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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犬

时间:2023-08-13 20:41:59  状态:完结  作者:文云木

  画良之垂了目,怔怔看着茶叶荡在杯中,他喉咙里哽塞得应不出声。

  这什么茶。

  涩得嘴里太苦了。

  “画大人儿时后悔的事,现在弥补定,还来得及。”冯汉广再把面具带上,拍拍他的肩,道:

  “上天这次,不是重新给了你机会。三殿下身患隐疾,正是需要人照顾的。”

  “谢公公在呢。”画良之指尖微微发抖,连茶水都跟着颤。

  “没有我,说不定他会活得更好。”

  他反而因为我整日动怒,需吞服强药聊以压制,疯得更厉害。

  画良之重新从内堂出来,无事发生似的再回桌上喝酒。

  秦昌浩想给他倒酒,说要陪他一醉方休,喝到分不清喜怒哀乐,弃世登天那种,却被画良之推了。

  他说现在半晕半醒的正好,不甚是清醒,也不甚是失智。

  “省得再成各位的累赘不是。我今日可是以护卫身份来的,总不能反着让王爷把我背回去吧?”

  季春风瞧了他几眼,有点心疼,借着酒气,搂上画良之肩膀。

  一侧欢声笑语,红烛摇曳。桂弘站在门堂外隔着不远,看季春风搂着画良之在禁军卫那一大帮男人里愉悦的挤来挤去,高声侃谈,就算带着面具,也看得清他有多开心。

  丝毫不像个才丧了家眷的模样。

  王爷瞧他嘻嘻哈哈乐成那样,心里越发来气。到底是把酒杯一震,起身奔着内堂里去了。

  大将军才从里头出来,正是要下去敬酒的须臾,脸上就怒气冲冲撞来个人,惊乍回退半步,愕道:

  “……三殿下?”

  -

  桂弘捏着拳,与冯将军交谈过后,出来时,他再站不住,就只能靠在门槛上撑着,两手死死抠住木框。

  心里乱得像是被飓风卷成混沌,无数只利爪穿心挠肝,疼得跟泡在血水里一样,把他撕烂了,捣碎了,挫骨扬灰了。

  空中的喜气,酒气,饭香,烟油气混到一处,直让人呼吸艰难,犯呕,要死,胸口闷痛。

  “您说画良之?”

  “卖身求荣?您讲的是哪门子蜚语传闻呐?”

  就在刚刚,冯汉广拄着狼头铜杖,转身行了几步,蹙眉无奈憾笑,同他说道。

  “那孩子啊,狠起来连臣都要敬畏几分。小时候他确实舍命救过思安,思安私下与我说他一心想当兵入军,我便亲自寻来问过他,反正他那时虽然长得瘦小,看着孱弱,可武艺不差,特招进来做个小首领,权当报恩,来是不来。”

  冯汉广忆起往事,仍不住欣慰一笑,道:“可他说不来。他跟我说,自己没办法拿他弟的命去换荣华富贵,良心不准。或许他这辈子都会怪自己没能折得回去救您,害您在火里生生被多烧了那么久,差点没命。”

  ……

  “穷人有志,必成大器。他后来还是拿了些臣给的钱财,大抵是买了些祭品去乱葬岗那边祭他娘了吧?咝……他好像还去找过他妹的坟,但是那么多年过去,地早被不知哪个财主买了,建成大宅院,灵牌啊,坟啊,再寻不到。他只好换了吃的,说等您醒了赔给您,您总是想着吃,说不定好解些气。”

  冯汉广思忖片刻,再是感叹道:

  “臣那时候就奇怪,他明明不知道您的皇子身份,还这么尽心竭力地对您好,怕是早打心眼里把您当亲弟弟了。只不过等他忙完这些事回山,晚了,您已经被二殿下劫走了,没再见着你。”

  桂弘近乎觳觫地愣在原地,满眼钝挫的慌乱失神,视线逃避,犬牙咬上指甲,哆嗦道:

  “那他……现在这身份,若非您帮持,怎么可能……”

  “画大人是十九届的武试状元啊?自己拿命闯的呗!”

