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峰南道:“京都乃是非之地,我本无意让承青卷入其中。可当今圣上,以苏州偏远,无名家大士,无人可亲授世子为由,宣旨令承青赴京入南书房……” 说的好听,不过是心存忌惮,要把荣亲王的命根子捏在手上。荣亲王无法抗旨,又不忍幼子独处异乡任人欺凌,索性同他一起过来。 钱并摇头,道:“我说这话,并非是要王爷带世子回苏州……” 阮峰南问:“那是?” 钱并道:“抑情丹此药凶猛,服之奇效,却会对身体造成损伤,当初我曾再三提醒,一年之中最好只使用一次。” 阮峰南道:“嗯。” 钱并继续道:“可是当日世子失踪,装着抑情丹的药瓶落在床上,我打开数过,少了几颗……” 阮峰南一怔:“少了几颗?” 钱并道:“世子严谨,从未误过药期……定有什么意外,使他乱了阵脚。” “不过,具体是因为什么,还是要世子醒过来,才能清楚。” 阮王爷微微点头。 二人刚停下商议,门口就有人道:“王爷,那位十四爷,又来了……” 阮峰南道:“又来了?” 这位十四爷真不得了,听闻世子回府,连夜快马加鞭从苏州赶来,一身风尘,蓬头垢面,下人再三重复,说世子需要净养,就是不听,红着眼睛就要往王府里闯。 阮王爷剧烈头疼:“不见。” 外头的人为难道:“奴才说过了,可这位爷就是不走,赖在大堂里,已经等了半个多时辰了!” “那就让他等着。” 十四爷是出了名的纨绔,本以为吃了闭门羹,纠缠几日也就罢了,谁知竟是一天不落,一连半月,天天都在外面闹几个时辰。 此事传入九王府,朱瞻正过来拿他,朱瞻佑对他哥梗着脖子,道:“我不走,你有本事就打断我的腿,不然我明日还要过来。” “我就得看到他安然无恙,才能放心。” 朱瞻正淡淡道:“你算阮承青什么人,要这样胡闹。” 朱瞻佑熬的眼圈乌黑,挚友这话,在荣亲王府门口,他没好意思秃噜出来,哼唧两下,开始犯浑:“我不管,我就得见。” 后来,事情发展如朱瞻佑所愿,被他哥打折了腿,拖回去了。 …… 阮承青清醒那日,睁开眼,看到一片雪白的墙壁,他醒了会神,抬起手,又看到自己缠满绷带的手。 他的眼睛……恢复了。 阮承青躺在榻板上,上头铺了柔软蓬松的被褥,阮峰南正在桌前翻账,见他醒了,账本一合,快步走过来。 “怎么样,有哪里不好?” 阮承青耳边嗡嗡的,勉强能听到点声音,四肢还在发软,他撑着手臂坐起来,哑声道:“没有。” 他烧了几日,半睡半醒时,掌心总是温热的。 阮承青看了眼四周,他明知道不可能,却还存着一丝侥幸,喉咙梗了梗,问:“来福呢?” 沉默片刻,阮峰南才道:“他留在苏州了。” 来福打小就跟在阮承青身边,几乎寸步不离,如今却独自留在苏州,是什么留在苏州了,不必多说,阮承青也能猜到。 “……” 阮承青眼眶慢慢红了,半晌,才哑声道:“嗯,明年春天,我要回去看他。” 阮峰南道:“我陪你一起。” 父子二人都闭口不提他失踪后发生过什么,阮王爷只说来年春好,苏州定会重焕新生。 钱并把药端进来,阮王爷面色极差,钱大夫让他去休息,阮峰南仔细确定阮承青无事,这才肯踏出房门。 钱并把药喂完,打量过后,见世子精神还好,才问:“阿青,你可还记得,当日发生了什么?” “……” 阮承青指节微微蜷缩,他垂下头,想了想,把那天夜里情形说了一遍。 他语气还算平静,眼中却越来越冰冷。 钱并听到最后,问:“最后,你听到了他们说起太子?” 阮承青点头。 钱并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了。” 他收拾药碗,准备出去,阮承青忽然叫住他:“钱伯。” “嗯?” “我当时确实是听到了,但若只因为这一句话,荣亲王府就要有什么动作,我想……还是请您劝一劝父亲。” 钱并一怔:“为什么?” 阮承青道:“我也说不出来,但就是觉得,那句话,太刻意了……” 阮承青仔细回想,那把毒粉洒过来前,除了这句,耳边只有雷电风鸣。 “就好像,是有意要让我听到一样。”
