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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百忧

时间:2023-08-27 14:00:12  状态:完结  作者:江行云

  这日之后墨沉霜几乎再没开过口,就连眼神也不同了。狱中一派萧瑟,胡守业那边倒是暂时没有动静,假装的审案也需要时间,他要杀墨家,还得往瑶城上报。他自认身后有鹿溪一整镇的人作证,妄图只手遮天,然而这算盘还是打错了。

  士兵破开胡府的门时天才亮,胡守业惊醒,眼还迷糊着,就被上了枷锁。他大叫着反抗,入眼的却是南霄总督的缉捕令。南霄布政使和按察使双双亲下桂禺郡,直接拿人。

  当日即审,主位上的竟是温绪之,身边陪着两位地方重臣,还有他没见过的,想来也是哪位权贵。只需看这一眼,胡守业就知道全完了,震惊之余先瘫倒了身。温绪之问话时很平静,然而他跪在堂中汗如雨下,不用动刑,就都说了。

  温绪之听得认真,神色始终淡淡,等胡守业说完了又让人架来了墨揖山。墨揖山身上的伤尽数溃烂,几乎难辨人型,他费劲地抬头,模糊中只看得清那座上青衫的轮廓。然而他即便是头脑昏沉,那供词也像是呢喃默念过无数遍一样,与先前受胡守业审讯时丝毫不差。

  胡守业面如死灰,愤恨地盯着墨揖山,又转向温绪之。此时温绪之已经问完了话,正静等一侧的书办记录。他和胡守业对视,迎着胡守业眼中的恶毒,缓慢地牵动唇角,微微一笑。

  他的伤还没好,一路急赶,此时面色不是很好看。坐在一边儿的扈绍陵有些担心,低声道:“温先生?”

  温绪之看过去,嘴角的笑没有收,对扈绍陵摇了摇头。书办做好了记录,此事始末确凿,于是一旁的南霄按察使接手,让人将胡守业和胡府中人都入了狱,又将胡府查封。

  胡守业被人架起来,颤抖着身躯。他偏过头,膝盖和小腿蹭着地面,道:“墨揖山!温绪之!你们......”他挣扎着双臂,拗不过狱卒,就扬着脸对温绪之怒目而视,又高声道:“不过是个书生,我竟、竟栽在你的手上!”

  温绪之不为所动,扈绍陵却忍不了,啪地一声扳了下桌上的压纸石,冷哼一声道:“胡守业,我看你是真的活够了!温先生叱咤京都涉险边关的时候,你还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龟缩着呢!”

  “硒骏。”温绪之抬手,仍然非常温和,又垂眸对胡守业道:“胡守业,既然你心有不服,那么不才今日就来和你说一说。”

第26章 内心

  士兵松开胡守业,改压了他的肩,让他跪坐在地上。一旁的墨揖山还趴着,埋着头不说话。

  “地方官员和京都不同,按制总督和三司不可在籍地为宦,但知府一级是没有这个规矩的。”温绪之带着一种在学堂里设坛清辩的气质,声音清澈缓和,像是讲解。他道:“不才前几日在瑶城调了你的籍帖,你本就是荞莺县的人,该县直接管辖鹿溪镇,而你身为知府,竟以该镇百姓试药,只为攀登仕途,此是不忠不义。胡守业,这便是你这父母官的所为吗?”

