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先生的眸中映着湖泊雪山,墨沉霜看到自己站立其中,再次安抚般地确认他在温绪之那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但还不够。 年轻人的野心已经日渐暴露,他不仅要让温绪之看着他想着他,还要占领温先生心上所有的地方。 菱角和菱芰行了礼便退下,离开得飞快,显是存了女儿家的不好意思。温绪之看着两位姑娘的背影,微皱了眉,对扈绍陵道:“硒骏风流倜傥,可若无那般的意思,还是不要肆意撩拨的好。” 这话到最后添了几分语重心长,竟像是在苦口婆心地相劝。扈绍陵受不来温绪之这样的正经自持,忍着笑弯了弯腰,道:“是,温先生教训得是,不过......” 他看了眼一旁面色已经有点儿不好看了的墨沉霜,继续道:“我哪里比得温先生的魅力,不用撩拨,先将人姑娘勾去了。” 温绪之皱了眉,隐约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他嘶了声,生出了百口莫辩的感觉,下意识地看向墨沉霜,却见这人面无表情,也不知是不是不开心了,只是还擒在他腕间的手有点儿紧,还将他往那边儿拽了下。 这人吃起醋来没边儿,折腾人的手段更厉害,这都是温绪之亲身经历的教训。温先生恨不得当场腻歪一下,先给这小子顺了毛再说。 然而祸不单行,或者说这一事还没有完。时才已经走了的菱芰又折返回来,这次是端了瓷杯。她过来时走得不快,但一双眸子只落在温绪之这里。 她到近前来行了礼,素手奉了东西过来,正在温绪之的面前。她站得挺近,方才为了做饭方便而挽起的袖已经放了下来,摆在风里。她垂着眸,略微犹豫了片刻,然后道:“温先生,请用茶。” 温绪之没接,只觉得有点儿荒唐。然而握在他腕上的那只手蓦然收紧,又在他感到疼痛时放开了,他觉得自己都听到了墨沉霜胸腔里的闷哼。 扈绍陵挑了眉,一副早料到如此的表情。这杯茶温绪之不打算接,才开口要拒绝,扈绍陵就挺身而出,先抬手拦了拦,道:“诶,菱芰妹妹。” 菱芰蓦然抬头,有些迷茫地看过去。扈绍陵指尖点在那茶杯上,硬是将她的手推了回去,道:“怎就温先生有茶呢?我们也都站在这儿,等得望眼欲穿啊。” 菱芰觉得面颊上腾地烧起来,道:“不、不是......”她看向温绪之,谁知先生负手而立,竟无伸手的意思。 “我......”她飞快地收回目光,端着茶的手也略微抖了抖。她立刻告退,回身小声道:“我就这给几位大人都奉茶来......” 她自是不会再回来,扈绍陵颇为无奈地举起双手枕在脑后。他对温绪之微笑,道:“看着了吧,温先生?” 温绪之轻咳一声,没有说话。扈绍陵是有眼力见的,迈步道:“我去看看这次带来的弓弩,两位自便。” 扈绍陵这里一溜,温绪之便转身向墨沉霜。年轻人此时已将郁沉写在了脸上,眉间压得低,凶势显露,手也抓上了温绪之的。温绪之立刻回握过去,往他那边靠近,在人胸前道:“沉霜。” 墨沉霜看着人,底下和他改成十指紧扣,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嗯。” 温绪之另一只手准确地摸到了这人腰侧的银佩和小铃铛,轻轻拨响了声,像是在给人降火。温先生眨眨眼,再次道:“沉霜。” 