第四十九章 ==== 还有几日,就是岁尾。 屋里碳火太旺,又熏着香,阮承青在榻上一躺半月,闷得心慌。他拖着腿下来,打开了窗,冷风嗖的刮在脸上,阮承青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 院中的槐树叶落光了,灰突突的,实在不怎么好看,丫鬟把枝上挂了几个大红灯笼,更显得不伦不类。 一个穿着灰色粗布夹袄的下人经过,见世子屋里开着窗,心里一跳,又看到阮承青只穿了一件内衫,赶忙推门进来,用白狐毛裘子把他裹严实。 阮承青的脸埋在里头,他眼下原本不怎么明显的一颗小痣,这些日子越发漆艳,衬得脸淬玉似的白。 阮承青道:“谢谢。” “……” 仆从一怔,一时惊骇,说不出话。 世子平日待下人已经算和善了,但哪有主子和奴才们道谢的。 仆从战战兢兢,道:“世子,您这是什么话,是我们应该做的。” 阮承青瞧着窗外,眼神微微有些茫然:“应该做的?” 那人道:“我们这些人,生来就是贱籍,能有个活计谋生,伺候主子们,尽心尽力,这是本分。” “本分?” 那人躬着身子,面上挂着讨好的假笑,道:“是奴才的本分。” 阮承青手指微微蜷曲,道:“没想过改变么?” “改变?” 阮承青还未点头,耳边忽然噗通一响,那奴才已经跪在地上。 “世子,奴才一心向着荣亲王府,从未想过吃里扒外,只想着好好伺候您和王爷……” “……” 阮承青心口好似被什么用力攥了一把,他看着这人,好似透过他看到了跪在男人们脚下的自己。 他忽然觉得无力。 阮承青深吸了口气,又用力吐出来,道:“你去忙吧。” 那奴才匆忙起身,退出去了。 阮承青又站了一会儿,院中并没什么景致,他转身要走,头上忽的一沉,什么东西掷过来,又掉在地上,低头一看,一朵艳丽的梅花掉在脚下。 “阮承青!” “诶!阮承青!!!” 小世子循声抬头,在王府墙头看到一个脑袋。 朱瞻佑激动道:“好久不见!” “……” 确实许久不见。 半年过去,十四爷长开了些,轮廓虽还有些许稚气,却掩不住眉宇间初现英气,他相貌明俊,露着一口白牙在笑,倒有几分不驯的味道。 阮承青静静看了他片刻,道:“你不怕摔死么?” 荣亲王府后墙足有近三人高,仰着脖子都累,谁知朱瞻佑是怎么爬上去的。 朱瞻佑笑嘻嘻道:“你看看你,一见面就死啊活啊,多晦气,不如说点别的,你好些了么?” 阮承青点头。 朱瞻佑道:“那就行,我还挺担心你的。” “……” 他说的如此自然,阮承青一时恍惚,仿佛他们关系真的好到哪种地步。 半晌,阮承青才道:“多谢。” 朱瞻佑道:“不客气。” 阮承青问:“你怎么不从正门进?” “啊这……” 朱瞻佑不好意思说他被拒之门外,又被他哥打折了腿,胡诌道:“那多没意思,我若是从正门进来,到时候荣亲王肯定要在旁边,哪有这么自在。” 阮承青点头,还真信了。 朱瞻佑道:“对了,我送你的花,你喜欢么?” 阮承青下意识看向脚下。 朱瞻佑笑道:“不是那个,你看这里。” 阮承青抬眼,倏地一阵花雨,姹紫嫣红,散了满地。 “……” 阮承青怔了。 朱瞻佑甩着手上的布兜,道:“怎么样?” “到王府的路上,有好几棵梅树,我每次经过,都摘几朵下来,想着你肯定喜欢,攒着攒着,竟然有这样多了。” 几朵花苞落在阮承青头上,如同朱玉,阮承青一身惨白,此时,才有了些颜色,显出一个十几岁少年的鲜活。 阮承青缓缓笑起来,道:“谢谢。” 朱瞻佑道:“怎么回事,你这次回来,怎么满口是谢?” 阮承青道:“我想变好一些。” 朱瞻佑不解:“你已经足够好了。” “……” 阮承青摇头。 这些日子,他时常在想。 若是当时,他在苏州,未孤身避难躲进山宅,同父亲一起入市救灾;亦或是他救了人,不只是觉得厌烦麻烦,只想逼人尽快离开…… 也许那夜,他不会孤立无援,堕入深渊。 怪他善心不足,伪善自私。 “你……” 朱瞻佑还要说话,身形一晃,他眼神微微向下,忽然脸色大变。 阮承青听他道:“皇兄?!” “秦川?呸,又是你……哎呦!” 朱瞻佑跌下去了。 阮承青听到肉体落地的声响,他心下一跳,正要瘸着腿出去看看,却在方才的位置,看到两张熟悉的脸。 …… “!!!” 窗外的雨还未停下。 屋中烛火摇曳,阮承青的手被麻绳紧紧勒着,朱瞻佑手里捏着一根花枝,已经完全插进阮承青的分身。 “醒了?” “……” 十四爷抚摸身下不停颤抖的身体,阮承青的身体代替了花茎,一朵艳丽的花苞开在肉体顶端。 阮承青躺在床上,脸上透出噩梦初醒后的混沌。 新花旧红,叠在一起,他一时竟记不出来,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朱瞻佑满意的弹了一下,粉红色的肉茎剧烈颤动。 他道:“喜欢么?” “啊……” 黑夜中,巨大的阴茎一点点劈开身体,强硬的进入。 阮承青痛苦的呻吟。 朱瞻佑舒爽的松了口气,这口骚穴,夹得真的够劲。 他把阮承青的手下压,让他攥住因为疼痛已经完全萎靡的分身,道:“自己摸摸。” “……” 阮承青漆黑的眼珠看着朱瞻佑,眼下那点艳痣吸饱了泪,浓墨妖异。 他想起来了。 他是坤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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