眼皮,但惹得卫寂心虚地低下头。 好在他们同上次一样并未搭理卫寂,卫寂绕到后面的书架,刻意避开两人的视线,寻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结完账出来,卫寂衣袖挡脸,脚步匆匆地从另一条街绕行到马车。 直到坐进车厢,卫寂的心跳还是没有慢下来,脸热了整整一路。 今日姜檐回来得很早,太阳还未下山他便到了家,还从外面买了卫寂爱吃的点心给他。 卫寂似乎食欲不佳,只吃了一块,晚上连饭也用得少。 姜檐皱眉看他,“怎么食的这样少?” 卫寂回避姜檐的视线,“不饿。” 一旁的虞姑姑闻言,像是想到什么面上露出喜色,但算了算他俩成婚的日子,也才过了七八日,便是害喜也不该如此快。 以防万一,虞姑姑道:“请个大夫来看看。” 卫寂慌忙摇头,“不用,就是天变热了,吃得少了一点。” 虞姑姑温声劝道:“还是看看罢,看一看稳妥。” 姜檐转头吩咐宫人,“去找御医来。” 卫寂张了一下嘴,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 他不是能藏住心事的人,遇到事热气就会往脸上走,等御医来的时候,卫寂的脸已经涨得很红了。 御医把过脉,问了问他近两日的身体状况。 卫寂老实地一一答了他的话。 虞姑姑跟着问,“那有没有乏力,嗜睡等症状?” 御医一听这话便明白她的猜测,又仔细替卫寂把了一遍脉。 见此情形,姜檐的心提了起来,紧张地上前问,“怎么了?” 御医收回手,恭敬道:“如今正值春夏两季交换,这个时候最易闹脾胃,吃些开胃的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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