  胡守业闻言下意识地张开嘴,却最终没能说得出话。但他眼中带厉色,袒露出成为阶下囚的狼狈和不服。

  温绪之看下去,他给了胡守业时间反应,然后很轻地叹了口气。

  “仕途。”他苍白的指尖点在做面上,缓缓滑动像是在描这两个字。他的神情和眼神都很柔和,又像是带着悲悯,道:“这两个字实在是太重了。”

  胡守业听不懂,原本悄无声息的墨揖山却抬起了头。他盯着温绪之,眼睛里蓄上了泪。

  温绪之像是对任何人的目光都无所察觉,他收回手,道:“入仕为官,光正前途,这是可以做的,有此志的人都很了不起。”他掩下来的睫颤了颤,但仍然很平静,“但这志气也得有相当的骨气和拼争撑起来,读书习武都好,或许慢了些,但像你这般的道路却是行不得的。”

  狱中昏溃的光和他这一身青衫格格不入,所有人都静了神,温绪之继续道:“京都的争斗和平衡怎会如你们想象的那般简单。”他稍微俯身,深深地看着胡守业,“圣上年初时病了一场不错,各省上疏送药,这都是该的,可你起的心思却实是多余。就算是你杀了不才,这药丹做出来送到京都里,也不一定会一路进宫递到圣上面前。户部要审,通政使得批你,然后宫中的二十四衙门先验,再到锦衣卫那一关,再是太医院,更别说还有宝心王殿下。”

  说到此处,温绪之稍顿,侧目与扈绍陵对视了一眼。两人像是想起了什么,都露了笑。温绪之看回胡守业,道:“就算是这药过了层层关卡,若是圣上知道你们如此行径,又当如何?”他敛了笑意,“为臣者,当为君所想,为民所忧。你们视百姓如草芥,一旦此事败露,这笔帐只会为圣上招来民怨,从此明君仁德盛名皆空,这就是你为臣子想要做的吗?”

  这一席话犹如兜头冷水,胡守业也变了脸色,而墨揖山哽声不语。温绪之面上少血色,半阖眸缓了片刻,道:“你道你栽在我手上,”他没有看胡守业,像是不屑,目光深沉又像是感叹,“其实不过是自食其果罢了。人生坎坷何为乎来哉?往往皆自作孽耳[1]。”

  他淡了神色,一旁的按察使挥手,狱卒就上来将墨揖山和胡守业带下去。胡守业一路上还在说着什么,状似崩溃,堂中几人都没有理会。

  待胡守业的声再也听不见时温绪之垂手整理了袖,道:“事已至此,接下来的事,还要麻烦两位大人。”

  南霄布政使和按察使立刻起身,对温绪之行礼。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位的厉害,虽没有官职在身上,但也和普通的布衣很不一样。

  “胡守业罪无可恕,欺上瞒下,冤伤谋害鹿溪镇民,这是牵连全家老小的罪,当斩首示众。”按察使翻阅着书办递过来的记录,斟酌道:“墨揖山与之相从,按《大乘律》,罪罚稍次,但仍是死罪。”他看了眼温绪之,“如今鹿溪镇上已死了人,所以,虽无需示众,墨家上下也是要杀头的。”

  他这话里有询问的意思,因在座的都知道温绪之是为了墨家才要插手此事。温绪之闻言颔首,指尖沿着桌边滑动了几下,缓慢地“嗯”了一声。

  他默了半晌,最终起身道:“两位大人,不才有一不情之请。”他抬了袖,端正地行礼,道:“不才想保两个人,是墨揖山的两位嫡子。”

  那布政使和按察使对视一眼,这事儿好办也不好办。他们稍微犹豫,温绪之看到了,笑容淡淡,然后提袍跪了下去。

  这一下是真的惊到了旁边三人,当即起身,南霄的两位官员慌不迭地去扶。扈绍陵虽没上前,但扶在桌边的手骤然收紧,皱了眉神色不虞。

  “此事纯因不才私欲,”温绪之侧身不肯受扶,微微垂下了双眸,道,“为难了两位,不才心中已十分愧疚。若是能帮不才这个忙,那么将来如有能用的到不才的地方,尽管开口,不才万死不辞。”

  这是来自温先生的承诺,两人哪里敢受,又是一番惊慌。温绪之还是很平静,从袖中摸了天鸿帝亲赐的金牌,又道:“实不相瞒,不才执念颇深。两位大人若不能放人,多等几日也是好的,待不才禀求圣上,再行生杀。”