  冯汉广短暂吃惊于桂弘不明此事,赫赫笑道:

  “三殿下,别刻板认为他这么小的一个,拿不得状元,别的考生也这么觉得。一轻敌,全被他揍扁了。诶,那年武试刚好臣在,他那时还没钱打这黄金面具,只戴了个竹子削的假面,穿得也破,殿试的时候那股子狠劲儿,臣一看就知道是他。别人是奔着富贵命去的,他啊,噙着的可是退就是死的意识,被皇上当场相中了罢。”

  ……

  桂弘心里藏的恶鬼开始厉声尖叫,撕扯每个器官发了疯的疼,四周的喧嚣乱成一团,全都胡乱着,粘稠着,乱石般使劲儿往他头上砸!

  疯子无意将手指咬得鲜血淋漓,喉咙上不来气,粗气喘得厉害,嘶嘶作响,他想呼吸,想活命,就往画良之本应该在的地方跌撞着走。

  腿脚虚浮打晃,路上跌撞数人,可当下所有人都在庆贺,满眼皆是通红一片。到处都是红的,人穿得红,红纸贴得红,桌布垫得红,眼内血丝地红……

  无人会在意谁撞了自己,毕竟大喜的日子,喝醉的多。更何况他是个王爷,被撞了,也不敢怨言。

  画良之呢……

  桂弘觑目咬牙,看了半天,也没在那桌上望见画良之的身影。

  “——画良之呢!!!!”

  潜王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砸在禁卫这一桌子人脑袋顶上时,满桌人都吓得哑然失声。

  “刚不还在呢?”项穆清拧眉抬首,疑惑答道:

  “也有可能是喝多了上茅房,这小子酒量差,王爷,等他回来我告诉他您找就是,何必…… ”

  “我问你们画良之呢,画良之!!!!!”

  这下别说一桌,将军府里百十桌的人全都戛然止声,纷纷侧目。

  冯思安穿着大红的婚服还在挨个敬酒,听见声响,赫地回首,就看见桂弘犯了病似的要摔那桌的酒坛。

  “王爷!别闹了!这是婚宴!”

  季春风箭步上去,不分青红皂白狠狠箍住桂弘的胳膊!众人见状大惊失色,秦昌浩赶紧扑腾着手,抓着季春风腰带让他放下——

  他知道季春风这会儿喝得多,胆子壮,那也不能这么不要命的出手掰扯个王爷啊!

  “季春风!别……”

  “秦昌浩!你别他妈的胳膊肘往外拐!他要砸我妹的酒席!管他天王老子,我……!”

  桂弘往死里拼命挣,口中胡乱含着:“给我放开!放开,我要找画良之,我要找他,他……放开——!”

  詹勃业知道王爷大抵是犯了病,一疯子跟一酒鬼打个屁啊,就在中间拼命拦,使劲儿的喊:

  “画良之呢!谁他娘看见画良之了!别打了!给您把那瘦猴找来不就行!”

  冯思安见那边乱成一团,急急忙忙追跑过来,扳着桂弘肩膀,直朝他耳朵里喊:

  “阿东!你应过我的,不砸我婚宴不是!”

  “思…思安哥……我要找画良之……”

  桂弘喘得快断了气,就扒在冯思安身上咬牙切齿的低吼,像只命门中箭的虎。

  季春风还是不肯放手,泄愤似的把桂弘衣领拎得死;秦昌浩使出吃奶的劲儿拽季春风,詹勃业还忙着喊他娘的谁看见画良之了。

  好一个热闹非凡新婚宴!

