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麒忍不住俯身在他前额亲了一下,才屈膝下来悉心打理那一握长发。 闻倾越只是动了动眼睫,继续养神,微不可察地弯了嘴角。 “笑什么?” 闻倾越没防他发现,些微窘迫,睁眼侧过来便能看见他。 长发如缎,顾辰麒一丝一缕擦得认真又小心,生怕不慎扯着他。 这样一件事,在他做来已经娴熟许多。 “我在想,堂堂太子殿下,净学会照顾人了。”话音里透着乏力,平白撩人而不自知。 顾辰麒转眼看他,不愠反笑,一指刮了刮他的鼻尖:“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不是?” 他继续替他打理头发,此时半湿的长发已有些冻手了,他也毫不在意。 “本太子这辈子啊,只伺候你一个。” 闻倾越怔然,随即淡绯的脸上清浅笑开,转头闭眼,藏起眼中湿意。 未几,顾辰麒问他:“阿越可有听说过一个词,叫‘衾被拥香’?” 闻倾越稍加思索,一知半解,只觉得不是什么正经词。 顾辰麒对上他疑惑的眼神,笑着凑到他耳边轻语,而后见他绯红着脸瞪过来,又迅速转向另一边,却不经意显露了殷红耳后一片皎白与一段迷人颈线。 顾辰麒手中一滞,视线再挪不开,半晌后才慌忙闭眼平息。 两人都没再说话。 灯火熄尽,榻上相拥时,顾辰麒又贪婪起意,吻他的鬓角、颊边,流连于他身上。 闻倾越忽而藏入他怀中,不愿抬起头。 顾辰麒摩挲着他的肩背,无声安抚。 “辰麒。” “嗯?” 静了良久,怀中才有声响,犹犹豫豫,惶恐不安:“我……能不能不说?” 顾辰麒愣了一息,便知他所言何事,继续轻抚着他:“阿越不想说,那就不说,没关系。” 闻倾越似是才松懈下来。 “反正我已经知道,阿越早就喜欢上我了。” 闻倾越躲得深,顾辰麒只吻得着他微凉的发顶,将衾被拉低了些,好让他透气。 “但是有一件事……” 闻倾越迟疑了一阵,才道:“有一段时日,我总是不待见你,不愿意见你。你非但没生气,还一直寻找自己的错处,想方设法赔礼道歉、哄我高兴。其实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是我在躲你。辰麒,对不起。” 顾辰麒记得那段时候,若非闻倾越这下提起,他还以为是被沈原离间。 原来不是。 原来那时…… 所以,阿越从始至终都是信任他的。 顾辰麒不禁喜从中来。 “我从未怪过你,阿越无需道歉。” “后来你许久没来山庄,我又忽然怕你不再来了,直到……直到看见你一身铠甲,血色夺目,我……” 闻倾越拥紧了他,牢牢贴在他暖烫的胸怀间。 顾辰麒一阵心疼内疚:“我不知道你当时那般从容,竟是藏着这样的慌乱,是我吓着你了。” 闻倾越摇头:“我很庆幸,庆幸你来找我,让我为你治伤。” “那晚我留宿山庄,我那间客房的窗户正对着香室,我就在那远远地看着你。” “我知道。” “你知道?” “香室的窗没关严,我看见了,但我不敢多想。” 顾辰麒轻笑道:“我当时也是不敢多想的,又哪里想得到会有‘衾被拥香’的一日?” 怀中一轻,正是闻倾越抬起头来:“谁是……嗯……” 顾辰麒准确捉住他的下颌,用唇舌堵了他后半句话,顺势翻转,虚压在他身上。 “你是,你是我的‘香’,是与我共拥香衾、同称欢心之人。” 教人面红耳赤的轻语呢喃,融化在罗帏暖衾里,漾开在长夜…… 榻边不知何时出现的明珠泛着光,经一层薄纱覆盖,便透出暖色,只朦朦胧胧映在人身上,更添旖旎。 被翻红浪里,闻倾越压抑着呻吟,实在受不住时,又将手放到了唇边。 顾辰麒适时捉了那只手,帮他攀回自己的肩背。 “别咬。” 顾辰麒继续由浅而深地顶送,罗帏也跟着轻摇。他浅吻他的唇,哑声哄道:“阿越,别压着,叫出来。” 闻倾越自幼学的是君子端方、持重自守,自是不应,反而咬唇克制。 顾辰麒对他总是耐心有余,再次柔声劝道:“阿越,这里只有你我,不必拘着,我想听你的声音。” “不要……嗯……”闻倾越听得自己异于平常的声音,只觉羞躁,更加不愿开口出声。 “阿越……”顾辰麒衔住他的耳尖,一点一点移向耳垂,稍用了点力气吮咬。 闻倾越怕留痕迹,白日遮不住,慌忙侧头躲开。 “辰麒……” 顾辰麒有意顶着半深处,趁势吻落在他耳后,嗅着他的发香。一手逆腰线而上,撩起了些许痒意,又滑动至心口,贪婪地揉捻。 闻倾越被逼出了泪,腰间酸软,呼吸凌乱不堪。 “阿越,我喜欢你的声音。”顾辰麒的手游移着往下,圈住已高潮过又立起的茎身,毫无征兆地用指甲在那湿黏的小口刮过。 闻倾越难以自持,略抬上身一声呻吟,分外软腻。 他蜷紧了足心,后穴也缩敛得狠,顾辰麒喘息着忍受,额上青筋浮现,却愉悦地予他一吻。 “乖,真好听。”