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夏清晨,明媚阳光,和煦微风。 马车行在去往宣王府的路上,外头的街市渐渐热闹,车里的空气却始终安静。 他裹着被子躺在段景忱怀中,分明旁边那么宽敞的地方,坐着躺着由他,段景忱却始终没将他放下,抱着他像抱着个物件,不撒手,也不理他。 他舔舔嘴唇,轻声叫:“王爷?” 段景忱垂眸看他一眼,没说话。 的确也是没什么正经事要讲,他眨巴着眼睛,盯着段景忱的脸,流畅的轮廓实在杀人,从下颌到脖颈,连肌肤上的小绒毛都觉得好看。 大抵是没救了。 他悄咪咪吞了吞口水,小心推开被子,将手臂伸了出来。 一根手指,试探着靠近,一寸寸,一寸寸的,最后指尖落在了那颗凸起的喉结上。 才一触碰,便被攥住了手,段景忱的语气还不算很凶:“老实些。” “哦。”他撅起嘴巴,无辜望人。 对视之中,段景忱看着他的脸,微微皱起了眉头,目光落在他泛红的嘴角上,而后稍作思量,心中便知这嘴角的伤是怎么弄的了。 那日在教坊司,他给自己“赔罪”的时候,被自己粗鲁撑坏的。 这么多天了,还没好么? 眼底化开了一丝柔情,段景忱起伏着胸口,松开了他的手,“困就接着睡。” “我这样睡吗?”他问。 叫王爷这么抱着? “睡不着?”段景忱反问他。 “能的能的。”他赶紧点头,一转身子,腻歪地搂住段景忱脖子,把脸埋在人的肩膀。 气息洒落,多半是故意的,他随着马车的颠簸,嘴唇若即若离地往段景忱脖颈上触碰,温热,湿痒。 段景忱端坐着,目光朝着前方,面上虽始终平静,微微滚动的喉咙却出卖了他的刻意隐忍的情绪。 他侧目再看怀里的人,那人闭着眼睛,不知是真的酣睡了还是假寐,轻柔回手,他关严了身后的窗牗,不让风朝他脸上吹。 / 半个时辰,车马抵达宣王府。 下人不敢怠慢,赶紧前来迎人。 王爷与棠公子相识不是一日两日了,从前都是王爷去教坊司光顾,如今竟难舍难分到把人都接回府了,以前只知道王爷纵他,却没想到纵到这般程度,这可是宣王殿下,从教坊司到王府,就这么一路将他在怀里抱着,这成何体统啊。 下车的时候,下人上前,想要替段景忱搀扶他怀里那人,被段景忱躲开了,“不用,让路。” 段景忱动作尽量平稳,可步子一迈,还是把人颠醒了。 太阳在头顶照着,他揉揉眼睛,看见自己已经入了王府庭院,一转头,把脸埋在段景忱胸膛,轻声抱怨:“晃眼。” “嗯,就到了。”段景忱淡淡道,不着痕迹地加快了脚步,带他回了房。 宣王殿下的床铺他不是没上来过,上次未经允许爬了一次,可是被王爷好打了一顿屁股。 这次再来,可不敢乱动了。 他靠着床头老老实实坐,在教坊司时如何飞扬跋扈,全然看不见了。 还没睡醒的脸上带着倦容,这会儿衣衫是乱的,发丝是散的,嘴角那抹要消未消的红看着别提多招人疼,任谁叫他这么楚楚可怜地盯着,没法不动容。 段景忱站在床边,伸出手,温热指腹轻抚过他唇角红肿处。 丝丝痒痒,他鼓起腮帮,故作一副屈居人下的委屈模样。 任宣王殿下再如何不喜男色,回想起那日一遭,也该食髓知味了。 “王爷不生气了吧?”他观量着段景忱脸色,轻声发问,而后慢慢跪坐起身,挪到床边,抬眼看着段景忱,抱住了他腰身。 “这几日王爷没来,我将自己关在房中好好反省了。” “反省什么了?” 本以为他要说,反省的是自己不该跟别人胡来,也不该将王府的人拒之门外,不料他却说:“反省棠儿为何偏偏是个男子,又忍不住对王爷动情,明知王爷秉性,却怎么也割舍不下心中情意,这般纠缠着,不是叫王爷为难么……” 这是个专门蛊人心神的妖精,不藏着不掖着,明晃晃将目的写在脸上——我就是故作姿态引诱你,随意给你看穿心计,可你就是躲不过去。 段景忱低头看着他那双眼睛,片刻沉默,笑了。 “是不是还要本王夸你善解人意。” “那到不必了,都是棠儿应当考虑的。” 段景忱无奈,“躺好,我看看你伤处。” “哦。”他听话地躺回床上,可手上的力气却没松,紧搂着段景忱,带着他压在了自己身上。 与从前不同,段景忱没有一脸严肃地叫他松开,就这样任由他抱着,近在咫尺的距离,沉默对视,感受彼此气息逐渐升温的过程。 这一张脸,这一双含情眼眸,虽只是浅尝辄止,可之后的这几日却夜夜入梦,段景忱克制又克制的心被彻底搅乱了,嘴上不肯说,眼底也藏不住。 扑通扑通,心跳声,王爷的,他听见了。 面颊相贴,他没有着急送上一个吻,而是将掌心攀上段景忱的胸膛,细细感受那一处因为自己而加速的跳动。 宣王殿下对他,是真的与从前不同了,这般放肆的举动,竟然纵容。 媚眼轻挑,他得意笑容中,有几分自然流露出的娇羞,“什么味道?”他轻声问。 段景忱没闻到,疑惑看着他。 他凑上来,蹭着段景忱的鼻子和嘴唇闻了闻,“好甜,王爷吃糖了么?”说完,垂下双眸,微微张开嘴唇,说话只剩很小的气声,“给棠儿尝尝……” 气息交融,两双唇瓣眼看就要挨上,忽然,有人敲门了。 “王爷。”