  项穆清满眼嫌恶地往后拖着椅子退,余光扫过去的时候,瞧见靳仪图同样竭尽全力去躲闪扑过来胡乱劝架的人,一脸烦躁。

  项穆清嘴角一翘,眼里变了光色。

  他过去拿胳膊拐了靳仪图,嘴型做了个“走啊”的动作。

  靳仪图不明不白,倒还是趁乱跟着项穆清起了身,往后院的林子里走。

  直到层林落叶把喧嚣全避了,这夜深无人的山林里,风吹叶簌,还有些让人生寒。

  “项大人来这是要做什……”

  靳仪图疑惑开口,却是来不及反应,就被人一个反手压在树上。

  险些条件反射地把剑抽出来。

  “做你。”

  项穆清邪佞一笑,把人往树上再压几分。

  靳仪图没反抗。

  项穆清颇有些出乎意料,笑着问了句:“靳大首领,不反抗的?”

  “上次是我。”靳仪图平静得可怕,说:“这次换您,公平。”

  项穆清哈哈大笑,得意道:“您还真是喜欢我。”

  “喜欢项大人身子罢。”

  “身子也是我的。”项穆清美目含情,贴上颈侧,嗅着丝丝酒气,缱绻道:

  “就当大人是喜欢我了。”


第39章 河畔

  “他娘的,你看见了?”

  詹勃业叉着个腰,气势汹汹问起面前将军府里的小侍,跟审问似的给人吓得两腿直打颤。

  “是,朝、朝那边儿……”

  秦昌浩拽着季春风的膀子往后扯,平日里禁军这几个兄弟中就属他最理智,怎如今喝了酒,再关系到他妹和兄弟的事儿,直接莽成了头驴,拉都拉不住。

  “那边儿不是出去的路了?”冯思安怕人憋坏,拍着桂弘后背替他顺气,往小侍指的方向看。

  桂弘这才能勉强吐出口气,稳了些许情绪——至少听得进人话。

  “阿东,听见了?你冷静些,有话好好说,这不是能找见,良之又不会把你扔下,多半是去吹风散心,可赶紧去吧,别在这给我搅局!”

  桂弘把新郎官婚服都捏得起皱。

  怎么不会……

  怎么不会。

  冯思安才松手,桂弘就脱了缰似的一头冲进后门外黑夜里。

  他想问的太多了。

  以至于一口气跑出老远,才在猫头鹰一声尖笑下猛地滞了脚步。

  夜是深的。这里似乎离河岸不远,隐约的流水声伴风,刮小路两侧树叶凄凌飒响。

  漆黑一片。

  这儿可不是潜王府,掌灯百盏,长明无夜。

  秋末的落叶大片大片往他身上砸,每走一步踩得枯叶咔嚓碎裂,伴着诡谲鸟叫,月下树影鬼魅婆娑,叶片窸窣摩擦——

  织成一张大网,铺天盖地地罩在他头顶,把他的心脏往一块儿撮。恐怖如同泥泞噬足,好像有千万双枯朽腐烂的手抓着他脚腕,在风里哭嚎冤屈,一步都不让他迈。

  呼吸困难是真的。

  足腕如坠千金,两腿发软,极度恐惧地抱头,六神无主地缓慢往下蹲,发抖。

  太黑了,太黑了,太……

  ——啪!

  疯子骤然抬手,掴了自己个巴掌!

  清脆得在没人小路上荡得厉害。

  “起来……站起来,站起来啊!废物……多大人了,还怕……怕黑!”

  啪!!

  “废物东西!窝囊废……!累赘、祸害!你起来!发什么傻,起来啊!”

  啪——!!!

  桂弘下手极狠,打得嘴里发腥。他拼命爬着起来,把自己骂得狗血喷头,惊恐瞪大的眼里含得全是泪。

  死咬着嘴唇,不肯往下流半滴。

  腿上好像有千百根针扎似的疼,他怕得要命,干脆用手死死捂着耳朵,堵了风,堵了鸟叫,堵了怨啼,拼了命的往前跑。

  逃命般的跑。

  也不知闷头跑了多久,直到面前横出一条大河,岸滩全是冲击出来的碎石。这时节河水不急,平稳流淌着的晶莹,在月下美得像块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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