墨沉霜在这样的攻势下笑了一下,捉了他触着铃铛的手,道:“温先生在哄我吗?” 腕上的温度不容小觑,温绪之以为差不多了,谁知下一刻墨沉霜就倾身过来,压得他只能后仰。墨沉霜逼到咫尺,笑容不改,眸中深邃道:“以为这就哄好了吗?” “嗯......”温绪之被他的呼吸烫到了,略微偏头,总算是先站稳了身。 墨沉霜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忽然拉着人往泉边的林中去。那处幽静,温绪之不反抗,年轻人手上的劲儿也不容置疑。 “哄人得拿出诚意,温先生想来不会,但没关系。”墨沉霜在行走间半回头,笑时露了雪白的尖齿。 他道:“我教你。” 第49章 乐趣 林中青翠茏葱层叠,离军队扎营的地方不远,但胜在幽密,里面寂静无人打扰。墨沉霜带着温绪之往深处去,枝叶繁茂下泄露亮芒,他就在这里驻足,转身面对温绪之。 “上回还说带温先生到蝴蝶泉来着,”墨沉霜微笑,“不想拖到了今日,恰赶上最好的观赏月份。” 温绪之面上还算镇定,颔了首,顺着这话道:“早就听说风景好。” “风景好。”墨沉霜重复道,那明厉的目光同时往下去,这会儿已经到了温先生的唇上。他道:“其实还得等几天才到花开引蝶的时候,但我看不然。” 他陡然俯首,逼到近处,道:“这会儿就已经有蜂蝶现了身,都在围着温先生。” 温绪之笑,想说话却被他拇指擦过了唇。墨沉霜莫名现了正经,忽地变了话题,问:“豆沙饼好吃吗?” 温绪之道:“好吃。” 他此刻的舌尖似乎还能品出香甜,下一刻墨沉霜果真压了身过来,撬开他的唇齿先尝了个遍。也不知是不是这近午时的热光,总之两人都出了点儿汗,温绪之的氅衣被年轻人用指灵巧地拎开,顺着手臂滑下去,勉强堆在臂弯处。 墨沉霜触压着他的唇,低声道:“甜。” 温绪之嗯声,半合眸地吻回去,模糊地道:“再细尝尝。” 年轻人从善如流,这一次的确是席卷过来,他推抵着人,让温绪之的后背只能靠着树干。林间鸟鸣隐远,还夹杂了别的声,细碎间能听出湿滑暧昧,是两人舌间的缠绵。 旁边泉眼叮咚,水面上不仅倒映了蔼蔼深绿,还现出了巑岏高峻的玉山十九峰,以及对岸的不庆山。深波忽地荡了荡,似是对岸上事相对而应。 温绪之仰头,被这恶劣的年轻人用嘴解开了扣,脖颈一露出来,就被吻在了喉结。那同时滑下去的手掌烫得他颤抖,强行撑着清醒,道:“光......光天化日......” 墨沉霜的唇这才离开了温先生的脖颈,他偏着头欣赏了片刻自己留下的印儿,满意地露了笑。他一只手擒了温绪之的两只腕,带上去在头顶压住了,又在温绪之耳边道:“怕什么,没人来。温先生不是要哄我么,那就得顺着我的意。” 温先生白皙的指蜷曲起来,指尖刺痛了掌心,也没能阻止自己喉中的音。身上的氅衣裹得他出了汗,但这仅剩的遮挡还脱不得。 “温先生。”墨沉霜呢喃,明明不是他在欲动,但他也滑了汗。但年轻人面上还端着笑,在此时生出了隐秘的乐趣。林外人来人往,但没人知道他们在这里,也不知道他们做的事,温绪之被他困在这里,只是他的,除了他墨沉霜,再没另一人能够窥见。 他唤着温绪之,问:“喜欢吗?” 这话令人面红耳赤,温绪之咽了喘叹,轻轻地嗯了一声。 墨沉霜问:“喜欢谁?” 他惯爱问这话,温绪之也爱回答。他道:“喜欢你。” “我也喜欢温先生。”墨沉霜看着温绪之颊边泛上的红,道:“可还有别人也喜欢,而且好多啊。