外头下人说话:“药备好了。” 被打断了妙事,二人也没有恼火,眼中都浮出笑意,段景忱坐起身子,对外头人道:“拿进来。” “是。” 下人端着满满一托盘的伤药,是王爷吩咐的,府中的能用的药全找出来,也不知道棠公子身受了什么重伤。 段景忱从托盘中挑了瓶御赐的,下人赶紧伸手去接,“小的来。” “不必。”他挡住下人的手,俯身去掀床上人的被子。 才掀开被角,发现下人在身后站着不动,他沉着脸回头,问:“你还在这做什么?” 那下人惶恐,不知自己哪做的不对了,在这,自然是伺候棠公子上药啊。 “出去。”段景忱道。 “啊?是,小的告退。” 床上的人偷笑,“王爷不许别人看我啊?” 段景忱不搭理他,坐在床边,把被子掀开,亲手替他解衣带。 未等褪下衣衫,手便被按住了,床上那人有些难为情:“不劳烦王爷了,我自己来。” “弄疼了?”段景忱问。 可是分明还没碰。 他摇摇头,“王爷一碰我,我就受不了,方才被王爷抱着,已经有些反应了,不想叫王爷看我,怕王爷不喜欢……” 十分害羞里,起码有九分是装的。 认识并非一两日了,他那面皮多厚,段景忱还不知道吗。 从前天天缠着让人看他,费尽心机终于将人心意松动,却又欲拒还迎,故意钓着了。 这般姿态,到底是想拒绝人,还是想引诱人。 段景忱不理他惺惺作态,直接将他手腕压在床面上。 “王爷做什么呀……” 滚烫气息落下来,段景忱警告地对他说:“不准乱动。” 衣衫宽落,他侧卧着,起伏的线条绵延在床榻间,毫无遮挡。 雪白峰顶错落着丝丝缕缕的红痕,艳情难言,都是段景忱用软鞭抽出来的。 其实不疼,可他偏要娇气。 而段景忱分明心中有数,眼下就是纵他纵得没有边际,他念叨了疼,便将手上的力道一轻再轻,指尖沾着药油,细细往他的痕印上涂。 天潢贵胄的尊驾,何时这样伺候过人?再小心仔细,动作也还是粗笨。 被照顾的人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皓白贝齿咬着被角,腰身塌成个不像话的弧度,从耳根红到了后颈。 段景忱隐忍着气息,问他:“好些吗?” 他不回答。 以为用药的地方不舒服,段景忱俯下身,轻轻朝他身后呼气。 凉丝丝的,抚过肌肤痒进了心里。 他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在衾被底下传来一声引人遐想的叹息。 再忍不住,段景忱探身上前,将被子扯开。 底下那人面颊绯红,含情目光荡着春水,一眼将人神志抽走。 段景忱撑在他上方,耐心地又问了一遍:“你好些吗?” 他怯怯地点头。 热气升腾,分明也没做什么,光眼神拉扯已是难舍难分。 “不疼?” “嗯。” 段景忱摸摸他唇角,“这呢?” 他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小声道:“现在不痛了,当时……有一点……” 那日的画面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但是没关系。”他将拇指放在嘴巴里啃,说:“王爷喜欢就好。” 段景忱沉默一瞬,无声浅笑。 他瞧装傻追问:“王爷喜欢么?” 呼吸一沉,段景忱不悦反问他:“你觉得呢?” 他笑了,搂住段景忱脖子,主动继续方才被打断的那个吻,扬起下巴,将一双滚烫的唇送过去,“那再给王爷来一次好不好?”
第8章 方寸卧榻,地暗天昏,房中一吻忘却了时辰,院子外头的下人躬身候着,不敢上前打扰。 心里头是着急,王爷一早便吩咐了,叫厨房准备棠公子爱吃的饭菜。 这饭菜早都备好了,等了这么久人却不出来,待会吃食凉了,棠公子吃得不高兴不舒服,王爷还不得给他们降罪? 可眼下这情形,主子正高兴,谁敢去叫门,还是等着吧,大不了一会儿再让厨房重新做。 不过要说房中那位,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没用饭,是该饿了。 饿得哼哼唧唧,扑在王爷身上,把王爷给吃了。 浮想联翩的低喘,伴着偶尔娇娆的笑,足足一个时辰,动静才消停下来。 下人们嘴上不敢议论,心中却忍不住嘀咕,何时见过咱们宣王殿下如此,一向冷漠清高的人,竟也有一天会为了一个人,陷落红尘。 着实好奇这棠公子到底有什么厉害手段…… 房中,他素手抚去嘴角浊物,慵倦地撑在软塌上,风情摇曳,媚骨天成,抬起头看着段景忱,一笑,如三月春风。 这满脸的天真烂漫,叫人回想起与他初见之时,一身月色罗衫,抱着琵琶拨弄一曲阳春白雪,那时的样子,真当叫一个冰清玉洁。 一眼便讨得了宣王殿下的欢心,大手一挥给了惊天动地的赏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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