  这话的意思就是此事不怕让别人知道,责任也一力承担。这就是以退为进,看似请求,实是威胁。那墨家两个小子算什么,就是天牢温先生也闯得,今日两人若真让温绪之面了圣,到时候在天鸿帝面前不好看才是真。于是两位官员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地搀扶了温绪之起身。

  “既是温先生开口,”那位布政使道,“我等自是赴汤蹈火。”

  人不能当场放,胡府和墨宅都要查抄,判处执行也需时间,递给总督的折子当场写好送了出去。温绪之没再留下,和扈绍陵一起离开。

  扈绍陵和他并肩下阶,问:“温先生要回镇上吗?”

  “先不,”温绪之在阳光下眯起眼,“我等墨沉霜与予霖一起,这几日与你住官驿。”

  扈绍陵“嗯”了一声,没有接话。

  温绪之揣了袖,他鬓边渗出来一点儿汗,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太阳。他道:“以私害公,非忠也[2],这件事是我之错,我自会写信向圣上请罪,不会就这么......”他侧目见扈绍陵正盯着自己,便又笑了,道:“硒骏,想说什么?”

  扈绍陵又忍了忍,但他终究不是那有话不说的人,何况这是温绪之,他也憋不住。

  “想说你与那个什么墨沉霜的事!”他猛地停下脚步,闷着气道:“什么你的错,怎还变成你的错了?那是个什么人,啊?能让你为了他去求人?还跪下?”

  “啊,”温绪之也停了步,笑了两声,回答道,“是个好人。”

  “我呸!”扈绍陵挑眉,道:“什么好人,我看是个坏人,能将你哄骗到如此地步!”

  温绪之还是笑,问:“你怎知是他哄骗我?”

  “你......”扈绍陵本气得跺了脚,就看见了温绪之额角的汗。这天虽热,可两人才出来没多久,而且心静自然凉,温绪之从不是这样耐不住热的人。扈绍陵急道:“是不是伤处有事?”

  其实此刻若是透过那青衫看一眼就都是血,偏温绪之面不改色,摇了摇头。扈绍陵沉沉叹气,问:“值得吗?”

  “我与他是朋友,”温绪之也正了神色,道,“他还年轻,予霖不过几岁大,我不忍心罢了。”

  他的心思瞒不过扈绍陵,这是个贯会察言观色的聪明人,但温绪之却不肯在这个时候承认什么。他给一切都做好了安排,唯独将自己的初衷和心意放到了最后。

  扈绍陵有点儿心疼,招手让停在路边儿的马车到近前来,同时问:“你把他和他弟弟救出来,可墨揖山和他娘还是个死。人心不足,温先生,他不一定会感激你。”

  “嗯。”温绪之颔首,就没了话。

  马车停稳,扈绍陵扶着温绪之上去坐好了,吩咐人去官驿。驾车和随行保护的都是扈绍陵从玄疆带出来的人,信得过,不会出差错。

  温绪之靠着车壁,问:“厉大人和玄疆近日如何?”

  “好,都好,好得很!”扈绍陵看了看他的脸色,把那句“就你不好”咽了下去。他给温绪之拽过只竖枕,又道:“你为了那小子伤成这样,又如此放下身段求人相救,他要是不感激你,你当如何?”

  “不如何。”温绪之微笑,“过自己的日子。”

  “你......”扈绍陵语结,因面前这人实在太淡然。无论是感情还是前途,仿佛任何事任何人到了温绪之面前就不再有重量,总之他云淡风轻,得到还是失去,好与不好,什么也不在乎。

  唯独这个墨沉霜。

  他打定主意要保这小子,等人真出来了却又没有把持着的意思。

  扈绍陵在这一瞬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他咬着牙道:“等他出来,我非得让他到你面前磕头道谢,务必感激涕零,伺候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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