他们赶着献殷勤,温先生呢,可有动心的吗?” 温绪之知道他说的是那小厨娘的事,想说什么又失了音,因墨沉霜猛地紧握,让他腕间也泛了红,绷紧酥颤。他受不住地与墨沉霜抵额,闭了眸又睁开,最终饮啜求饶。 年轻人有他的担忧和顺从,但也有他的锋芒和厉害。他让温绪之身上和心里都是他的痕迹,也只有他,这个人和这颗心都只给他占着了。他并不会为此感到愧疚,他甚至还想再凶狠一点儿,蹲踞在温绪之身侧,让那些人在靠近前就知难而退。 垂枝斜晃,温绪之被捞在墨沉霜怀里。年轻人松了他的腕,改抱在他后腰,那作恶的手终于收上来,长指先是点了点自己的唇,又滑进温绪之口中。 温先生的唇舌柔软得不可思议,半身还靠在墨沉霜肩上。墨沉霜没忍住,换了自己的唇过去,使劲地触碰。 温绪之没劲儿,人还在缓神。墨沉霜给他整了衣,拉了大氅上来,盖住了他颈间的星点。 “温先生还没回答我。”他用鼻尖蹭着温绪之的侧颈,是真的得了趣儿,问:“那么多人喜欢温先生,男男女女,温先生有动心的吗?” “有......”温绪之张口才知哑了声,伏在墨沉霜肩头咳清了嗓,道:“只有一个。” 他抬手抚到了墨沉霜的鬓,轻轻地让人转头过来看着自己。他与墨沉霜鼻尖相对,道:“只有沉霜。” 他眼角还带着红,眸中树影盈晃。墨沉霜看得也红了眼,问:“真的吗?” 他这一问并不等温绪之回答,先偏头再一次狠狠地含住那已经被他欺负得艳泽的唇,像是要吞吃下去般凶狠地吮吻。他覆按在温绪之后脑,让人仰头回应。他不允许二人之间有任何间隙,望着温绪之的眼十分深邃,像是要将人吸进去,再也不放出来。 两人又在林中待了许久,虽果真没人来,但温绪之面上的红一时半会儿下不去。墨沉霜没再做什么,就是和温先生相拥着坐在水边。怀中人柔软,他埋了头在温绪之颈窝,一刻也不松开。 温绪之的发早被他折腾散了,这会儿垂下来绕在墨沉霜指间。他懒得整理,人就靠在墨沉霜胸膛上,合了眸像是在午憩。墨沉霜将那银梳拿下来,给人把发又挽上去了。 泉边有合欢树,还有杜鹃,就快到花开的日子了,已能隐约闻见淡雅香气。等到四月时那枝叶间便会倒挂彩蝶,连须钩足,也是焕然奇景。墨沉霜打定了注意要带温绪之再过来,他的温先生就该站在花簇蛱蝶间,而不是在军中辛劳。 两个人待到傍晚才出去,温绪之还有些面热,所幸没了日光,也没被别人瞧见。两人基本是摸着黑迅速地用了晚饭,洗漱完进了帐也没点灯,人没出声,就是那铃铛银佩相击撞得响了好一阵。 且说这头儿桑衣在亥时三刻出了自己的帐,这次从瑶城来的军医就一个老头儿,她自是要帮忙,治外伤的草药就磨备了一下午。此时营地里除了几个在守夜的士兵以外都静了下来,她抬手解了编着花绳的长辫,一个人往泉边去。 她不会在此地沐浴,只将长发捋到身前,跪在石上浸入水中。她的发长垂股下,这会儿像是墨色散开在清澈里,在月光下有点儿诡丽之感。 等她洗完了才发现没带巾帕,然而春天夜间的风也和暖,于是她只拧了一把,又俯身将脸洗了。她就这么湿着往回去,谁知一转身竟见有个人斜倚在树边。昏暗中看不清脸,但桑衣知道这人在看着自己。 月色像是柔纱般铺下来,桑衣面上发间的水珠一应亮着寒芒,脖颈和腕间的银饰衬得人看着便冷。她对那人微微颔首,打算绕道离开。
61 首页 上一页 50 51 52 53 54 5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