顾辰麒继续一前一后的动作,专抵着他最不经碰之处,由缓而急,“就这样。” “不……嗯啊……” 闻倾越只觉沉浮于春潮,叠浪千重,呻吟之声越发收不住,与击浪之声一并入耳,更觉不堪。 在此之前,闻倾越从不知道,温柔与蛮横,竟能同时用在一人身上。 他渐渐沉溺于此,甘愿交付一切,任他带着共赴欢愉…… ———— 许府的匾额,早已改为明国公府。 顾辰麒站在大门前,仰望着这面金字牌匾,心绪不免又有些沉重。 这年每逢重要节庆,他都会备办礼品,亲自送来。 然而今日,倒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顾辰麒先探望了病中的国夫人,国夫人如往常一般说,太子殿下不必费心送礼,她只盼望许家被世人渐渐淡忘,平静度日。 言下之意,显然还是不同意许家三子还朝,不过,比起最初,许老夫人的态度已平和许多,只余淡漠疏离。 顾辰麒未再进言,只作寻常慰问,而后才随许家长子转回正厅。 长子许执初,年逾不惑,原是兵部尚书。 许老太师为三子取名执初、执安、执盛,寄寓的是治国安邦之宏愿。 “本来老夫人心意坚决,本宫也不好让许卿左右为难,只是终究不忍埋没栋梁,故而想问一问许卿三人的本意,可愿还朝复职,继续效国?” 三人各相对视。 许执初端坐一揖:“殿下惜才之心,我兄弟三人唯恐辜负。这一年里,我等多次试图说服母亲未果,她老人家又年迈体弱,我等实在不敢违抗母命。” 许执安:“我等久不涉朝中事务,但近来对备战方碣一事也略有耳闻。殿下急于让我等还朝,可是由于此事不顺?” “确有此因。”顾辰麒叹道:“兵力不足,无以攘除外患,再拖延下去,等到方碣准备充足,宣褚便会落入被动挨打的局面。可我宣褚分明早有能力一战。” 说到这里,兄弟三人明白了顾辰麒的忧虑。 许执盛愤然:“都这时候了,裴霖还不愿发兵?他到底想干什么?” 许执初横他一眼,令他气焰顿消,又窥过太子神色未有不虞,才道:“裴霖此人野心太重,等的就是这个被动局面。殿下……恐要另作打算。” 顾辰麒抬眼相望,眼神莫测。 许执初惊愣:“殿下莫非是要……” “若得不到许尚书支持,便连这个无奈之策也是行不通的。” 许执安听得了然,沉思不语。 许执盛仍未敢确定:“募兵吗?可还来得及?” 顾辰麒道:“如今正是隆冬,备齐军备粮草,也还需等入春雪融才好行路。而渠关有兵力三十万,可以先行,募兵操练有足够的时间。” 许执初:“此事须得联动各方,耗资巨大,后续事宜或有诸多变数,殿下当缜密筹谋。” 许执安:“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想必殿下也不会考虑到这一步。募兵虽非易事,但总好过继续受裴党掣肘,若是带好这批兵力,反而还可以制约裴党。” “正因如此,本宫才迫切希望三位许卿还朝,平衡朝局,确保募兵顺利,于战事上先发制人。” 许执盛欲言又止,另外两人也陷入为难。 许老太师还在时,其领衔的一方人脉尚可制衡裴霖一二,而长子许执初原任兵部尚书,只要他愿意起复还朝,便相当于许家表了态,太师的一众门生自然响应,加上中书令等大臣的支持,募兵之事不愁办不下来。 如今第一道难关,还是在于许老夫人。 顾辰麒又一叹:“这些年方碣屡犯我国,害我宣褚兵将死伤无数,又派遣细作、死士越我边境,行凶作恶,意在窃国。讨伐方碣势在必行。” 顾辰麒说着便站起,许家三子也不敢安坐。 “许卿,许老夫人通达事理,定会明白宣褚的难处,本宫想再行劝说。” …… ———— 迷雾缥缈,前方光亮刺眼,隐约是一处亭子。 “又偷偷喝酒了?哎,藏什么呀?拿来!” “没……没藏。” “还没藏?不长记性,等老毛病犯起来,看谁管你。” “自然是夫人管我。” “嘴贫!下不为例啊!” “是是是。” 声音再熟悉不过,听得闻倾越心头一震,鼻腔发酸,眼前更加模糊起来。 他快步穿过迷雾,只见亭子颇为眼熟,像是仁奚后山那处凉亭,但又不是。 再走近些,他看见了阔别的亲人。 他见他们笑着回过头来,容貌衣饰如旧。 “爹,娘?”他小心翼翼地喊。 “阿越来了,”蓝菀向他招手,“快过来。” 闻倾越再忍不住,大步上前拥住蓝菀,暖馨的皂角香扑面而来,直让人落泪。 “娘!” 蓝菀轻柔地抚着他的后脑:“我儿这是怎么了?” 闻倾越抬起一双朦胧眼,看见闻令阳静立抚须,慈容含笑。 “爹,娘,孩儿好想你们。” 蓝菀柔声说:“阿越,爹娘在这儿很好,你别总是惦记,多惦记还在你身边的人。” 闻倾越一愣。 蓝菀将他扶开些许,用一方手帕替他拭泪。 “阿越。” 一声呼唤传来,辨不明来源。 “回去吧。”蓝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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